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達岸找你做什麼，他像是有什麼想說的。”安茜不明白，她其實也沒什麼興趣，就是隨便找個話題。
錢辰枕在她腿上，隨着車子的行駛，顛得她有點心慌。
“春江水暖鴨先知，馬大缸憑一己之力，締造出了內地春節檔的概念，以前有多風光，就襯托的現在有多淒涼，華姨的市值在暴漲，但是底子卻沒了。”錢辰對黃達岸的心思瞭如指掌。
春節檔或者說賀歲片，最早起源並流行於香江。
從20世紀80年代開始，每到歲末香江演藝圈內的一些明星都會自發地湊到一起，不計片酬地拍幾部熱熱鬧鬧、喜氣洋洋的影片獻給觀衆。
95年房龍的《紅番區》是第一部以“賀歲片”的名義引進內地的影片。
然後98年馬大缸立刻就拍出了華夏內地第一部賀歲片《甲方乙方》，開啓了內地的賀歲片市場。
該片獲得當年“百花獎”最佳男、女主角和最佳故事片三項大獎。
在票房上的大獲成功，引出了此後幾年的賀歲片大戰。
投拍的賀歲電影一年多過一年，越來越多的知名導演加入執導賀歲片的行列。
然而，今年這一次的春節檔。
馬大缸甚至連前三名都沒有進去，而且差距非常的大。
《泰不容易》《十二生肖》《西遊降魔》。
明白人都能看出了馬大缸已經落後於這個時代。
華姨不得不想辦法去拉攏更多的導演，但是由於它和馬大缸綁定的太深，之前合作的導演，基本上都沒有成型的。
成型了也就不和他們合作了。
他們公司內部還出現了一種新的聲音，覺得單一的電影業務，會讓華姨沒有絲毫的抗風險能力。
而這種聲音竟然得到了大小王的認可。
去電影單一化！
黃達岸反對這什麼狗屁的去電影單一化，電影未必是華姨，但華姨一定是電影。
可他一個獨立在華姨之外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對華姨的內部事物指手畫腳呢。
他覺得自己應該要找新的盟友了。
江湖傳言，錢辰心眼小，嫉妒心強。
所以，他就沒有找以前合作過的安茜——演過情侶，難保錢辰不懷恨在心，睚眥必報——而是直接接觸錢辰，還帶上了自己的馬子。
“哦，他是想上你的賊船。”安茜聽明白了。
看來，錢辰的娛樂圈地位增長很快啊，連黃達岸這樣的大老都高看他一眼。
“不見得想上我的船，他已經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又如何願意居於人下，大概是想和我聯手吧。”錢辰說道。
“那你要跟他聯手嗎？”安茜問。
“他啊……合作可以，聯手就算了。”錢辰搖頭，不是看不上黃達岸，而是沒有必要。
君子矜而不爭，羣而不黨。
這些古人書，說的道理不管拿到什麼時候，只要語境合適，都有它的道理。
錢辰第二天拍的是《邪不壓正》的戲份。
白天拍他在大街上追咽鬼的戲。
走着走着，他跳起來打爆了一個氣球——戲裡說是豬尿泡，然後就有個瘦子跳出來讓他賠錢。
當他拿出錢包要掏錢賠給人家的時候，人家一把搶走了他的錢包。
“卡，搶奪的戲不夠自然，你怎麼不敢搶似得，那種爲了大咽豁出去的勁兒，你得演出來。”姜大斌給武行講戲。
武行也並不全都是強壯的。
培訓班裡頭各式各樣的都有。
這個演咽鬼的就是個骨瘦如柴的傢伙，他經常給女演員當替身，身手非常不錯。
據說會輕功。
但是錢辰研究了一下，發現他只是跳的比較高，摔得沒那麼重。
“大哥，得罪了！”武行稍微醞釀了一下。
搶了就跑。
屋子裡出來了一胖子，問錢辰是不是要買肉。
錢辰說不買。
不賣你打我們家尿泡做什麼。
賠錢，剛給你家人了，又高又瘦的那位。
殺豬的胖子就說，我們家我最瘦，那是咽鬼，趕緊去追。
於是錢辰就滿大街的去追趕那咽鬼。
隨着鏡頭的運轉，呈現出了老北平的風貌，這裡的劇情也爲李天然第一次碰見關巧紅做推進——當然，姜大斌的電影總是充滿了各種隱喻。
這一段據說也能解讀，說的大概是壓片戰爭，最後主角（華夏）被半強迫的打了針。
“過，還不錯，你這武行兄弟演的還不錯，看着還真像一個咽鬼。”姜大斌誇讚。
錢辰幾百號弟兄，這會兒全都已經迴歸培訓班。
你想找什麼類型的都能從裡頭找到。
姜大斌想找個咽鬼。
必須得瘦，而且還要有點演技，他想了半天，甚至差點把夏冰雹都拉來客串了。
最後還是去了一趟錢辰的培訓班，轉了一圈就找到了人。
簡直就是寶庫。
“大老，我還沒開始演呢，我心裡沒底，我從來沒演過戲。”瘦子武行哭喪着臉。
他長得醜，又太瘦，從來沒想過能當演員。
最大的夢想就是給老闆娘當替身。
反正替身只看身形不看臉。
奈何老闆娘太敬業，拍打戲吊威亞都親自上陣，根本沒有他發揮的餘地。
“等下我教你，你這個角色他是咽鬼，然後經過了一番劇烈的奔跑，所以說話的時候，語調更重要，就像我這樣……”錢辰開始調教小弟。
常人得睡八小時，有些甚至要睡十個小時。
而他只需要睡三小時就能精神煥發，一天都不睏倦。
而這些省下來的時間，他基本上都拿來研究學問了，有時候研究一下太空垃圾捕捉，有時候就研究演技。
他今年就準備去北電上課了。
怎麼教學生也納入了研究的日程。
一番教導，咽鬼如獲至寶，感覺自己要開啓影帝的人生劇本了。
《影帝從龍套開始做起》。
《這個女替他不想當影帝》。
李天然追到咽鬼，錢已經給了咽館。
咽鬼一番騷話，耍賴敷衍了過去，就這麼光榮的退場了。
還別說，就類型演員來說，這人還真的挺不錯，就連超級大導姜大斌這樣的都覺得他是個人才。
畢竟二十一世紀了，又是武行裡頭的人。
能長這麼瘦真不容易。
錢辰只能伸手進洞裡要錢，人家就給他打了一針。
他喃喃自語着說以後要找這些人算賬，這個時候姜大斌的媳婦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麼體面的小夥子，可惜是個咽鬼。”
“這麼體面的大姑娘，可惜是個瘸子。”
一個身懷絕技的少年卻迷茫自己不知道該做什麼，一個明白自己該做什麼的女人卻因爲裹腳什麼也做不成。
兩人相互嘲諷又惺惺相惜。
這是劇中他們的第一次見面，不得不說，姜大斌就是個變態，即便她老婆演個瘸子，拄着柺杖，也能拍的非常唯美。
錢辰跟着學了不少的鏡頭語言。
晚上的時候，則拍六鍋飯店的戲，錢辰的戲份不算多，主要是看其他人演戲。
六鍋飯店的戲，主要圍繞許氰屁古上的印展開。
到底是誰幹的。
幾個人都是演技派，即便是許氰，也有被很多人忽略的演技。
看她的人，誰特麼管她演技好不好呢。
這些人一個比一個會說俏皮話。人物都被塑造的輕鬆詼諧了很多，給人一種每個角色的對話都像是在說相聲一樣的感覺。
今晚的戲有廖平和許氰互扇耳光。
廖平打許氰，表現的是兩人的依附地位，別看唐鳳儀那麼拽，她確實是依附朱潛龍存在的。
而許氰打朱潛龍，是爲了避免衝突擴大給朱潛龍個臺階下，但實際上，這四巴掌中也暗含了多少私怨舊愁。
其時的六鍋飯店裡，洋人和兩個矮小的霓虹軍官在角落裡用手打着節拍，還有那滑稽的樂師演奏着輕快的音樂。
華夏的服務生穿着西裝腰桿子挺得筆直，個個都非常神氣。
最扎心的莫過於翻譯法語的那個華夏年輕人，不可謂翻譯得不好，只是翻譯得太傳神。
彷彿就像鍋人自導自演的一出鬧劇，請來了所有歪果仁看笑話。
這是屬於姜大斌的電影內涵。
只是這一次的，相比較《子彈正在飛》卻亂了很多。
錢辰坐在監視器後面，人模人樣的像個導演一樣，他透過監視器，看到了姜大斌的無奈，還有自嗨……
錢辰扮演侍應生，趁亂用冰片打傷了朱潛龍的眼皮。
實在是有點任性妄爲。
當然，真實的鏡頭肯定是用特效做，儘管錢辰也確實能做到彈冰片傷人。
只是很難傷的那麼恰到好處。
彈不好就把眼球給彈崩了。
人家廖平演個戲而已，沒必要敬業的奉獻一顆眼睛。
“好，”姜大斌不是誇錢辰的，而是誇廖平：“你這演技妥了，哀嚎的太有技術含量了。”
“我以前被荊棘扎過眼睛，這次過了沒？”廖平讓助理給他擦眼皮上的顏料。
“過了！”一天就拍完，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他原本的計劃是三天拍好。
只能說大夥都很給面子。
就連唐鳳儀甩朱潛龍的那幾個耳光子，竟然一次都沒有NG——朱潛龍打唐鳳儀一個耳光，很不幸的NG了兩次。
廖平打女人不太敢下手。
儘管他們昨天還拍了一邊打電話一邊……的戲。
錢辰昨天去參加《滾蛋吧，腫瘤君！》開機儀式，然後又和黃達岸去喝酒，所以完美的錯過了期盼已久的鏡頭。
好吧，其實也沒啥可看的。
錢辰在劇組拍了兩天的戲，然後就去參加《西遊降魔》五億票房的慶功宴。
據說有紅包發，這個必須得去。
而且，還能看看熱鬧，華姨和周星星的矛盾已經埋下了種子，但是雙方現在必然不會有任何的表露。
錢辰帶上了安茜，這是周星星的邀請。
拍《西遊降魔》的時候，錢辰跟他說自己有女朋友——那時候是騙他的，但是周星星卻深信不疑。
因爲他知道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他是情場老手，眼光毒辣。
現在果不其然，錢辰表白也表白了，官宣也在日程之上，周星星還挺希望看到他們出入成對的。
就像是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一樣。
希望，這對年輕人不要再有什麼遺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