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說回到十五年前。
那時候,李青還沒有死,格雷福斯還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不時來往於艾歐尼亞和比爾吉沃特之間,做做僱傭兵的活兒。
骨子裡格雷福斯就是個不太閒得住的人,他很喜歡四處去逛,而艾歐尼亞恰好可以滿足他的這種性格,因爲艾歐尼亞是一座山巒起伏的島嶼。
這裡的每一座山都連着另一座山,交疊連綿成一片網格狀的脈絡,每一座山都靈秀動人,很多山中更是有高人隱居,或是有着奇花異草,珍禽異獸。
當然了,這些格雷福斯都沒怎麼遇到過。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喜歡在艾歐尼亞的山中四處閒逛,即便只是吹吹山風,聞聞草木清新的香氣,聽聽花間鳥語,他都覺得愜意的很。
格雷福斯借宿在李青居住的寺院,寺院裡只有李青一個修行者,據說是因爲人們都很敬重李青,所以爲他單獨讓出一個住所,但也有人說,李青有着非常可怕的過去,他爲了洗脫自己身上的罪孽纔來到艾歐尼亞修行,這種說法雖然不是主流,卻也不算很少。
再加上艾歐尼亞是崇尚和平的民族,李青卻一直主張應當建立艾歐尼亞的防衛軍隊,並且時刻警惕提防外敵,這樣的觀點矛盾讓他很難得到大部分僧侶的認可,等於是不自覺的被孤立起來。
當然,孤立李青的對象不包括格雷福斯,對年輕的槍手而言,李青是一個非常有型的朋友,他智勇雙全,還有着英俊瀟灑的相貌,格雷福斯甚至相信,如果李青願意離開寺院進入凡塵,他會成爲一個極其受女孩子歡迎的男人。
李青是格雷福斯的朋友,同時也是一位優秀的僧侶,每天早晚,他都會在寺廟中用很長的時間做早晚課,冥想,練功,格雷福斯對這些當然不感興趣,李青做早晚課時,他往往就會出去隨便轉轉。
那一天同樣也是如此。
李青做好早餐,把格雷福斯叫醒,便去做早課,而格雷福斯自己對着鍋吃了一碗熱的玉米粥,又吃了一盤炒蔬菜,看看寺院的院場上專心打拳的李青,決定今天還是出去看看。
往常,他進山的時候都走的很少,往往是走上一個半個小時,就開始慢慢往回,恰好李青做完早課,他也能回到李青的院子,和李青聊聊天、下下棋或者切磋切磋。
這一天,格雷福斯卻決定多走一點。
在這裡呆久了,實在是覺得有點太悶了些,周圍的山也被自己走爛了,格雷福斯覺得他想去自己沒有去過的地方。
他決定往東邊走,李青曾經說過,東邊是艾歐尼亞的古戰場,當年,艾歐尼亞兩個部落勢力分裂,就是在古戰場上交戰,直至一方全軍覆沒,另一方纔算宣告勝利。
作爲一個男人,對這種東西當然會感興趣的,格雷福斯幾乎立刻就決定自己要去古戰場看看,可是之前每次卻在臨走時就忘了這件事。
既然這樣,什麼時候想起了就乾脆立刻去做好了,格雷福斯這樣想着,也並沒有怎麼準備,輕裝便走進了山。
格雷福斯沒有帶水,也沒有帶什麼食物,不過這其實問題不大,艾歐尼亞被海環繞的同時,淡水資源也是令人感到意外的豐饒,艾歐尼亞的每一座山裡,都有清泉、飛瀑和急流,泉水甘甜清冽,完全可以拿來痛飲。
吃的也是同樣,這裡野花野草野果都很多,而更吸引格雷福斯的則是野獸。
爲了尊重李青的習慣,格雷福斯呆在艾歐尼亞時從不吃肉,不過這不意味着他不饞肉,李青倒是沒有要求他,可格雷福斯自己覺得在李青面前烤肉也很奇怪。這也是他總會回到比爾吉沃特的原因,連着吃幾個月的素,他不但絲毫不能習慣,而且饞肉饞的簡直要發瘋,每次去比爾吉沃特,他幾乎都要醉死在飯館裡。
如果能進山,他當然不會介意抓一隻野兔來現烤。
總而言之,格雷福斯毫無顧慮的進入了艾歐尼亞的羣山,這倒不是一個莽撞的舉動,這裡的山脈之間村莊星羅棋佈,環境也很好,可以說隨便一處地方,都是宜居之所,格雷福斯這樣有豐富生存經驗的人,不管在哪兒都能過的相當好。
他一路向東,在這一天的下午時分,到達了古戰場。
越靠近古戰場,格雷福斯就越能感到那種壓抑的氣息,空氣中彷彿都帶着肅殺與悲涼,似乎是戰死的將士們靈魂依然在哭泣,讓格雷福斯感到周身瀰漫着涼意。
古戰場是在山谷之中,格雷福斯站在山頂上,俯瞰着古戰場,被那種大氣、雄渾而樸拙的古意深深震撼。地上依舊殘留着一些依舊鏽蝕的看不出本色的武器,但是荒草也早已叢生,似乎用不了多久,這片古戰場就會蕩然無存,但事實上,戰爭的痕跡還能夠存在很久很久。
格雷福斯從山谷的一側沿着盤山道下行,他打算繞到古戰場中,在這裡雖然可以感覺到那陣氣場,卻終究還是太遠了,如果能親自站在曾經的古戰場裡,想必更是一番完全不同的體驗。
山道貼着古戰場的邊緣一側,格雷福斯往下走着,忽然發現右手邊有個山洞。
格雷福斯往右看了一眼。
——後來敘述這段故事時,他總會對天發誓,自己當時只隨便看了一眼,而且什麼也沒有看到。
就在格雷福斯轉頭準備離開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異響,那聲音彷彿是鈴鐺,很突然,卻不難聽,應該說是相當悅耳。
緊接着,格雷福斯就覺得自己渾身一震,整個人彷彿都輕飄飄的。
愉悅,無比的愉悅,這就是格雷福斯後來的形容詞。
思想是緊張的,大腦卻放鬆下來,並開始控制身體的動作,這件事很矛盾,可確實格雷福斯當時就是這種感覺。
他輕飄飄的走着,感覺身上有點燥熱,整個人似乎都要飛了起來,一切不愉快,哪怕是最細微的一點,都被完全忘卻,他甚至愉快到露出了一絲微笑。
意識深處有一個聲音大叫着危險,可很快這一點意識就被愉悅吞沒。
格雷福斯帶着微笑愉快的走進了山洞。
第一眼,他就看見了一個很美很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