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白茫茫的天花板,接着是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房間,白色的。。。醫護人員。
看着表情各異的醫護人員,她腦子一片茫然空白。許久,她才問:“醫生,我肚子裡的孩子沒事吧?”
醫生看着她,表情爲難。
她反應很慢地摸摸肚子,感覺很奇怪!
也不知道奇怪在哪裡,就是感覺這裡頭少了些什麼,空落落的。
疲憊地閉上眼睛,她的呼吸尖叫均勻。
突然,她又猛地睜開眼睛!
彷彿有一塊巨石突然砸在她的心裡,讓她又痛又悶。
門口,有個黑色的,高挑的,熟悉的身影。
他如雕塑一般立在那裡,冰冷地看着她。那墨眸,是寒的,那俊美的容顏,是陰沉的。
她輕啓薄脣,純真又茫然地喚了一句:“莫陽。”
莫陽的身體隱隱震動了一下,隨即,他冷漠地轉身離去。。。。。。
林之頭一次有這麼深的領悟:原來春天,也並非只有春暖花開,陽光正好。
春天的雨,其實也下的冷,下得猛。連下幾天,也能煩死人。而且,這斜風細雨的,最容易助人沉淪在苦海思緒之中。
風,揚起了林之的青絲;雨,打溼了她羸弱的身軀和臉龐。
她身着病號服,赤腳現在醫院樓頂天台。
手攀在欄杆上,她的臉,毫無血色,甚至泛着白色的病態之色。低垂眼眉,也不知是雨,還是淚,懸掛在如蟬翼般的睫毛上。看着下面的浮生世界,她竟產生了一絲輕生的念頭。
孩子沒了!
怪她!其實她該知道的。她的孩子還那麼的小,理應是那麼的脆弱。可是,她糊塗了。她竟然絲毫不考慮Ta的感受,依舊下水拍戲。
嘴角彎起一抹絕美的笑,林之目光空洞地踩上旁邊的一塊石頭。
突然,一個焦急卻又滲着驚恐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林之,不要!”
林之茫然回頭,卻見莫陽站在那裡,神色緊張又絕望。
林之的淚,一下崩了。她蹲了下來,抱住自己,哭得像個孩子一般無助。
莫陽箭步上前,將她抱了下來,然後抱住她,親吻她的額頭,她的臉,她的脣。
禁錮着她的手在隱隱發抖,他墨色的眸是那麼的害怕。
“沒事了。林之,乖。”
林之將頭埋進他的懷裡,放聲哭泣。
“莫陽,我對不起你!”
雨,越下越大。
風,也越刮越大!
莫陽抱着她,無力地閉上眼睛。口中像是喃喃自語:“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一個半小時前。
莫陽坐在酒吧喝酒買醉。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你好,莫先生,我是之前林之小姐的主治醫生,我有些話,需要現在方面跟你說清楚。”
某私人醫院。
“莫先生,我想你應該認識我。前不久,林之小姐想要做人流手術,而我,就是她的主治醫生。”
莫陽的眼睛瞬間瀰漫着殺氣。“呵,我知道。現在你找我,是想說什麼?介紹你們的無痛人流手術有多先進?”
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尷尬又恐懼。她忙解釋道:“額,不是這樣的莫先生。我之所以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些關於林之小姐肚子裡的孩子的事情。”
“什麼?”
“之前林之小姐在我們做了一次B超,這是片子,你可以看看。”
莫陽接過片子,看着黑白色人體輪廓的子宮處,有一個小小的陰影。
眼睛突然痠痛。
他挪開眼睛,抑制住心裡的悲痛,冷漠地問:“有問題嗎?”
“哦,是這樣的。由於之前林之小姐一直想做人流手術,當然,也是由於我的疏忽,我並沒有仔細對這張片子多做觀察。反正,現在經由我的診斷,其實,林之小姐的那個人流手術,必須得做。”
莫陽皺眉,“爲什麼?”
“因爲林之小姐是宮外孕!”
莫宅。
林之虛弱地躺在牀上,看着窗外飛鳥落在枝頭,嘰嘰喳喳地鳴叫着。
女傭端來一碗補湯,將林之扶起,道:“林小姐,這幾天老是下雨,現在終於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你現在喝了湯,要不出去走走?我跟你說,現在外面有彩虹哦。”
林之輕抿一口苦藥,淒涼地問:“彩虹?”
這是在諷刺她嗎?
曾經,她不想要這個孩子,可是她沒有打掉Ta。現在,她好不容易接受了Ta,甚至都想好了名字,可是卻又失去了Ta。
她的一切,發生的永遠是那麼的猝不及防,永遠都是那麼的無力招架!
客廳,莫母狠狠地打了莫陽一耳光。氣的手指都哆嗦,她又補了一耳光。
莫陽默默低着頭,面無表情。
“你。。。你太可惡了。小之懷孕了,你竟然不告訴我。現在,我終於知道了,可是你卻告訴我她又流產了。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莫陽見母親氣得快暈厥過去,他忙解釋道:“媽咪,這是個意外。”
“意外?林之她明明知道她有身孕,可是還要去拍戲,這是意外嗎?啊?這是謀殺!”莫母情緒激動,手一揮,將茶几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
“莫陽,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給我找回來這麼一個兒媳婦。”
莫陽眼睛一跳,太陽穴爆疼。
“媽。不是你想的這樣的。孩子沒了,不是林之的錯。她是宮外孕,這個孩子本來就不能留。”
莫母一聽,震驚得不能說話。
樓梯上,身着白色長裙的林之靜靜地聽着樓下的對話,臉,白得透明,白得虛無。
世界安靜了!
她輕輕地下樓,走到莫母的面前,將地上砸碎的玻璃碎片一粒一粒撿起,然後丟進垃圾桶裡。
莫陽看着如此虛弱的她,心疼得呼吸都疼。
林之對莫母深深地鞠了一躬,道歉:“阿姨,對不起,是我的錯。”
莫母冰冷地看着她,冷笑一聲:“你的錯?現在知道是你的錯了?早幹嘛去了?你懷孕了,那就是一個母親了。作爲一個母親,你竟然如此狠心。難道你那個破工作比我孫子還重要嗎?”
莫陽心疼地將林之摟在懷裡,“媽咪,林之她。。。。。。”
莫母厲聲喝住:“你閉嘴。輪到你說話了嗎?”
目光凌厲地打量着瑟縮在莫陽懷裡的林之,她的心一狠,對莫陽說道:“莫陽,放開她,你讓她走。我不會允許她再留在你的身邊。”
莫陽和林之皆爲一震。
冷眸微凜,“媽咪,你累了。還是回房休息吧!”話畢,他牽着林之上樓了。
莫母難以置信地看着她兒子的言行舉止,氣得渾身顫抖。頭腦發昏地坐在沙發上,她扶着額,心如絞痛。
呵~她養的好兒子!如今敢爲了別的女人而頂撞她。真是不可理喻!
噠噠噠。是高跟鞋踩地的聲音。
陸梨提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推門進入莫宅,就看見莫母坐在沙發上,臉色不好。
陸梨笑容甜美優雅地走過去,“莫媽媽,我來了。您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