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導看視頻看的很認真,但並沒有表態。
林之趕忙急慌慌地接着說:“而且而且,秦導,那個。。。其實我始終覺得,一個角色的塑造與演員的外貌沒有特別強的直接關係。你看陳怡心前輩,她長得並不漂亮,也沒有時下流行的東方美人瓜子臉,但是她同樣成功塑造很多經典的角色,她帶給了觀衆很多不一樣的視覺審美效果。”
秦導眼神意味深長的看着她,說道:“你是說你能夠成爲下一個陳怡心。”
“她是我的偶像,我的夢想就是能夠成爲她那樣成功的影星。”
見秦導開始猶豫了,林之立馬加把勁,彎腰鞠躬,誠懇地說道:“導演,我知道在這裡對您說我的夢想有些大言不慚,但是請您給我一次機會,我對我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怎麼說呢,秦導看到林之,是打心眼裡喜歡。但是演技過關,並不代表塑造角色能夠過關。電影只有兩個小時,它將所有的精華都濃縮在裡頭,觀衆對演員們的形象感官定位幾乎是在人物出現在熒幕的瞬間就形成,在未來的120分鐘裡,一個演員要扭轉觀衆對自己的印象,那基本就靠無比炸裂的演技和高超的妝容技術。其他的還好,林之的異域風情卻很難。
不過,也說不定。畢竟電影成不成功,角色塑造的到不到位,不是由導演決定的,而是又觀衆自己評價認定的。
於是,秦導點頭,“好吧,我考慮考慮,你回去等消息吧。”
林之大喜過望,深深地鞠了一躬,“謝謝秦導。”
秦導看林之離開後,陷入了沉思。其中一位評審發表了一個意見:“導演,其實。。。咱們這個電影對女主角的外貌並沒有很高的要求。林之整體給人的感覺還不錯,至少比其他的選手強多了。”
秦導皺眉,“可是她的五官特點太突出了。”
“那到時候就在妝容上多下點功夫。”
秦導還是有些猶豫。平心而論,林之的確是他見過最好的苗子,但是。。。再考慮考慮吧。
林之回到家,其實心裡還是一直很憋屈。她坐在梳妝檯前,看着鏡子裡的人兒,粉雕玉琢的美麗臉蛋,立體的五官,琉璃般的眼睛,像極了芭比公主。可是,就是這張人人羨慕的臉,讓她失去了多少機會。
爲了讓自己能夠接到更多的角色,林之其實在自己的妝容上下了很多的功夫。因爲自己是混血兒,適合的妝容是歐美的化妝技術,它能完美的勾勒出五官的立體輪廓。但是,自從出道後,她便在拍戲中擯棄了這種妝容,取而代之的是東方的化妝技術。
東西方的化妝技術上存在着很大的差異。西方人比較重視妝容,在服裝上比較輕視;但東方人完全相反,尤其的中國大陸人,他們相較於面部的妝容,更注重的是服裝上的打扮。所以就出現了一種獨特的現象,走盛典紅毯時,街拍時,女星都是在拼禮服,相反,仔細對比妝容,其實就像是出自於同一個化妝師,批量生產。當然,大陸人的化妝技術本身很不成熟,有個很大的原因就是承襲了韓國的化妝技術,於是,本身五官就扁平的東方人,又不在妝容上突破,更使得東方人的面孔在世界舞臺上不顯光彩。
林之不喜歡東方的化妝技術,但不得不請化妝師在她拍戲時使用,原因就是想磨去突出的輪廓。但私底下,她還是偏愛立體的歐美妝容。
有時候,林之覺得自己其實真的可能要往國際舞臺前進。中國的演藝圈到底是太小了。不過那是後話了。
市郊的豪宅區,一棟還算是古老的宅子,老式的院子種滿了花花草草。沒有過多的現代化高端設施,室內的陳設像極了普通人家裡的陳設,搖椅,收音機,電視劇,碟片,茶葉。秦導在陽臺上,沏了一壺茶,坐在搖椅上,一坐就是一下午。夕陽西斜,殘陽如血的黃昏,靜靜的花草田園香甜瀰漫在空氣中。
秦導拿起一張名單,上面羅列了十幾個名字。他戴着老花鏡,一個一個看過去。輪到“林之”兩個字時,他的目光有所停留。最終他嘆了一口氣,放下名單,喝了一口普洱茶。
妻子過來了。“老頭子,有客人來了。”
“誰啊?又是託關係來說情的,就打發走吧。”
現在的年輕人,爲了能得到想要的角色,無所不用其極。什麼託關係,送錢什麼的,那都是最常見的。秦導這個人骨子裡嫉惡如仇,對待賄賂這件事,向來嗤之以鼻。
妻子搖頭,“不是啊。是莫陽。”
秦導倒茶的姿勢一頓,驚愕不已。立馬放下茶壺,起身,嘴裡叨叨着:“這小子還知道來看我,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莫陽坐在客廳,環視了一週這佈局,感慨道這麼多年了,這裡還是沒變,秦導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懷舊。
秦導下樓,就見一名身着白色休閒衫休閒褲和黑色潮牌帽的男孩兒坐在沙發上。他像是見到了自己的兒子,開心的嚷嚷着:“臭小子,你還知道過來看我。我還以爲你早就忘了我這個老頭子。”
莫陽回頭,就見秦導精神矍鑠的朝他走來。他笑,上前擁抱秦導,“哪能把你老人家給忘了呢?我這不就是來看你嗎?”
讓妻子泡茶,秦導看着莫陽,一股淡淡的憂傷感襲上心頭。
“臭小子,怎麼都這麼多年了,還是一點都沒變?”
莫陽輕笑,看着眼前這個如親生父親的男人,問道:“你說說什麼沒變?是樣子呢,還是性子?”
“當然是樣子了。你也快30了吧,怎麼還像當年18歲的小夥子?不像我們這些老人家,越老,就感覺時間走的越快。”
莫陽拿起專門買的禮物,邀功似的開心說道:“今天重陽節,給您帶了點禮物。乾隆年間的青花瓷,還有陳淳的水墨畫,稀罕不?”
秦導樂的頻頻點頭,“臭小子,還真挺有心啊。今天就別走了,留下來一起過節。”
“我本來就沒打算走。”
留下來吃了頓晚飯,莫陽和秦導殺了幾盤圍棋。
“秦叔叔,你怎麼突然又復出了?當年你說好要隱退的。”
秦導執着黑子,思考着下一步怎麼走。“嗯。。。在老家閒的發慌,還是覺得幹回老本行更舒坦。”
莫陽眼裡閃過一絲憂心,“可是你的身體。。。。。。”
“我身體沒事。經過前幾年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莫陽落子,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又感覺心事重重。
秦導笑,“怎麼?有心事?”
莫陽搖頭,“沒事。”
秦導突然把旗子放進了碗裡,站起身。“沒事的話,跟我過來,幫我參謀參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