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仇?”格雷福斯微微眯起了眼睛,“莫格羅關隘這個地方,雖然人多得很,可是哪有幾個常住居民啊,來到這裡尋仇,這個女人是瘋了吧?”
“莫格羅關隘是沒有,可是巨神峰上呢?”崔斯特道,“你剛纔注意到了嗎,我提到烈陽族的時候,她看我的眼神。”
“去巨神峰上尋仇的女人?”格雷福斯的眼中興致更濃了,“那她的來頭可不簡單,走,我們跟着她。”
崔斯特本來是不願意趟這趟渾水的,可是不得不承認,他心裡面也有一點兒好奇,這個不一般的女人,如果真的揹負着仇恨,也必定是不一般的仇恨。
銀髮女子雖然行事低調,但是那樣美麗奪目的女人是沒有人會忽視掉的,因此格雷福斯和崔斯特隨便一打探,就打探到了銀髮女子的去路。果然,她是離開莫格羅關隘,向着終極壁壘的深處去了。
“她沿着那邊的小路上山了。”那個賣水果的小販嘆着氣對崔斯特說,“也不知道她是逃犯還是什麼。可惜了,那麼好看的一個女人,安安分分的做個大姑娘嫁個人多好。”
崔斯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如果做個安安分分的大姑娘,就不會像現在這麼好看了。”
兩個人沿着莫格羅關隘以外的小道走了沒多久,景色便荒涼起來,很快連人工修鑿的路都沒有了,只剩下冷冷清清的山道。
冬天,山上也沒有草木,只有乾枯的枝條和嶙峋的山石,山道狹窄而陡峭,雖然格雷福斯和崔斯特身手還算不錯,可走了一會兒也開始感覺有些疲倦了。
“怎麼這麼久還是追不上她啊。”格雷福斯氣喘吁吁的道,“沒道理啊,該不會我們走錯路了吧。”
“不應該啊,這邊只有這一條路。”崔斯特道。
兩個人繼續往上爬,天慢慢的黑了,這座山好像根本沒有山頂似的,一直走,也就一直是沒有盡頭的陡峭山路。
“哎,在那兒!”崔斯特悄悄的說着,指了一下遠處的樹枝掩映之間的一塊石頭,果然,銀髮女子正坐在那裡。
雖然說一路爬山上來,但是她看上去一點疲倦的神色都沒有,就連頭髮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凌亂,她現在這個樣子就算直接走進某個宴會廳,都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崔斯特和格雷福斯怕驚動她,只能就地蹲了下來。
他們本以爲銀髮女子只是簡單的休息一下,沒想到她竟然在這裡一下坐了好久,起初的時候還好,時間一長,蹲着的人肯定就熬不住了。
崔斯特只覺得自己的兩條腿痠酸漲漲的,之前在比爾吉沃特港受的傷一直也沒有好利索,此時此刻更是難受,只能儘量小心的往下挪了挪身體半蹲半坐在地上,纔算稍稍可以喘息一下。
“我撐不住了。”他對格雷福斯比着口型,才發現格雷福斯也是一臉的汗。
“別藏着了,出來吧。”那個銀髮女子忽然對着他們的方向淡淡說了一句。
崔斯特跟格雷福斯對望了一眼,還是站起了身,銀髮女子淡淡的瞥了他們一眼:“是你們。”就又轉過身去坐在石頭上不說話了。
她的嗓音有點沙啞,讓人想到巧克力色的絲綢,或是如瀑布般的月光。
“是啊,幸會幸會,我叫格雷福斯。”一片尷尬的沉默中,還是格雷福斯先走過去,笑眯眯的伸出一隻手來。
女子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也沒有理會他伸出來的那隻手:“黛安娜。”
格雷福斯若無其事的把這隻手揣回口袋:“你爲什麼要上山?”
黛安娜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們爲什麼要跟着我?”
“遇到美人,心嚮往之,因而亦步亦趨,雖然有些失禮,但是你一定可以理解的。”崔斯特適時的道。
格雷福斯看了一眼崔斯特,好像在說“編,接着編!”,好在黛安娜挺吃這一套,雖然她也沒有理會崔斯特,可是目光卻柔和了一點,周身的氣勢也沒有那麼凜冽了。
“我叫崔斯特。”崔斯特道。
黛安娜點了點頭,沒有接話,崔斯特有心再問她一次爲什麼要上山來尋仇,但是看她那個架勢就是不會回答的意思,也就沒有堅持下去。
月亮慢慢的爬上了中天,銀色的月光灑在山道上,而黛安娜也再一次站起身來:“你們要跟我一起上山嗎?”
一起?崔斯特還在猶豫的時候,格雷福斯已經點頭道:“沒問題。”
黛安娜走路的速度很快,而崔斯特和格雷福斯也沒有刻意的跟緊她,因此比她落後了十幾步的距離,黛安娜走路的姿勢很奇怪,彷彿是一隻飢餓的野貓,隨時準備出擊撲住自己的獵物似的。
“你是不是瘋了?”一直走了好久好久,崔斯特終於忍不住了,小聲問格雷福斯道,“爲什麼要跟着她?她看起來很像是會和你交往的樣子嗎?”
“我可不是被美色所迷惑。”格雷福斯道,“我只是很好奇而已,烈陽族人千百年來一直過着隱逸不出的生活,她一個外來人怎麼會與烈陽族有什麼瓜葛的。”
“誰告訴你我是外來人。”前面的黛安娜忽然回過頭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手裡已經多了一柄烏黑的彎刀,彎刀在月光下閃着光澤,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神兵,“我是純正的烈陽族。”
“你是烈陽族?”格雷福斯失聲道,“可你看起來一點都不像。”
“這把刀不錯。”崔斯特指着黛安娜的彎刀道。
“新月之刃。”黛安娜輕描淡寫的說道,“我從失落的神廟中得到的武器,這身月華戰衣也同樣是我在神廟中所得。”
“烈陽族崇拜太陽,而你卻一直在說月亮……”格雷福斯只覺得靈光一現,“所以,這就是你來尋仇的原因嗎?”
聽到這句話,黛安娜的眸光一暗,整個人看起來更凌厲了幾分,月光之下她就像一把出鞘的劍一樣鋒利,新月之刃幽幽的閃着光,似乎在渴望着舐血的滋味。
過了半晌,她才轉過身去,這樣一來,崔斯特和格雷福斯就只能看到她的半張臉。
她虔誠的望着月亮,月光照在她光潔的臉龐,又過了半晌,黛安娜才幽幽的嘆了口氣。
“新月的力量明明那麼神聖,爲什麼我的族人一定要把它視爲黑暗的源頭呢?難道只有殺戮才能讓他們明白,月之力纔是最爲強大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