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柏霖縮在實木門後面,偶爾露出一下腦袋,看了看錘石,道,“你哪兒來的你?跑額兄起房間來做啥?”
我見那十三截鞭一時半會也抽不出來,趁錘石不注意,“滋留”一下,便閃了陳柏霖背後,道,“兄弟,這丫是刺客!”
陳柏霖慌忙道,“啊?刺客?我說兄起,你到底什麼人啊?”
“先別管我什麼人了!”我見錘石雙手加勁,終於抽出了十三截鞭,忙大叫道,“護駕!護駕!”
錘石抽出十三截鞭,卻並不收回,手上又是一陣急速抖動(咦?),那如利劍一般的鞭子梢,竟在空中兜了一圈,繞過了實木門……
“哎呀”!陳柏霖叫道,我湊近一看,那鞭子梢在他的脖子上劃了極深的一道口子,應該觸動到了動脈了,一股股的血噴涌而出。
我登時嚇壞了,都忘了跑到樓道里呼救,一個勁兒的問陳柏霖沒事吧?
陳柏霖拿手在脖子裡一抹,見到滿手都是鮮血,嘴裡罵道,“你個日吧歘!(西安話,有爛人的意思)老子弄死你!”
將實木門舉在前面,陳柏霖腳下一蹬,身子便提到半空,朝錘石飛去。
若論真刀真槍的幹,錘石未必打不過陳柏霖(反正倆人都是輔助,咳咳),但此時地形太過狹窄,遠程必定吃虧的多,錘石剛掄起十三截鞭打算抵抗,陳柏霖已經帶着實木門重重落下……
得,這下徹底歇菜了,錘石受地形限制,根本躲不開這致命一擊,十三截鞭在空中像死蛇一般跌落,自己也差點被實木門壓成肉餅。
陳柏霖還怕錘石亂動,索性一屁股坐在實木門上,大口喘着粗氣,道,“你個日吧歘,可累死老子了。”
我此時反而有點擔心下面錘石的安慰了,問道,“布隆……啊不,陳兄弟,你輕點,別把他壓死了!”
陳柏霖晃動着肥大的屁股,扭了幾下,下面的錘石哼唧了兩聲,陳柏霖便笑道,“放心兄起,這個日吧歘挺捱揍的!”
這時下面的錘石罵道,“幹你孃!還不放開是要怎樣?有本事找個寬敞的地方!”
我這時冷靜下來,才聽出,這錘石的口音好像是臺灣的……
“喲,陳兄弟,這刺客好像是從臺灣來的哎?”我此時抱着肩膀,一臉輕鬆地靠在門框上道。
陳柏霖又莫名其妙扭了幾下屁股,下面的錘石疼的嗷嗷直叫,陳柏霖道,“額兄起問你話呢,你是從臺灣來的不?”
錘石嘴上仍是不饒人,罵道,“你兄弟?你兄弟就囂掰哦?(臺灣話裡,囂張的意思)告訴你們,我是臺灣老漕幫門下的!你們再不放了我,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臺灣老漕幫?好像這次比武大會的開幕式上出現過這個隊……難道這些臺灣人這次遠道而來參加比武,實際上是衝着我來的?
這裡首先說一下老漕幫這個門派,班長,叫一下你旁邊睡覺的同學,這是個重點!
有助於大家理解《史上第一覺醒》裡,和其他小說不一樣的未來江湖格局。
在過去,北方糧食產量比較少,大多數魚米之鄉都在南方,所以,就涉及到一個問題——如何把南方的糧食運到北方去?
要知道,那個時候可沒有高鐵貨運,國航就更沒有了,要麼就靠陸地上運輸,要麼就要靠河道運輸。
而最優先選擇的,當然是河運。
大家平日裡聽說的那個京杭大運河,最初便是用來運輸糧食的。
那麼重點來了,專門用於運糧的,便叫做漕河。
而由於運輸漕糧工程量巨大,便需要招募許多水手、舵工、縴夫、扛工,每次運糧,這些人力總數,少說七八萬,多則十幾萬。
而這數萬人的薪水來源便是一種叫做身工銀的東西。
可問題還有,漕糧運輸不能一直在船上吧?否則那不成了海上鋼琴師了?所以,一年中,大概三四個月,這些人會上岸做做生意什麼的。
但由於船員都是來自各省的貧苦人,到哪兒都是外地人,從來都是被本地人欺負,所以被凍死、餓死、打死的人大有人在。
шωш¸ ttκan¸ ¢O
直到有三個羅教徒,在杭州城外,斥資建了一座小庵堂,裡面供上佛祖,除了讓人前來上香膜拜之外,還可以讓船員們吃飯、住宿。
這個方法給了大家啓示,於是船員們紛紛募捐,用每個人那些可憐的身工銀,湊起來,建了一個個的庵堂,時間久了,這些人便乾脆成立了一個幫派——漕幫!
在漕幫的小庵堂裡,設堂主,堂主上面還有總堂主,總堂主上面還有旗主,旗主上面還有總旗主,總旗主上面還有舵主,舵主上面還有尊師、護法、正道,再往上面就是總舵主了,也叫做幫主。
這漕幫說起來,有幾百年歷史了,一度與天地會、紅花會、白蓮教、丐幫齊名,煞是威風。
直到後來,清朝滅亡,民國建立,再後來大陸解放,國軍播遷去臺,這些齊名的門派便都銷聲匿跡,再不復當年榮光了。
只有漕幫,因爲出了一位精彩絕豔、蓋世無雙的能人,名叫“萬硯方”,將漕幫帶到臺灣,仍是混得風生水起,至於之後出現的洪興、東星,都是晚輩裡的晚輩,決不可和老漕幫同日而語。
時至今日,老漕幫早就不是當年那些窮苦人的棲身之所,幫內也多是大生意,大手筆,在臺灣仍然享有尊崇。
因此,這錘石頗以“老漕幫”爲榮,並想通過這個名頭把我和陳柏霖嚇住。
可他實在打錯了如意算盤,陳柏霖就是西安一個憨厚朴實的漢子,哪裡懂對岸的事兒?而我,更是一個只顧自己一畝三分地的人,只對老漕幫略知一二,還是以前聽王小霜說的,其餘具體細節卻是一無所知。
陳柏霖聽錘石提起老漕幫,反而一愣,道,“啥老操幫?這小子咋罵人呢?”
“是老漕幫!”錘石大叫道,“你少龜毛了,快放我出來!”
我見陳柏霖又要使出扭臀大法,忙攔住了,衝底下的錘石道,“喂!我說,你爲啥要殺我啊?”
錘石冷笑道,“我十四歲開始殺人
,從沒聽說過,殺人還需要理由?!”
“不需要理由嗎?”我一挑眉毛問道。
“需要理由嗎?”錘石道。
“不需要嗎?”我又問。
“需要嗎?”錘石道。
陳柏霖:……
我朝陳柏霖擺了擺手手,道,“陳兄弟,你放他出來吧!”
陳柏霖一愣,道,“爲啥?兄起,你忘了,他剛纔還要殺你咧?”
我笑道,“這個我怎麼會忘,不過……你這樣一直壓着他,未免太侮蔑人了,男兒不受胯下之辱,更何況,他既然是老漕幫裡的人,我想……萬硯方的後輩應該也不會是大奸大惡之人,這裡面一定有誤會!”
陳柏霖見我意已決,便擡起身子,把門板一撤,卻仍是不放心,把門板橫在我身前,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錘石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腰間咯咯作響,看來這次被壓的不輕啊……
我想作爲一個殺手,他既然已經失手了,應該不會再厚着臉皮進攻了吧,便叫陳柏霖挪開門板,對錘石道,“我不過誰派你來的,但請你回去告訴他,我不是什麼好人。”
陳柏霖“哎?”了一聲,我這才意識到口誤了,媽蛋差點把實話說出來,急忙改口,道,“我不是什麼壞人!而且,你既然也是瓦羅蘭大陸穿越回來的,更不該殺了我,我可是天庭特派帶你們重返瓦羅蘭的人!”
錘石聽完,默不作聲,許久,才撿起地上的十三截鞭,道,“你真要放我走?”
我輕輕點了點頭。
錘石衝我一抱拳,道,“後會有期!”說完,也不走門,仍是朝窗戶走去,原路返回。
可剛來到窗邊,他忽然又一轉身。
我急忙遞上一瓶可樂,道,“是找這個吧!不好意思啊,剛纔我喝了一口,你不嫌棄吧?”
wωω ✿Tтka n ✿¢ o
錘石:……
我卻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本來嘛,你殺我我既往不咎,喝你口可樂咋了?
錘石此時對着那瓶可樂,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道,“算了,算了。”
說完,竟然不走了,徑直來到牀邊,噗通一坐,把頭埋進胳膊裡,一言不發。
喲,這哥們咋說惆悵就惆悵了?喂,不就喝你口可樂嗎?你至於嗎……
此時我忽然發現,門口有不少人正在看熱鬧,應該都是陳柏霖撞門聲和我那句“護駕”引來的,我先給酒店的服務生們道歉,並保證,一定把弄壞門的錢賠上。
卻又看見王小霜也在人羣中,不知道她什麼時候來的,想來應該是我轉危爲安之後,否則以她的性格,早衝上來救我了。
此時王小霜衝我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我朝屋裡一看,立刻明白了——本該我一個人住的屋子,怎麼突然冒出了兩個大老爺們?
果然是基情四射的一晚啊。
我叫大家都快散了吧,又給王小霜保證,明天一定給她解釋清楚,這才把這姑奶奶送走。
屋子裡再次清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