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我回來了!”
年幼的男孩扛着一頭巨大的野豬出現在小木屋旁,巨大的野豬相比於男孩的身形來說,要不知道大上多少倍。看起來只是七八歲的樣子,但是卻能夠將這麼巨大的一頭野豬扛在肩上,而且一路走過來,臉不紅,氣不喘,身體的強壯程度比起同齡的孩子要不知道強出多少倍。
轟隆!
巨大的野豬丟在地面上,大片的塵埃蕩起,男孩滿臉笑容走向在火堆旁用燒火棍撥動火焰的男人。
剛毅的臉龐棱角分明,略微有些蒼白的臉色看起來像是重病一樣,嘴角的鬍渣很多,但是卻並不能妨礙男人的英俊,只是看起來有些滄桑而已。英俊,這個男人的臉,只能稱得上是英俊,想不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他。只是,在男人的臉上,一道蜈蚣一樣的疤痕,讓這張臉看起來在英俊之中又帶着一絲的猙獰與可怕。
無比熟悉的場景,男孩笑着看向男人,臉上滿是期待。
第一次狩獵到如此巨大的野獸,男孩很興奮,因爲在之前的時候,他甚至不敢靠近這巨大的野豬身邊。然而,這一次男孩狩獵的時候卻是鼓起勇氣,將自己的目標放在這自己一直以來都不敢觸碰的獵物身上。他成功了,雖然樣子看起來有些悽慘,身上帶着不少的傷痕,但是男孩卻非常的興奮。
他成功了,他真的狩獵了一頭野豬,對於男孩還不成熟的心理來說,這樣的成果,已經足夠男孩十分驕傲了。
男人微微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些許讚賞的笑容。
大手覆蓋在男孩的頭上,輕輕撫摸着男孩的長髮。男人忽然深深的一嘆,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只是,這眼神只是一瞬間就消失了,男孩並沒有發現,而是沉浸在獲得如此成果的喜悅之中。
“父親,我去把野豬處理了。”
男人收回手掌,男孩嘻嘻一笑,轉身抓起野豬的獠牙,託着這巨大的獵物就走向了不遠處的小溪開始收拾這巨大的獵物。
剝皮,拆骨,除去內臟,所有的動作都是那麼的熟悉,根本沒有絲毫的生澀。儘管只是第一次處理野豬,但是在這之前,男孩曾經處理了不知道多少的獵物。回想起來,男孩自從記事的時候就已經生活在狩獵之中了。
每天都是狩獵,男孩從小的時候開始,就是自己去狩獵。
還記得第一次面對自己的獵物的時候,男孩渾身都在顫抖。那是一頭相比男孩來說無比強大的對手——一頭叢林狼。那一次,男孩只記得自己被叢林狼追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一直都在逃跑,穿梭在叢林之中,想盡辦法去保住自己的性命。只是,最後的時候他仍舊被追上了,當那頭叢林狼將男孩逼入角落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撲了上來,用它那鋒利的獠牙在男孩的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之後發生了什麼,男孩自己也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當他清醒過來的時候,那頭叢林狼已經徹底死在自己的身邊了。
鮮血將男孩的身體都染成了血紅色,傷口很痛,痛得讓男孩幾乎沒有辦法行走。就這麼躺在那裡,從白天到黑夜,當週圍響起了一聲聲的狼嚎的時候,男孩只記得自己怕極了。但是很快,男人的身影就出現在了男孩的視野之中,將他帶了回去。
那一次,是男孩第一次狩獵,最終是以失敗告終。
因爲男孩在男人的身上嗅到了狼騷味和血腥味,在他暈過去之後,是這個男人將那頭叢林狼殺掉了。
之後,男孩開始跟隨男人修煉,從拳腳的功夫到木劍的修煉,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都是最基本的招式。直拳,勾拳,直踹,掃腿......這樣的招式都是對着木屋周圍的古樹修煉的。到這個時候爲止,木屋周圍的古樹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破損的痕跡,還帶着斑斑的血跡。這是男孩刻苦修煉留下的痕跡,因爲那一次的失敗,讓男孩纔會如此的努力,發奮。
只是,那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現在,男孩已經成功的獵殺了這巨大的野豬,男孩的成長,令人驚訝。
扛着已經收拾乾淨的野豬回到木屋的周圍,那巨大的鐵鍋已經支了起來,下面燃燒着高漲的火焰,將鐵鍋裡面的水燒的滾燙。直接將野豬丟盡了鍋裡,然後男人在旁邊看着火候,又加入了一些可以食用調味的香草,等待煮熟了之後,就被男孩和男人分了。
這頭巨大的野豬,大部分都進了男孩的肚子。
吃飽之後,男孩又開始在周圍的古樹下開始修煉起來,一拳一腳落在古樹的樹幹上,那粗糙的樹幹被男孩一拳一腳轟中,強大的力量將樹幹粗糙的樹皮都崩碎。而同樣的,男孩的手腳仍舊十分的脆弱,很快就出現了血痕,但是男孩卻依舊在咬牙堅持着。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每天都是這樣,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春去秋來,又是一年。
男孩已經長大了,看起來大概十二三歲的樣子,眉目之間也漸漸的成熟起來,看起來頗爲英俊,只是因爲日曬雨淋之中修煉的原因,膚色看起來有些黑。
這一天,男人將一把稍微有些沉重的木劍交給了男孩。
男人開始指導男孩真正的劍法,不再只是簡單的劍招而已,那種劈斬挑刺的招式糅合起來,劍勢呼嘯,捲起狂風。這孤僻的小島上,掀起陣陣的狂風,吹起大片的樹浪。綠葉隨風飄起,捲起一道道綠色的旋風。這飄零的綠葉之間,男人的一招一式都帶起空氣的流動,掀起疾風呼嘯。烏雲吹來,海浪滔天,恐怖的狂風威勢無窮,讓男孩震驚。
疾風劍法,這是男人指導給男孩的劍法。
一年練基礎,一年練劍招,這是男人給男孩的指標。
在修煉之中,日落月升,兩年的時間匆匆就過去。
那天,當男孩回到木屋的時候,男人面無表情的坐在篝火的旁邊。篝火燃燒着木柴,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不時有一兩點火星濺射出來,十分的歡快。
“父親,我回來了。看,今天我獵殺的是大蟒!”
男孩興奮的來到篝火的旁邊,將扛在肩膀上的巨大蟒蛇轟得一聲扔在地上。巨大的蟒蛇非常沉重,如此砸在地面上,將地面都砸出了一個大坑。只是,面對男孩的興奮與這巨大的收穫,男人卻是依舊沒有任何的反應,臉色蒼白的坐在那裡,嘴角帶着一絲鮮血。
“父親?”
男孩奇怪的看着坐在篝火後面的男人,上前推了推男人。
出乎意料的,男人直接倒在了地上,身體都已經僵硬,不知道已經去世了多久。篝火依舊燃燒着,炫目的火光釋放出灼熱的溫度,只是,男孩卻感覺自己的心中冰冷冷的。一直以來,這個孤島上,只有自己和父親兩個人,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父親會突然離世。一時間,茫然,恐懼,不斷地涌上心頭,讓男孩開始害怕起來。
淚水忍不住的落下,男孩坐在地上開始痛哭。
忽然間,手邊碰到了一個木盒,木盒上面還放着一張信紙。那是男人留給男孩的信紙,上面寫着:“我親愛的兒子,亞德·裡恩......”
“我靠,野人竟然也這麼強!”
驚呼聲響起,男孩的速度很快,但是這人反應速度也並不慢,只是看起來有些狼狽,直接在地面滾了一圈,木劍擦着這人的衣服斬在地面上,將這人的衣服都斬下了一片。然而男孩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手腕一轉,木劍縱向變成橫向,轉而斬向這人的腰間。
那人更加的狼狽,但是卻也是險而又險的一個翻身擦着木劍躲了過去,落在遠處,卻是忽然聽到一聲痛哼。
男孩皺眉看過去,這人一頭黃色的頭髮,眼睛卻是碧藍色,身上的衣服已經看不出來原本是什麼模樣,只能看到渾身都是泥土和草葉。這人的臉上還畫着奇怪的妝容,一邊一個,紅色的三角模樣的印記。他的左手上還帶着一個鑲嵌着寶石的怪異護腕,寶石閃爍着光芒,有模樣奇怪的文字和圖案在寶石裡面閃爍着光芒,連帶着周圍的空氣都有些奇怪的躁動。裡恩並不理解這是什麼,但是那寶石閃爍着光芒,卻是在這人的手中延伸開來,化作弓一樣的光芒,繼而一道白光從其中射出,速度極快。
“你,是從瓦洛蘭大陸來的?”
“你知道瓦洛蘭大陸?”
男孩抱着這人一路走向木屋,路上,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開始詢問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點了點頭,男孩的眼神之中充滿了嚮往。
“早就聽說瓦洛蘭大陸充滿了各種各樣的東西,有魔法,有科學,還有各種各樣的生物,比起這個小島來說,生活要精彩得多。我一直都想要去瓦洛蘭大陸看看,想看看很多很多的人,還有很多很多的其他的東西。我父親告訴我,總有一天我會去瓦洛蘭大陸,然後在那裡擁有一些朋友。儘管有一些人並不是好人,陰險狡詐,但是我父親說那些都是我應該認識的東西,讓我知道怎麼去分辨好人和壞人。然後還要接觸魔法和科學,還有瓦洛蘭大陸的各種文明,我非常期待。”
“你怎麼知道我是好人?”
“你說了,你不是壞人。既然你不是壞人,那就是好人了。”
聞言,這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男孩有些天真稚嫩的面孔,忽然大笑起來。
“你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傢伙!”
曾經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原本應該已經忘記的過去,也再一次出現在腦海之中。只是,現在才終於回想起來,裡恩卻已經走到了死亡的邊緣。靈風那鋒利的劍刃就抵在自己的心口,裡恩心中苦澀一笑,怪不得曾經自己在孤島上的記憶都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恐怕這也是“父親”的作爲。畢竟,孤島上的時候,細細想來,男人不知道多少次露出了馬腳,也許那個時候的裡恩根本無法意識到,但是現在想起來,裡恩卻發現男人的所作所爲並不像是一個父親,而更像是在訓練別人。
原來,自己一直都在被欺騙......
伊澤瑞爾,將自己帶離了那個孤島,遊歷在大陸,見識了神奇的魔法,找到了所愛的女人,經歷了戰爭生死......這一切,都是伊澤瑞爾給自己的,如果沒有伊澤瑞爾,現在恐怕自己還在孤島上與那些野獸搏鬥,過着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枯燥生活。
“這個世界......真的很有意思啊......”
“嗯?”
“父親”聞言看了裡恩一眼,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怎麼,沒有活夠嗎?還是捨不得那些女人,或者是還想要給伊澤瑞爾報仇?可笑的想法,你只是一個失敗品而已,連靈魂都不具備,甚至是不能說成是生物。你,只是一個怪物而已,集合了很多強者力量的怪物。只是,最終你仍舊是失敗了,所以,去死吧!”
靈風的劍刃,輕輕的刺進了胸膛。
鮮血激射,將靈風都染成血紅,將男人的臉都染成血紅。如此猙獰可怕,如此駭人,那鋒利的劍刃,將裡恩的心臟,徹底的刺穿。
到底爲什麼而活着......
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麼......
這個世界,還有值得留戀的東西麼......
菲奧娜,奈德麗,艾瑞利婭,阿狸,拉克絲,凱爾,莫甘娜......還有那個孤獨的流浪者,瑞文......她們,在自己死了之後又會怎麼樣......也許會痛苦吧,只是,真的捨不得你們啊......
漸漸黯淡下來的眼神之中,閃爍着裡恩最後的淚光。
真的,很不捨這個世界啊,哪怕作爲一個失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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