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風,清水如月。
杭州城張家小院。此時的房中還亮着油燈,妻子張劉氏正拿着針線在縫補一件小棉衣,冬天來之前,可不能讓自己家這個小傢伙給凍壞了。
那小傢伙現在正泡着腳,美滋滋的用腳丫子撩着水。
書房內,家主張凌峰熟練地切換着書架,幾次機關之下,露出了牆上的一個密盒子。他拿着一根細極了的銀線輕輕的送進去,一挑,就開了。
裡面是一本冊子,沒有其他物件。
“老哥,這可是我們神龍教反清復明大名單,你一定要安全的送到總舵主那裡。”說着,將那本小冊子交到了那個人手上。
那個人麻利的將冊子塞進了自己的貼身衣物中,單膝跪地:“張兄,付出性命我也辦得到,我們神龍教兄弟……”
這人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間響起了一聲輕輕地呼哨聲,若是尋常人,根本不會注意。
張凌峰是個武人,他瞬間吹滅了油燈,將那個人扶了起來:“清廷走狗,殘害我百姓,民不聊生。我們神龍教兄弟自然不必多說,你趕緊從暗門走。”
“張兄,是不是那清廷鷹犬,我們殺一個痛快……”
“我自有辦法應付,你快走。”
那個人被張凌峰推進了暗門,然後迅速的合上。
“咚咚咚,咚咚咚。”這大半夜的,也不知道是誰在敲門。
“當家的,去看看是誰在敲門。”主房傳來了張劉氏的聲音。
“哎。”張凌峰應了一聲,就快步走到了大門口。
深吸一口氣,他打開了門。
爲首一人身穿蟒袍,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周身似乎都散發着一種寒冽的氣息。這種氣場,絕非普通人能夠散發出來的,身上的蟒袍也說明了他的身份。
他身後是六位黑衣男子。
“不知道官爺深夜造訪門下,有何吩咐。”張凌峰將臉上的肉堆起來,堆了一個笑容說道。
爲首的人眼中露出了冰冷的光芒,冷眸的眼珠子似乎是動了起來:“我曾飽讀漢人史書,聽你們漢人說: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說的是不被那些外部勢力所拉攏,忠於皇權的決心。可是現在有些人,讓我家主人睡不好覺呀。”身穿蟒袍之人仰了仰頭,冷冷的看着張凌峰。
張凌峰瞳孔收縮,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前些天我們順天府抓到一個人,從那個人嘴裡面我撬出來一個消息。神龍教有一份反清復明大名單,就在杭州城你張老爺手上。”
張凌峰雙鬢的血管一下子跳了起來,顫聲說道:“老七他出賣神龍教!”
“不錯。把名單交出來,讓你後半輩子享盡榮華富貴,若是不交出來……”他眼神一冷。
張凌風猛地就擡起頭來,雙目盡赤:“不錯,是有這麼一份名單,不過我已經送走了。你休想得到!”
蟒袍人眼神冷冽,輕輕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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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銀光一閃,後面六個黑衣人動了起來。張凌峰連連後退,六把刀如影隨形的攻了過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張凌峰猛地一個後退,空手在刀光之中切了進去,然後順手就握住了刀背,猛地就是一拉!
被拉到的黑衣人竟然朝前飛了過來!張凌風猛地一擡腿,黑衣人頓時撞向了周圍的同夥,鏗鏘聲四起。
張劉氏在內屋聽到聲音,手猛地就是一抖,縫衣針頓時扎破了手指。她顧不上疼痛,推開了正屋的門,看到眼前的一切,嚇得癱倒在了門口。
“孃親,你怎麼了。”正在洗腳的張小南問道。
張劉氏趕忙關上了房門,用最快的速度插上了門,從衣櫃裡面拿出了一把剪刀,緊緊地抱住了兒子。
“娘,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張小南看着母親在流淚,輕輕地用手拭去。
張劉氏聽到聲音之後,似乎是回過神身來,抹了抹臉:“娘沒事,娘就想緊緊地抱着你。”
“可是爹爹在外面做什麼。是不是他惹孃親生氣。”張小南輕輕地幫自己的孃親捋了捋頭髮。張劉氏並不答話,手裡面死死地抓着剪刀,抱着兒子。
此時的張凌峰如同一隻靈巧的小貓一樣,將對面的刀陣躲開,身上的衣服已經爛了幾道口子了,這六個人配合嚴密,刀法嚴謹,應該是經過長時間的訓練。
他再一次的將刀背打開之後,找準機會,猛地就用手掌就是一切!
黑衣人的刀在他的身上劃了兩道口子,但是被他用手刀切中的黑衣人肋部猛地就傳來骨裂的聲音,然後一隻手就插了進去,順勢就是一拉!
被拉中的黑衣人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直的朝後面倒了回去。
劇烈的疼痛讓張凌峰深深地吸了兩口氣,手一摸,已經全是鮮血。這一來,動作也慢了不少。不過黑衣人少了一個人之後,彷彿也破了陣,沒有了之前的靈動。
他冷靜無比,用手卡住了一個黑衣人的刀背,猛地就是一腳!
一腳正中心窩!
黑衣人哼都沒有哼出來,直直的朝着後面栽了回去!
將黑衣人的刀拿在手裡,張凌峰舞了起來,院子裡面頓時刀光灼灼,火星四濺!
蟒袍之人並沒有動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們之間的打鬥。
“呼啦。”正房側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頭戴紅箍的黑衣人,張劉氏猛地就是一驚,拿着剪刀死死地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嫂子別怕,我是夜南天。”來人輕聲說道。
夜南天?張劉氏這纔回過神來,這纔看清楚了來人的相貌。這不正是張凌峰平時喝酒的兄弟,夜南天麼。
“你怎麼會來這裡。”張劉氏問道,眼神裡還帶着疑惑。
夜南天沒有說話,而是拿出了一樣東西。
張劉氏一看,頓時眼淚婆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喃喃了兩聲,她起身打開櫃子,在櫃子的最深處,翻出了一個包袱,在包袱的最底層,是一個虎頭銀鎖。
似乎有些不捨,眼神裡更多的是一種母愛,輕輕的摸着頭看了看張小南之後,她將帶着虎頭銀鎖的張小南推給了夜南天:“幫我帶小南走,快走。”
“娘,爲什麼要夜南天叔叔帶我走。”張小南十分不解。
“嫂子,你也一起走啊。”夜南天心急如焚。
張劉氏眼中露出了一絲決絕:“生死都要在一起。”
夜南天一咬牙,帶着張小南衝了出去。
此時院子裡的打鬥也已經進了尾聲,張凌風使出連環踢,將最後兩個黑衣人踢飛了出去。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地上躺着黑衣人的屍體,最後一個黑衣人眼見活不成了,他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想要伸手碰到蟒袍人的腳。
蟒袍人眼神裡滿是嫌棄,腳尖一動,踩斷了他的喉嚨。
“廢物。”他的眼睛裡面沒有任何感情,像是弄死一隻動物一樣。
張凌峰眼神裡滿是殺氣,提刀就衝了過來。蟒袍人一腳就將刀踢飛釘在了柱子上,霸道無比。張凌峰化手爲拳,直直的打了過來。
蟒袍人伸手扣住了他的左手腕,輕輕一點,便是咔嚓咔嚓骨頭碎裂的聲音,整條胳膊被折成了三截:“張家無影拳,我廢掉你手。”
劇烈的疼痛讓張凌峰的臉徹底扭曲了起來,他擡腿就踢了出去!
“張家無影腿!”蟒袍人伸腿,一腳就踩了下來,然後從腳踝開始,每踩一腳,就是一聲碎裂的聲音:“張凌峰,神龍教的名單,保你榮華富貴。”
張凌峰慘然一笑:“待到秋來九月八,我花開後百花殺。沖天香陣透長安,滿城盡帶黃金甲。”
……
一陣濃烈的大火,吞沒了張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