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永恩和卡爾瑪率領的守衛軍以及盲僧率領的武僧們前後夾擊的迅猛攻勢下,兩萬餘諾軍士兵不到一個小時就被掃蕩乾淨。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升起,海平面上晴空萬里,而之前一直隱藏在黑暗中的諾克薩斯海上堡壘,也完全暴露在了艾歐尼亞人的視野之中。
在總指揮官辦公室裡,德萊厄斯正坐在椅子上,聽副官彙報前線的戰況,那名副官嘴脣哆嗦地說道:
“長、長官,目前根據前線發回來的戰報看...九十八個步兵團...恐怕已經全軍覆滅了...我們最後收到的是來自步兵團總將領羅格的求救信號,步兵團本部似乎正遭到來自後方的敵人偷襲...”
那名副官越說聲音越小,最後自動消聲了,深深地低着額頭,根本不敢看指揮官的表情。
德萊厄斯自始至終板着張臉,他深吸了一口氣,冷冷問:“北邊呢?”
副官的喉嚨在嗓子眼裡微微滾動了一下,說:“北...北邊也被擊潰了,而且還在被敵人追擊...”
“砰!”的一聲,德萊厄斯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只見他面前那張擺放地圖的桌子,竟然被砸穿了一個大窟窿,連同地圖上標記着普雷希典的位置,一起被砸爛了。
“哼!一羣廢物!我諾克薩斯的軍隊,還從沒有背對着敵人過!”德萊厄斯突然大發雷霆,嚇得那名副官渾身發抖。
此時坐在一旁的沃裡克趕緊說道:“將軍息怒...將軍息怒。戰爭嘛,總要有傷亡的,也許是我們低估了這些艾歐尼亞人也說不定,但目前來看,戰場的局勢還是對我們很有利的。”
德萊厄斯朝沃裡克瞥了一眼,突然輕蔑地笑了一聲,“都到這個份上了,博士居然還能坐得住——”
緊接着他突然站了起來,左右活動了下脖頸,只聽裡面的骨頭髮出喀嚓喀嚓的聲響,德萊厄斯說道:“我可要親自上陣了!”
他朝副官吩咐道:“讓【血色精銳】做好準備,我很快就過去點名!”
副官聽了,趕緊點頭哈腰地說了聲“是!”,正要轉身出去,卻聽到沃裡克突然說道:“請等一下,德萊厄斯長官。”
副官頓時愣住了,只見沃裡克站了起來,盯着德萊厄斯,後者目視着前方,似乎不太願意搭理他,可過了兩秒鐘,德萊厄斯還是沉住了氣,聲音威嚴而低沉地問:“博士,你想說什麼?”
沃裡克笑了笑,“當然是給您分析一下,爲什麼我說局勢對我們有利。”
德萊厄斯沉吟了幾秒鐘,擡頭看了一眼副官,“你先下去吧,不用找【血色精銳】了,前線一有情況就趕緊過來告訴我。”
副官再次恭敬地鞠躬,趕緊出去了。
房間裡只剩下德萊厄斯和沃裡克,前者深吸了一口氣,說:“好了吧,博士,我希望你不是在拖延時間,因爲我現在非常的沒有耐心!”
面對着有些怒不可遏的德萊厄斯,恐怕換做其他人,早就嚇破膽了,但沃裡克卻能顯得十分從容,他笑着說;“長官,您固然可以立馬就上戰場,這完全說得過去,但我覺得在此之前,是不是先解決一下逃兵的問題?”
德萊厄斯微微一怔,懷疑道:“博士這是什麼意思?”
沃裡克說:“過程不重要,結果才重要。這些逃回來的士兵反正最後都是要被您處置的,不如就讓他們留在戰場上,爲國捐軀吧!”
此話一出,頭幾秒鐘德萊厄斯沒有任何反應,可緊接着他眯起了眼睛,突然以一種低沉到令人顫抖的聲音說:“沃裡克,你想替我排憂解難,是麼?”
沃裡克的嘴角揚起了一抹陰險的弧線,他的表情像狼一樣兇殘,直言不諱地說:
“到了這個份兒上,我就跟您挑明瞭吧——爲了發動這場戰爭,諾克薩斯的軍部跟貴族之間到底鬧了多少矛盾,結下多少樑子,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這場戰爭勝利了,那麼你們軍部將擁有整個艾歐尼亞作爲殖民地,足以用來生產任何資源,你們再也不會因爲各種軍餉問題,而像條寵物狗一樣被貴族們牽着到處遛!可一旦這場戰爭打輸了...”
沃裡克眯起了眼睛,在最後關頭,他終於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
“呵呵,那你就等着被送上斷頭臺吧!就算貴族赦免你,你那誓死效忠的軍部也絕不可能輕饒了你!到時候你的下場可比斯維因慘多了,他們也許會送你去參加絞肉大賽,到時候你可以跟你那瘋狗弟弟大團圓了!”
聽完這一連串咄咄逼人的話,德萊厄斯臉色鐵青,情不自禁地握緊了拳頭,自己竟然被這個狡猾的畜生擺了一道,他恨不得馬上就把沃裡克打成一灘爛泥!
可是緊接着沃裡克又冒出來一句:“別忘了你是怎麼獲得總指揮官這個位子的,別辜負了某些人的期望。”
沃裡克那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德萊厄斯,而德萊厄斯也毫不示弱,他們兩人對峙了幾秒鐘,緊接着德萊厄斯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你看着辦...”
沃裡克收回了目光,他臉上的兇殘轉眼間消失了,又露出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說了一句:“放心,你會有機會登場的,別忘了到時候穿上我爲你量身打造的那套盔甲。”
說罷,沃裡克拂袖而去,離開了指揮室。
待門關上之後,德萊厄斯漸漸閉上了雙眼,可是沒過幾秒,他又猛然睜開了眼睛,眼瞳頓時冒出赤紅色的怒火,他大吼一聲,朝桌子上狠狠捶了一拳,只見整張桌子瞬間四分五裂。
——
普雷希典巨臺下,聚集着守衛軍和武僧們,他們正在清理戰場,地面上屍體堆積如山。
韓蒼和艾瑞莉婭的爭鬥在卡爾瑪的調解下終於停止了,他們兩人分開,離彼此遠遠的,一副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
卡爾瑪跟艾瑞莉婭說了幾句之後,走過來找到韓蒼,猶豫地動了動嘴脣,“首先我應該感謝你...謝謝你拯救普雷希典於水火之中...”
韓蒼盯着遠處的海平面,能夠看到一座小島,但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島,而是諾克薩斯的海上堡壘,只要它還停在那裡不走,就說明諾克薩斯人的進攻還沒有結束。
卡爾瑪顯得有些難以啓齒,可她猶豫再三,還是問道:“關於長老遇刺的那晚...你在哪兒?”
韓蒼微微一怔,他聽得出來卡爾瑪這分明是話中有話,他把左手手背的紋身亮給她看,不耐煩地說道:“看見沒?這個東西是我在希拉納寺院降服妖魔時獲得的,李青可以爲我作證,而在那之前我根本不會御風劍術。”
卡爾瑪“哦”了一聲,她表情頓時輕鬆了許多,喃喃地說:“那就好...”
但就在這個時候,從海平面上忽然傳來陣陣轟鳴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韓蒼回頭一看,眼裡頓時劃過一抹驚詫,他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巴,漸漸擡起頭來,望向天空,只見一道道火光衝上高空,迅速地劃過天際——
韓蒼的表情瞬間凝固了,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他不禁想到了不久前的那個黃昏,他跟銳雯還有數十名諾軍士兵正在逃避劍聖的追殺——
難...難道說...這跟那個時候是一樣的...韓蒼的腦海中頓時冒出了一幅畫面:一棵燃燒的枯樹,一堆諾軍的屍體,掛滿枝頭的軍牌被風吹動的聲音,這些他都沒有忘記!
“快跑!!!向着高處跑!!!往巨臺頂上跑!!!”韓蒼突然爆發出一陣嘶吼,朝着身邊的人瘋狂地揮手示意,而與此同時,天空中那一道道火光,正朝着普雷希典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