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衣的神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後她微微咬牙,很快便面無表情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也不記得什麼時候認識過你。”
那門主卻淡淡一笑,
“那你已經記起來了,落英跟了你們一路,這路上你所喝過的每一口水每一杯茶裡,都有他親自調製用來治療失魂症的藥,早在幾天以前,你就應該想起了所有事情。”
男子慢慢上前一步,看着立刻後退一臉警惕的少女,他微微眯了眯眼,眼神無聲無息的涼了下來,
“太虛養了你五年,可從我在姑墨的難民營把你撿回去,天機門可是養了你整整十年。“
“我教你武功教你人情世故,什麼時候還教過你沒心沒肺叛出師門了?”
“我已經不是天機門的人了!“
少女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只有握在手裡的劍越來越緊。
她看着對面那個亦師亦友亦恩亦仇的男人,全身都處於一種極度警惕的緊繃狀態,
“你忘了,我是被天機門趕出來的,從我摔下縹緲山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不是天機門的人了。”
“現在我的僱主是李熾,他給我吃給我穿,我就要保護好他。”
“所有想對他下手的人,都是我的敵人。”
“而就像你教過我的,面對敵人,我要做的,只是握緊我的劍,”
少女的一襲白袍被夜風吹得獵獵作響,她黝黑的眼睛映着火光,冰冷而充滿銳利的殺氣。
“然後,對準我的敵人。“
握緊龍淵的手移到身前,雪亮的霜刃在這深夜的冷空氣裡劃出沉默的寒光,刃鋒正朝向對面的紫衣男子,劍刃兩面正好映出對面而立的兩人的眼睛。
都是一般的冰冷而毫無感情。
像是被割裂的一道縫隙,被這把劍終於徹底斬成了無法合攏的深淵。
門主沉默的與她對視,片刻後,他輕輕後退一步。
鞋底踩上枯葉發出輕微的響聲,而這點咔擦聲就像是某種預兆,門主退後的下一瞬,夏拂衣便騰身而起一,一劍橫掃而出,樹林頓時平地颳起大風,地面無數枯枝落葉和尚未熄滅的火堆紛紛被捲起四散而出,乾枯的樹葉被火點燃,轉眼便成了叫人極爲頭痛的武器。
在同時也發起進攻的一羣黑衣人頓時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有人衣服上落了火葉,不得不立刻停下來先滅掉身上的火,而趁這個時間,連棠和夏拂衣已經聯手解決了好幾個人。
但這與所有黑衣人比起來,這幾個人不過是杯水車薪。
今日前來的殺手起碼不少於一百人。
連棠和夏拂衣儘量待在李熾身旁,很快便陷入了一輪苦戰。
身周刀光劍影,然而身處危險中心的李熾,卻彷彿什麼都聽不到看不到一般,只靜靜的盯着天機門門主。
那一身華貴裝束的男子也同樣看着他。
火光與刀光映亮他們彼此的眼神,那是比所有刀光劍影加起來還要更加鋒銳和充滿見血封喉的狠戾的眼神。
但他們彼此臉上都很平靜。
直到夏拂衣第一次受傷。
她被人一劍砍在了肩膀上,白衣染血,少女的神情卻沒有半分變化,面無表情的一劍擋住了砍向李熾的刀鋒,鏘然一聲後,她矮身一腳將人踢飛。
李熾的目光倏然移向她的肩膀,目光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