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轉身離開之後,又往前走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這才停下了腳步。
“出來吧。”他對着迷離的夜色說道。
輕微的風聲響起,伊芙琳的身形慢慢顯現出來。
“謝謝你還記掛着我。”伊芙琳說道。
“答應你的事情,我當然會做到。”劫說道,“去哪裡可以找到你男人?”
“他不是我男人。”伊芙琳微微側過頭去。
劫看了她幾眼:“你害羞什麼啊?”
伊芙琳咬了咬嘴脣,怒道:“你閉嘴。”
劫發出一聲輕哼般的笑聲,轉回頭去看着清朗的月色:“你變化真的是很大。”
“你也是,平白無故那麼多廢話。”伊芙琳說道,“我記得以前你是打死都不愛開口的。”
“……我有嗎?”劫愣了一下。
伊芙琳點了點頭。
劫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我也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不過……我還是注意一點吧。現在告訴我,那男人在什麼地方?”
“我也不知道。”伊芙琳說道。
“你知不知道艾歐尼亞雖然不大但是也不小的。”劫嘆了口氣,“我們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去找的話,還沒有找到你男人,他大概就已經喝了水毒發身亡了。”
“我上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告訴我自己是受了索拉卡的囑託。”伊芙琳思索了一下,“你知道索拉卡在哪裡?”
劫稍一沉吟,點了點頭:“跟我來。”
兩個人翻過大山,同爲暗影般輕盈的死靈,速度當然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很快,他們就已經站在了索拉卡的小院前面。
“我們就這麼進去嗎?”劫問道。
“當然不是。”伊芙琳說道。
兩人相視一眼,同樣有着高超的影子駕馭技巧,彼此當然也就心意相通,兩個人同時幻化出暗影,潛入了院落。
大門緊閉,可是隻要有一絲縫隙,影子就能夠滲入進去。
索拉卡和卡爾瑪一襲白袍,在桌邊對坐,兩個人在整理着一些木牌,這些木牌是艾歐尼亞古老的咒語,看來她們也已經進入完全戰備狀態了。
可惜,“瘟疫”根本不是這些符咒所能解決的,劫心想。
接着,門被推開,另外一個白袍少女走到桌前,這個少女劫從來沒有見過,應該不是艾歐尼亞島上的人,她有一種清純的攝人心魄的美麗,讓劫情不自禁的多看了她幾眼。
劫不會忘記自己的任務,可是他卻發現這間屋子裡似乎沒有第四個人的氣息了。
崔斯特呢?眼前的女孩,很明顯並不是崔斯特啊?
難道說他現在不在這裡?
劫突然覺得自己有一點愚蠢,伊芙琳都不確定崔斯特在不在島上,自己竟然就答應了她要去幫忙救崔斯特,難道真的像她說的那樣,自己已經發生變化了嗎?
變化的源頭是什麼呢?
正想着,白衣少女忽然開口了:“索拉卡小姐,有什麼新的發現嗎?”
索拉卡擡起臉搖了搖頭,劫發現她很蒼白,這樣的氣色對於星使來說算得上非常虛弱,看得出,她一定是極大的耗費了自己的能力。
做了什麼?
“星象還是一如既往的大凶,可是卻沒有告訴我任何其他的信息。”索拉卡嘆了口氣,“星宿之間,總是有奇詭的黑霧纏繞,讓我沒有辦法看清未來的指引,可能這一次,真的是艾歐尼亞的劫數吧。”
“不然我們去伊澤瑞爾他們那邊問問。”白衣少女說道,“你不是說,那個易大師可以算是艾歐尼亞的第一高手嗎?”
“易大師確實是艾歐尼亞的第一高手,可是他對魔法幾乎一竅不通,這方面的事情……”索拉卡說着嘆了口氣。
這時候,劫忽然感覺伊芙琳拽了自己一下,他當即跟着伊芙琳退出了屋子,幻化出自己的本體。
“怎麼了?”劫問道。
“那個伊澤瑞爾。”伊芙琳說道,“是崔斯特的朋友,他們肯定會在一起。”
“也就是說,崔斯特現在和易大師在一起嗎?”劫唸叨着。
“大概是這樣。”伊芙琳盯着劫,“有什麼問題嗎?”
劫明明知道伊芙琳看不到他的表情,卻還是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你也聽到了,易大師是艾歐尼亞第一高手。”
“我又不是叫你去殺他。”伊芙琳說道。
“據說易大師的住處外面,有星界遊神佈下的桃花陣,不知道陣法關鍵的人只要走進去,就一定會迷路。”劫說道,“星界遊神是半神級的存在,即使你是靈體,也許都逃脫不了桃花陣的束縛。”
“真不好意思,我還恰好會一點迷陣之類的東西。”伊芙琳嫣然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冒險的。”
劫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伊芙琳,半晌才搖了搖頭嘆了口氣:“真是瘋了。”
伊芙琳笑着走過去推着劫的後背讓他往前走:“多謝多謝。”
兩個人沿着山脊的外圈,一路下行,燈火慢慢變得幽微,劫說過易大師是隱居在人跡罕至的山谷裡,所以伊芙琳倒是也不覺得奇怪。
“這邊的住戶越來越少了。”伊芙琳一邊走一邊觀察着。
“再往東的山勢太險峻,人類很難生存,山中還有厲害的妖物。”劫平淡的說着,“而且最東南邊,住着很厲害的黑魔法師,艾歐尼亞人對她向來是避之不及的。只有一個村莊在那邊,不過那個村莊也已經在上一戰中被毀了。”
伊芙琳點了點頭:“那邊還有一點燈光,是村莊嗎?”
劫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感覺自己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他緩緩道:“那是均衡教派。”
“均衡教派,那是不是你出師的地方?”伊芙琳若有所思。
“你問的太多了。”劫冷冷道。
他快步向着前面走去,根本不往均衡教派的廟宇那邊看,可是這一刻,腦海中卻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囂。
告訴他不要喝這裡的水。
不要讓他死。
這是什麼樣的感覺?
劫感到很憤怒,和慎難道不是兩清了嗎?這種莫名的記掛是怎麼回事?
他咒罵了一聲,一拳砸上面前的樹,伊芙琳愣了一下:“你怎麼了?”
劫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低聲說了一句:“他……都是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