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翩躚一路疾馳,暢快的好好秀了一把技術。
山澗裡隨處都是尖利的摩擦聲。
十多分鐘後,沈翩躚將車停在了山頂。
風從低處起伏的綠浪裡不停地送過來,帶着森林和陽光的氣息。
沈翩躚這纔想起轉頭去看程boss,心底還帶着幾分後知後覺的忐忑——只顧着自己暢快了,要是boss不適應這車速不舒服了可怎麼辦?
然而轉頭過去,只看到一個冷淡好看的側臉,沒有一點不適的神態。
也對——沈翩躚想了想,覺得程boss這樣的人,如果會因爲飆車就不舒服。那也是很違和的。
她打開車門下了車,走到車前臨靠懸崖的地方,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發出一聲舒適的長嘆。
隨後她轉身對着車內的人大聲道,
“boss你也下來看看吧?”
程致遠順從的下了車。
兩人站在懸崖邊,遠處是起伏的森林,腳下他們剛剛上來的那條公路像是一條蜿蜒的灰蛇,在林間層層盤旋時隱時現。
山頂上風很大,陽光的溫度剛剛好,貼着皮膚像一杯溫溫的水。
氣氛沉默卻並不尷尬。
好半天,沈翩躚才慢慢道,
“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她沒有回頭來看程致遠,看着遠方的側臉看起來很平靜,語氣也很平靜。
這聲音穿梭在風裡,冷淡得不像是一個問句。
然而程致遠轉頭了。
他久久的看着站在身旁的沈翩躚。
風和陽光都在她身上。
看起來耀眼又模糊。
他深色的瞳孔漸漸像是失去焦點,跌入某個虛幻的場景。
·
夕陽色的燈光投在地毯上。
四周是緊緊包裹房間的窗簾。
香菸的霧色嫋嫋升起,尼古丁的味道瀰漫整個房間。
他坐在椅子上,雙腿隨意交疊,姿勢放鬆,目光落在虛空的一點,沉默不語。
在他的對面,是一個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鏡的女人,嗓音沙啞帶笑,在瀰漫的煙霧裡顯得十分性感,
“程大少今天想講的,又是個什麼故事呢?”
她塗着花花綠綠的指甲油的手撐在下巴上,看過來的目光朦朧含情,似笑非笑。
而程致遠對眼前的一切彷彿都沒有感覺,開口語速緩慢,好像是在思考着怎樣遣詞造句,有一種類似病態的認真感,
“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個人死了但卻復活了,她在前世還有未完成的夢想,和未報的仇,這樣的她,還能有心思愛上一個人嗎?”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
“這個人,會對她很好很好,好一輩子。”
低沉優雅的嗓音在昏暗的房間裡認真到怔然的說完了這段話。
女人微不可見的頓了頓,隨後低低笑出聲來,向後靠去,慵懶道,
“如果真的有這麼個人,那麼她的底線不應該是報仇或者夢想。”
程致遠微微皺眉,隨後便聽到那女人慢吞吞的嗓音,
“應該是保守秘密。”
他怔住了。
女人站起來,慢慢走向他,
“這世上如果真的有重生者,他們首先要做的就是保守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一旦有暴露秘密的可能,他們的安全感也會隨之消失,要麼逃走,要麼戰戰兢兢過一輩子。”
“而至於會不會愛上別人,當然是看這個‘別人’的本事了。”
女人此刻已經來到他身後,她伸手按住他的肩膀,慢慢俯身在他的耳邊道,
“可是這世上不會有這樣反科學的事情發生。”
“程致遠。”
“如果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得告訴司令,把你帶回國外治療了。”
她嗓音低沉,塗着口紅的嘴脣性感的張合,像是在說情話。
隨後她站起身,昏暗的燈光映亮她的白大褂,和一個小小的胸牌。
帝國科學院心理研究室。
程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