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拂衣閉着眼,稍微往被子裡縮了一下,擋住了自己痛到微微顫抖的身體,同時悄無聲息的再次嚥下了一口血。
那因爲疼痛而變得蒼白的晨脣色,染了來自口腔深處的血,變得殷紅欲滴,卻也愈發將少女襯得鬼魅般病態和冰冷。
馬車在連棠的驅使下向着熾微國緩緩前進着,車轅上靠坐的黑衣男子閒閒的搭着雙腿,雙手交叉抱在胸前。
他那比這初冬長空還要冷澈的眼眸沒有焦點的映着路邊的荒郊野嶺。
像是在思考很多東西,又好像只是在出神而已。
車輪骨碌碌的滾過地面,許久之後,裡面突然傳來了少女的聲音,
“我們現在是要去哪裡?”
連棠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主子,發現男人閉着眼並沒有要搭話的意思,便主動道,
“趕着去找下一個城鎮,最好是有名醫的地方,給你拿點藥。不過要到下一個城鎮好像還需要很長時間,可能要子時才能到。”
“不必了,”
車簾被人掀起來,夏拂衣探出頭往外面看了一眼,道,
“我已經沒發燒了,先找睡覺的地方吧。”
連棠不敢做主,只好看向旁邊的李熾。
男子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他轉頭看了夏拂衣一眼。
正好夏拂衣也低下頭來詢問般的看向他。
依舊是那一身白衣,發如潑墨般泄落肩頭,正好拂過轉身的李熾的臉,又悠悠盪落在他的胸膛上。
天光渡過少女的側臉。
她低頭看着男子仰頭看來的眼睛,只覺得那眼眸簡直比她最愛的那塊琥珀還要清透和深邃,就好像歷經了許多年時光流轉,裝了無數春夏秋冬的風與雪的一泓清泉,此刻映着她的臉和她身後的無垠長空,深邃得讓她簡直快要溺死在裡面。
李熾沒有動,任那長髮落在自己肩頭,只淡淡看着少女道,
“你確定自己沒事了?”
夏拂衣這才眨了眨眼睛,硬邦邦的回答,
“確定。”
李熾將她看了片刻,第二次吐出那兩個字,
“隨你。”
……
可夏拂衣那句話出口纔不到一個時辰,她便第二次流了鼻血。
她起身後便和李熾重新換了位置。
依舊是她坐在外面和連棠作伴,而等連棠發現她流鼻血的時候,夏拂衣還在毫無知覺得閉着眼睛昏昏欲睡。
就着愈發昏暗的天光,連棠看着身側少女滴落在白衣上的淋漓血跡,連馬車都忘了趕。
“夏拂衣,你……怎麼又流鼻血了?”
劇痛中的少女慢慢睜開眼,伸手摸了摸鼻子,放到眼前,在視線裡暈開一片豔麗的紅色。
身後車簾在這時被人掀開,有人從她身後投來冷冷清清的目光,淡淡說了一聲,
“進來。”
“我沒事。”
夏拂衣擦掉鼻血,乾巴巴的這樣說了一句。
“不進來就下車,自己迴天機門去找解藥。”
李熾的聲線很低,不帶什麼情緒,夏拂衣卻直覺的感到了危險。
於是她沉默片刻後還是起身進了車廂,留完全搞不清狀況的連棠一個人呆在馬車外。
“她什麼時候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