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大雨是公平的,對行軍的人來說,都極爲不利。對阿拉德的大軍是如此,對山路行軍的托馬斯聖騎士軍團和五千輕騎兵。更是如此。
梅沃的大軍對東寧關展開攻擊後,遲遲沒能攻打下來,連續五六天的高強度攻擊,傷亡慘重,第五軍團低估了阿拉德軍隊守城的決心。自從十年前西馬克和希格聯手打穿東寧關和武帕拉關之後,東寧關和玉屏關作爲關中平原的前沿,一直駐紮着最精銳的守軍,以保關中平原高枕無憂。尤其是東寧關遠離關中平原中樞,援軍到達需要更多的時間,更是駐紮着最爲擅長防守的軍隊,阿拉德先發制人的主動戰略,並非沒有爲自己的後方做好準備。
但攻破堡壘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內部進行,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威克斯的英雄魔法師團就常常做這樣的事情,而如今再次以這樣的方式打開了東寧關的城門。
昨天夜裡剛剛奪下東寧關,托馬斯稍作調整,將騎兵主力交給烏林,自己率領聖騎士軍團和五千輕騎兵,天還沒亮,就開始朝武帕拉關挺進了。黑夜在山路行軍是非常危險的,尤其是騎兵,托馬斯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如果不能提早到達武帕拉關,那麼,第五軍團將要面臨第二次攻打要塞,不但死的人會很多,就算能夠攻打下來,也非常費時費力,而且威克斯和米茲特做出的努力和犧牲也將完全付之東流,自己行軍再苦再難,也沒有武帕拉所要面臨的數十倍的威克斯難。
東寧關到武帕拉關的距離超過三百千米,因爲是山路,正常的行軍需要六天時間,騎兵如果在平原,一天多的時間,也可以跑那麼遠的距離,但戰馬需要很強的耐力。現在是在兩側都是高山的峽谷中行進,道路狹窄,崎嶇不平,騎兵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小心翼翼的行走,根本跑不起來。
下雨的時候,托馬斯沒有停下來,夜間也只允許休息三四個小時,然後繼續前行。好在這條路他曾經走過,並且就是在東寧關外一戰成名,因此,他對是否能夠按時到達武帕拉關心裡還是有底的。整個行軍隊伍被拉得長長的,前頭的士兵與後面的士兵至少有十五六千米的距離,但聖騎士至少沒有人掉隊,對托馬斯來說,這就足夠了。
東寧關破關後的第三天,也就是武帕拉關堅守的最後一天,威克斯與米茲特所給的最後期限,中午的太陽剛剛偏西,托馬斯的聖騎士軍團,已經到達了武帕拉城關外東門。
武帕拉關的大門敞開着,不,應該說,大門已經被拆除了,根本就沒有了門,整個武帕拉關內,黑煙滾滾,慘烈的戰鬥仍在繼續,顯然敵人已經攻破了武帕拉關,只是沒能完全控制,威克斯和米茲特仍然在堅持,分土必爭,並保證着東門的暢通無阻。
托馬斯來不及多想,立刻將聖騎士團列隊,之後也不等後面稀稀拉拉還沒有集結到多少人的輕騎兵,自己提槍策馬,帶着聖騎士團就衝進了武帕拉關之中。
武帕拉關內的情景簡直慘不忍睹,到處都是敵我雙方的屍體,到處都是燃燒的營房建築,牛馬這些牲口也到處亂串,戰鬥並不成規模,而是零零散散地到處都有。
托馬斯並不在關內停留,而是率軍一路向西門殺了過去,出了西門纔是平原,纔是自己騎兵的用武之地。
剛到西門,大量的敵人騎兵也開始從西門涌入城關,整個西門的兩側,堆滿了被遺棄的潮溼沙袋。
狹路相逢勇者勝,第五軍團騎兵統帥托馬斯一馬當先,也跟着向門洞內殺了過去,雙方的騎兵,激烈地碰撞在了一起。
遇到聖騎士軍團,衝進城關內的敵人的騎兵簡直就成了土雞瓦狗,憋了一肚子火的托馬斯,將怒火全部發泄到敵人身上,雙方瞬間的碰撞,以敵人的完全崩潰而結束,聖騎士團如利劍出鞘,直接穿透敵人的騎兵隊伍,通過西門門洞,朝着關中平原殺去,跟隨在聖騎士團身後的騎兵,也紛紛跟着殺出西門,朝着廣闊的關中平原殺去。
托馬斯的出現,將敵人完全打蒙了,他們知道敵人的援軍回來,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東寧關在他們看來堅守十天以上沒有問題,但第五軍團騎兵的出現,意味着,東寧關已經失守,而武帕拉關又沒能完全控制,功虧一簣,許多將領都開始在懷疑這一場戰鬥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意義。
托馬斯到來前,武帕拉關的西門外已經沒有了戰鬥,全都是阿拉德軍隊的人,大多數人都在通過梯子爬上武帕拉關,剛剛清理完沙袋堆的西城門,還沒來得及輸入自己的力量,卻變成了爲他人作嫁衣裳。
武帕拉關西門外,托馬斯不到一百人的聖騎士軍團如入無人之境,不斷地在廣闊的平原上將敵人穿插分割,然後由身後的輕騎兵逐一消滅。
敵人增援東寧關的援軍主要都是步兵、弓弩手和輜重大軍,騎兵本來就少,碰上托馬斯的聖騎士團,還一擊就潰,整個聖騎士團就像一把匕首,讓你看得見,是朝着你的心臟刺來,但你卻沒有辦法躲避。
敵人這才意識到,第五軍團竟然還有聖騎士這個兵種。曾幾何時,第五軍團蝸居北方,深陷阿拉德陣營各個戰區的合圍之中,物資短缺,裝備落後,如今十年時間,不但成爲阿拉德陣營最爲頭疼的勢力存在,而且戰績輝煌,令阿拉德陣營的軍隊聞風喪膽,而現如今竟然擁有了連凱瑟琳嫡系的第一、第二軍團都沒有的聖騎士團,怎麼能不讓西門外本來以爲勝券在握的阿拉德軍隊心驚?
希格和西馬克嚴令對擁有聖騎士軍團的消息進行保密,爲的就是要達到這樣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效果,敵人完全沒有意料到第五軍團有聖騎士團的存在,完全沒有做好應對的中準備,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對付聖騎士團的經驗。
一百名聖騎士加上五千輕騎兵,在平原上對付步兵爲主的阿拉德軍隊,這場戰役,已經沒有了多少懸念。
“這小子,一聲招呼也不打,太沒有禮貌了!”望着一騎絕塵的托馬斯將西門外的敵人打得七零八落,威克斯笑着對躺在擔架上的米茲特笑道,“咱們辛辛苦苦幹了這麼多天的活,風頭全被這小子給搶了!”
“咳咳咳……我們還活着,這就不錯了,我的眼睛用不着你帶去克羅地那城了!”米茲特艱難地露出笑容,說道,“別小看這小子,十六歲成名,抱得美人歸,如今人家是聖騎士團的團長,本來就蓋過你整個英雄魔法師團團長的風頭!”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威克斯說道,“米茲特,我聽說克羅地那城的皇宮內,有幾千佳麗,你我都沒有娶老婆呢,咱們也去那裡挑選幾個,做個抱得美人歸,怎麼樣?”
米茲特笑道:“嘿嘿,你一個獨眼龍將軍,我一個獨臂的書生,哪個美人願意跟我們,抱回來也得被嚇跑了!”
“獨眼龍在怎麼了?這叫有型!”威克斯怒道,“你讀過那麼多書,難道不知道,歷史上的獨眼將軍個個都是威風八面嗎?老子就是故意弄成這個樣子,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叫做狠!你也不錯,少了一條胳膊,不如就到我英雄魔法師團來做參謀,你我聯手,就不信獨眼龍將軍加獨臂參謀,風頭蓋不過一個小小的托馬斯這小子?”
“我對軍旅沒有興趣,你的英雄魔法師團也用不着我這樣的人!”米茲特說道,“戰爭並不是時時都存在的,我更喜歡治理我的米斯蘭城,無論和平還是戰爭年代,都有事情可做,也用不着打打殺殺提心吊膽,我放着好好的米斯蘭城城主不做,跟你去風餐露宿,我是瘋了嗎?”
“嘖嘖嘖,那實在是太可惜了!”威克斯嘆息道,“你這樣的奇才,不到軍中效力,枉爲男子啊!”
“胡說八道……咳咳咳!”米茲特說道,“人才都跑去軍中,都去定國,誰來安邦?一個國家的人才都跑去軍中效力,這樣的國家一定是一個畸形的!國家軍隊的強大,靠的是國家整體實力,而不僅僅是軍隊本身強大!一個窮得叮噹響的國家,卻想擁有強大的軍隊,這可能嗎?如果真是這樣,這個國家就危險了,他們一定會將自己的力量向外輸出,以證明自己的強大,也就是侵略。歷史上大多數戰爭的起源,就是因爲有這樣的畸形國家存在,國家貧窮,軍隊強大,自己無法解決國家的經濟問題,只能將矛盾向外輸出,依靠掠奪獲得資源。但戰爭到最後,侵略者往往都沒有好下場,因爲國家與國家之間的戰爭,比拼的不僅僅是軍事實力,還有經濟、外交、文化!侵略者只能逞一時之勇,最終不是被消滅掉,就是自己的文明,被別人的文明同化掉……”
“誒呀,我們剛纔不是在談論美人的嗎?怎麼你又談論起國家大事來了!”威克斯哭笑不得地打斷了米茲特的長篇大論,說道,“我還是想想怎麼樣抱得美人歸實際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