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亨通”電競館的三樓一共只有六個房間外加一個很大的大廳。
大廳被用來當訓練基地，白澤辦事效率很高，原本老基地的訓練機都已經在大廳裡擺放到位。背靠背的兩排長條大桌子，一邊各五臺機器，很像網吧開黑的格局。隊員房間一共就只有兩間，張默、丁鵬傑和柯桐一間，洛陽和陸江山一間。這主要還是爲了照顧行李過多的陸江山，把原本放牀的位置改了個櫃子，留給他放鞋。
除了隊員宿舍之外，還有一個臥室留給白澤和樂堯。剩下三個房間，一個用作會議室，一個用作餐廳兼休息室，還有一間辦公室。
總之算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幾個人忙忙碌碌收拾東西，一直忙到了晚上。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大家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陸江山連紙箱都沒拆完。於是衆人都跑到陸江山和洛陽的房間裡圍觀他整理東西。
白澤累了一天，現在躺在一邊鹹魚，他隨手打開了微博，突然臉色一變。
“怎麼又出幺蛾子了。”白澤皺眉說着，把手機拿給樂堯看。
手機頁面上顯示着一篇文章：《EM面臨重大資金問題，戰隊搬進網吧？》，發佈媒體名叫“風雲電競”。
樂堯隨手又點了點相關文章，各種題目噱頭百出——《EM成爲網吧隊？》、《天降巨鍋——凌霄接任EM老闆另有隱情？》、《靈石路小區新成員：富豪區的貧民隊》。所有文章的配圖都是一張樂堯往“天地亨通”電競館裡頭走的照片——蕭瑟的背影，廉價的外套、塑料拖鞋，配着門可羅雀的“天地亨通”，頗有幾分悽悽慘慘慼戚的意境。
白澤無奈嘆了口氣，“這個第一電競最喜歡挑事了，他們之中好像有人跟官方關係不錯，經常能探到點口風，以前就老是爆出點內部消息什麼的。這都快打世界賽了，讓我們低調做人不行嗎？他們怎麼偏偏挑着這個時候給我們添堵。”
樂堯想了想，這才意識到，下午門口碰到的那個人不就是風雲電競的記者……
丁鵬傑聞風而動，拿出手機翻了翻，然後說道，“嘿，咱官博也被轟炸了。”
陸江山在張默的幫助下，努力把自己的鞋子們配成對往櫃子裡塞，一邊塞一邊惡狠狠吐槽，“無聊！”
洛陽也有點無語，“我們隊最近風頭有點盛啊，怎麼老被掛。”
丁鵬傑一臉驕傲，“突然出名啊！以前一套微博下面十幾條評論，現在都變成幾百條了！”
白澤翻白眼，“你倒是樂觀。”
“網吧隊”噱頭十足，加上配圖又是樂堯，這話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火了。一時間，這話題引得無數圈內圈外人士圍觀，粉絲們也紛紛跑到EM的官博下面留言。
——網吧隊可還行？EM這是要破產？
——笑死我了，靈石路上隔壁戰隊都住着大別野，EM居然睡網吧，哈哈哈哈哈。
——不至於吧？凌老闆窮的連個別墅都租不起？這是在賣慘吧？
——凌老闆快點發個點滴籌！粉絲們幫忙捐點錢吧，救救孩子！
樂堯看了幾條，好奇地問白澤，“點滴籌是什麼東西？”
白澤回答，“就是個慈善APP，一般得了重病沒錢治，或者考上大學沒簽上的人能上去求助。”
樂堯露出瞭然的神色，“那我缺套新外設能去求一下麼？”
白澤：“……不能吧。”
丁鵬傑聽到這裡，嘴裡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噗——堯哥你這麼窮的嘛？那你不如去求求凌老闆，讓老闆給咱都換一套新的。我上次比賽的時候鍵盤進水了都沒捨得換！”
白澤瞪了他一眼，“你沒聽出來人家開玩笑的麼。”
樂堯卻搖頭，“不是，我這套外設四年前的了。”
白澤吃驚，“真的假的？保養的這麼好？”
陸江山也震驚了，“我去，不是吧？我一套外設頂多用半年就散架了啊。”
洛陽翻了個白眼，嘲諷道，“散了還不都是被你砸的。”
陸江山沒理他，“我送你套吧堯哥，我那裡兩套新的還沒用過呢。不過你得等我找找，我不記得塞進那個箱子裡了……”
他話音還沒落，就見凌霄突然臉色不善的遠遠走了過來。
凌霄站在門口看了他們一眼，簡單問了句，“環境可以嗎？”
衆人看他這臉色哪敢說個不字。
凌霄也沒繼續多說話，對着樂堯招了招手，“你過來。”
衆人噤聲，面面相覷，不知道咱樂指導又怎麼得罪了凌老闆。
樂堯也是一頭霧水，跟着凌霄走出大廳，到了外頭的露臺上。
樂堯也看得出來凌霄生氣了，可是到底爲什麼生氣還真是令人琢磨不透。
凌霄抽出了根菸點上，他一搭眼，看到樂堯又在揉手指，“你手又怎麼了？”
樂堯無所謂笑笑，“沒事，可能下午搬家的時候扭到了。”
凌霄皺了皺眉頭，“有病就去醫院看。”
“別說這個了，你找我什麼事啊？”
凌霄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樂堯的手，沒再多問。把話題拐到了正事上，“你下午碰到媒體的人了？”
樂堯點頭，不明所，“對。”
“他問了什麼？你怎麼回答他的？”
樂堯實話實說，“他問我們是不是出經濟問題了，我沒理他。”
凌霄冷冷哼了一聲，“怪不得。所以晚上亂七八糟消息就出來了。你信不信，以後這個人還會寫你耍大牌，無視粉絲，可能甚至會編排你的醜聞。”
樂堯一頭霧水，“……啊?”
凌霄搖了搖頭，“你還是學着點應付媒體和公衆吧，不然回頭到處都是你的負面新聞，也會影響到戰隊形象。”他說完，沉默了幾秒之後才補了一句，“當年我們失敗的時候，有一家媒體願意站出來說話嗎？你想想是爲什麼。”
樂堯原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可聽到這句話，他愣住了。
凌霄看到樂堯那懵逼的表情，冷哼了一聲，“真不知道你這幾年到底反省了沒有。”
樂堯：“……”
凌霄抽着煙沒再繼續說什麼。
這個人雖然看上去脾氣不好，但是退役選手那麼多，怎麼偏偏就他成了老闆，而許多人都漸漸默默無名退出了人們的視線？
樂堯現在才第一次覺得，凌霄這個人並不簡單。他早已經不是四年前的那個跟在自己身後的弟弟了。他懂的怎麼運營自己的人氣，愛護自己的羽翼。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強硬，什麼時候該妥協。
凌霄當着樂堯的面，往自己的媒體羣裡發了個大紅包。
第二天，關於EM的負面消息就默默下架了，換上了一些對於“網吧隊”的無傷大雅的調侃，反倒是幫EM賣了一波艱苦奮鬥的人設，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就連“天地亨通”也突然生意爆火，許多粉絲和好奇的路人都紛紛組成觀光團前來參觀。原本冷冷清清的電競館一下子人滿爲患。
樂堯看得忍不住苦笑——這世界可真夠真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