“去學校做什麼?”錢太鐸納悶。
“反正,你去了就知道了,就當幫我一個忙好不好?”愛麗莎用哀求般的眼神看着他。
錢太鐸心一軟,反正就是見見老師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事,於是點頭答應。愛麗莎將時間說了之後,便風風火火的跑掉了,留下錢太鐸獨自在那猜測,是什麼事兒呢,愛麗莎不找家裡人,寧願找他這個她本來很怕的人。
一天很快過去,第二天,錢太鐸依約準時來到愛麗莎的學校門口,小姑娘早就在外面等着了,見了他,先是急急忙忙的一番解釋:“我跟老師說你是我哥哥,等會見了面,千萬不要說漏了,不然我就慘了。”
錢太鐸無語,原本還猜了半天,此時聽愛麗莎一說,他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小女孩大概是在學校闖禍了,學校要找家長說聊齋,所以纔拿他來頂缸的吧。搖了搖頭,心裡已經打定了主意,這次既然答應了幫忙,當然是要做到的,不過以後可就不行了,堅決不能答應,回頭還少不得要好好教訓愛麗莎,小小年紀,心眼倒是挺多。
隨着愛麗莎進了學校,來到她的老師辦公室前,小姑娘最後一次鼓了鼓勇氣,對他說道:“拜託,千萬不要露餡了。”
錢太鐸苦笑點頭。
咚咚咚咚……
敲門聲起,隨即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進來。”
很平常的一句話,兩個字的音節,卻讓錢太鐸如遭雷擊。前一刻,他還只是抱着幫愛麗莎隨便應付一下的心態,走個過場就算了,可就是這簡簡單單兩個字,卻讓他的腦海裡一陣嗡嗡嗡嗡的亂響,霎時間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那個聲音,他曾經聽過許多年,兩人一起的日子,一起歡笑一起心酸一起甜蜜的場景,一幕幕出現在他的眼前,他怎麼可能忘記?
兩年多的時間,無數次午夜夢迴,錢太鐸都會在心裡想一遍,她去哪兒了呢?怎麼會一絲音訊都沒有?
他也曾想過,會不會出了什麼事故……然而內心的牴觸,卻讓他不願意去想她的下落,只是期盼着有一天,她會突然回來,出現在他的面前,然後,兩人過上了童話裡那般幸福快樂的生活,他永遠一不會想到,在這個本不可能相遇的地方,他卻聽到了她的聲音。
是幻覺?
錢太鐸狠狠搖了搖頭,回過神來,卻見愛麗莎一臉哀求的看着他,無聲的輕輕搖頭。
這時候,錢太鐸幾乎沒有多餘的腦力去想愛麗莎的事情了,見她可憐的模樣,只是點了點頭,就推門走了進去。
入目是一個暖色調的辦公室,一個書櫃,一張書桌,還有一些其他的擺設,很典型的女性辦公室,透着一股知性的味道。在那辦公桌前,一個女人正埋着頭寫着什麼,她的髮梢從兩邊垂下,遮住了耳朵和一部分臉頰,但錢太鐸看到的,卻是一個無比熟悉的輪廓,那額頭、那眉眼、那挺翹而小巧的鼻樑,還有正無聲念着什麼的小嘴,都是那麼的熟悉,以至於錢太鐸一時間百感交集,鼻子忽然就是一酸。
“愛麗莎,你家長叫來了?”女子坐在椅子上,並沒有擡頭。
“是的老師,這是我哥哥。”愛麗莎趕緊答道,看得出來,她對這個老師心存敬畏。
“嗯,不好意思,你先坐一下吧,我把手上這份試卷改完。”女子說着,擡起頭來對錢太鐸招呼,然而,當她的目光接觸到門口那個身影的時候,手上陡然一頓,握着的筆便掉了下來。
長時間的沉默,誰也沒有說話。
愛麗莎夾在兩人當中,左右看看,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好好的一句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而且兩個人互相看着,連眼睛都不眨一下,她心裡想:“好像他們認識?那我不是完蛋了……”
接下來的一幕,讓愛麗莎這個還不懂得情爲何物的女孩,大大的震驚了一把。她看到本該是扮演她哥哥的錢太鐸,忽然一步就躥了出去,迅疾若風,瞬間繞過了那橫亙在中間的辦公桌,然後,將她敬畏有佳的老師一把摟住,狠狠的揉在了自己懷裡。
這,這……
愛麗莎有些驚慌,自己帶來這人,竟然是個色魔,他居然對第一次見面的女老師施暴,看他那雙手,抱得之緊,簡直要勒死她的老師了,愛麗莎想叫救命,只是眼前這一幕又讓她覺得有些不對,訥訥半晌,最終沒有喊出來。
接着,她看到了平時不苟言笑的老師忽然對着她笑了起來,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笑容,一邊笑的同時,兩行淚水卻是忽然流了下來。嗯,這種場面她在電視上見過,叫做喜極而泣。
一種暖暖的東西在愛麗莎心中縈繞,她忽然覺得,自己在這裡是多餘的,她也應該像電視裡那樣,悄悄的退出去,然後把門帶上,然後……
她就真的這樣做了。
站在門外,愛麗莎卻不願離開,想了片刻,又把門打開一條縫隙,悄悄的往裡面看,帶着三分好奇,兩份羞澀,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感覺。
屋子裡,兩個人就那麼緊緊抱在一起,什麼也不說,千言萬語,也抵不過這一刻突然重逢的驚喜和幸福。他們此刻,只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裡,永遠也不分開。
長久的寂靜。
終於,兩人緩緩鬆開了一些,擡起頭互相凝視,對方那魂牽夢繞的面容,只想將之深深印在腦海裡,印在心靈最深處。
“我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許久,女人沙啞着聲音說道,眼淚又是止不住的滑過腮邊。
“別哭了,我不是來了嗎?”錢太鐸說道,“上天不讓我們分開,就永遠也無法分開我們倆,不僅這一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我們都不會分開……”
“嗯。”女人點了點頭,忽然抱住錢太鐸的頭,瘋狂的吻了起來。
門外的愛麗莎一驚,連忙後退兩步,小心肝噗通噗通的亂跳,不知爲何,她感覺臉蛋都跟着燒了起來,一直燒到耳後,燒到脖子裡,渾身有股燥熱在四處亂躥不休。
“真不羞,他們居然……”拍了拍胸口,愛麗莎自言自語道。下一刻,她的聲音忽然拔高了幾度,“他們,他們果然是認識的……慘了,我還讓他冒充我哥哥,這下死定了……”
愛麗莎無比沮喪,頹喪着臉站了一會兒,好奇心又起來了,接着從門縫往裡看,發現屋內的兩人還在激吻,真是沒完沒了了。
“唉,我是不是先離開了呢?”學着大人的樣子嘆了口氣,愛麗莎幽幽的轉身。
“哎喲!”接着,她就迎頭撞在一個人的胸前,小女孩控制不住重心,一屁股坐倒在地,擡頭一看,卻是學校另一個老師尼克斯。
“你在這裡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尼克斯皺着眉問。
“沒,沒什麼……”愛麗莎哪敢讓這個老師知道她乾的好事,而且她心裡隱隱約約覺得,辦公室裡的情形還是不讓這個老師知道的好,她爬起來,不着痕跡的將辦公室的門帶上,說道,“我過來給寇老師交檢查,嗯,正準備回教室。”
“寇老師在辦公室?”尼克斯卻不在乎她說的什麼,轉口問道。
“在,啊,不在!”愛麗莎急忙答道。
尼克斯皺了皺眉,不悅的說:“你這個學生,在就是在,不在就是不在,怎麼一會兒在一會兒不在的?我找寇老師有事,行了,你走吧。”說着就欲推門。
愛麗莎大驚,這門要是開了,老師的情況不就被外人知道了,而且自己偷窺的行爲也會被公之於衆,那還得了。她連忙攔在尼克斯身前,腦子飛速的運轉,說道:“那個,尼克斯老師,寇老師剛剛出去了,臨走時叫我把門關上,這個剛纔我不小心一帶就那個……你看是不是過一會兒再來?”
“關上了?”尼克斯眉頭深鎖,“她去哪兒了?我找她還有急事。”
“我也不清楚,她說半個小時就回來,你看……”
“好了好了,寇老師回來之後,你到我辦公室通知一聲。”搖着頭,尼克斯不悅的離開。
愛麗莎鬆了一口大氣,暗道好險,差點兒就被撞破了,寇老師啊寇老師,我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是不是也要幫我一回呢,那件事就不要追究了吧。不過她這時自然不可能推門進去說,感慨萬千的離開了。
辦公室內,錢太鐸和貓淇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笑意。
外面發生的事情,自然瞞不住他們倆,尤其是錢太鐸現在的能力大大提升,以前或許還只是個二三流高手,現在卻是能和世界一流強者比肩的了,甚至比起最頂尖的高手,他也擁有別人不可能有的優勢,外面愛麗莎和尼克斯老師說話的聲音又很大,第一時間他就聽到了。
不過,在這裡和貓淇的意外重逢,可以說是錢太鐸在地下世界以來最大的驚喜,難得的溫馨氣氛,他自然不想被外人打擾了。
兩人依偎着,聽着外面情況的轉變,直到尼克斯和愛麗莎先後離去,然後,錢太鐸握着貓淇的手道:“跟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