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我沒事。”厄里斯笑着搖搖頭。
雖然他和莉莉絲是沒可能得到‘法師’恩賜了，但託賓有可能啊，當然，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其實，神奇的恩賜也能做到我和瑪爾林這種程度，只不過它們的限制要大一些、代價要高一些。不然，哪裡還有那麼多人陪我一起走在追求真理的道路上呢，是吧？”威爾斯走在旁邊擡起頭，寬慰着他說道。
在厄里斯看來，‘法師’恩賜也就那樣，雖說神奇，但只說戰鬥力、能不能在留痕和怪物手底下逃命、保命，它們還真不一定強於英雄那一身強悍的實力。
威爾斯能制住司金鎮的黑泥怪物，但抓不了力量極大的‘海神’。
算是剋制傷害吧，而且最重要的是，厄里斯自己好像天生就不喜歡留痕，至今爲止還沒有遇到一個能勉強吸收的留痕，以後恐怕也不會有。
連留痕都吸收不了，還想什麼‘法師’，模板系統不好用嗎？
“沒事的，我有一個同伴擁有賢者資質，或許他以後能得到‘法師’。”
“擁有資質？不是轉錄語言？”威爾斯的那雙眼睛都變得清明瞭許多，剛纔行走困難的模樣立刻消失，恨不得立刻飛去旅店。
厄里斯只好邁的步子大一點，跟上啪嗒啪嗒地踩着石板往前競走一樣的威爾斯。
這個老人感興趣的東西也簡單，真理和有可能陪他一同追尋真理的人，等他到了旅店，恐怕就要開始忽悠託賓加入他的真理一族了，希望不要添亂吧。
重新回到旅店所在的街道上。
黑泥怪物拉伸成巨蟒遊走的龐大痕跡清晰可見，原本塞滿這條街道上的餐桌和美食、美酒，全部灑落在地上，和淤泥混合在一起展現出令人作嘔的色澤。
更悲哀的，還是那些躺在地上，早已經冰冷的屍體。
他們以老幼居多，除去少數被黑泥怪物殺死的外，絕多數都是在混亂中跌倒在地，被其他人踩死的。
厄里斯走過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毫無聲息地趴在地面上，腦袋扭轉的角度卻讓人感到驚悚。
他是摔倒後，被人一腳踩中脖子死去的。
前世的生活在這個世界的殘酷下，變得愈發清晰和懷念。
“不見了？”厄里斯看向旅店的門前，除了熟悉的破碎木桌和滿地的食物、果茶以外，艾文的屍體、瑪麗的頭顱，還有莉莉絲他們都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威爾斯問道，他臉上的興奮早已經消散，雖然對此時街道上的景象並不陌生，但也絕對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沒什麼，我們進去看看！”厄里斯靠近後隱隱聽見了華爾秋他們的聲音，隨即帶着威爾斯走到旅店門前，無聲地推門進去。
天色漸漸黯淡了下來，偏偏旅店裡還沒點燃油燈，只有幾道人影在昏暗處走動。
“唔——”
一道高大健壯的身影轉過身，忽然看見厄里斯回來被嚇了一跳。
託賓的左手被吊在脖子下面，小聲地問道：“你回來了，怪物解決了嗎？”
厄里斯點點頭，看着他的左手問道：“嚴重嗎？”
“還好，等到午夜我去外面用一下‘復原術’就沒事了，正好能早點習慣那種痛苦。”託賓苦笑着，他自己也知道，習慣痛苦什麼的根本不可能。
所有人面對痛苦的反應只有一個，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可惜一般而言，有一就有二。
對於託賓的傷勢沒人會感覺意外，普通人之間的鬥毆還會經常造成骨折、骨裂一類的傷害，更別說他舉着盾牌正面擋住黑泥怪物的‘消食’行爲。
“嗯，晚上我陪你一起去。”
厄里斯扭頭看向迎來的莉莉絲，外表看來沒有什麼傷勢，但還是問道：“你們沒事吧？”
“都沒有！”莉莉絲搖搖頭，擡起手靈活地活動了一下手腕。
她和華爾秋都被黑泥怪物撞飛過一次，但都沒有受傷，她的身上也只有摔在地上時，沾滿了泥土的外衣略顯狼狽。
昏暗的旅店大廳裡除了莉莉絲和託賓以外，華爾秋坐在不遠處的廚房前面，擡手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布蕾小姐在廚房裡？艾文和瑪麗呢？”厄里斯看向廚房的位置，可惜在這裡什麼都看不見。
不然華爾秋也不會坐到那邊。
“艾文的屍體和瑪麗的頭顱被布蕾小姐一起埋進了廢墟里，記名木立在達倫一家的旁邊。”莉莉絲放輕聲音解釋道，不願意這番談論被躲在廚房裡的少女聽見。
“我去看看！”
厄里斯點點頭，忍不住轉身往華爾秋那邊走去。
跟着他一起進來的威爾斯默默地坐在了託賓旁邊，但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拉着託賓拼命忽悠。
見多識廣的老者，即便不知道前因後果也能自覺地在這種時候剋制自己嗎？
“這是威爾斯，和馬吉一樣屬於真理一族，怪物是他殺死的。”厄里斯簡單地把老者介紹給莉莉絲和託賓，自己無聲地走到華爾秋身旁。
從她的角度，正好能夠看見廚房裡的一切。
布蕾仍然是用着瑪麗的面孔，同樣的金色長髮和相差不大的身材，讓人一眼看去，以爲店主還是那個店主。
她的面前擺滿了切好的麪包、燻肉和蔬果，好像是在準備晚餐，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就這麼站在廚具的前面陷入了沉思。
整個人呆呆地站在那裡。
“很久了，她站在那裡。”華爾秋會讀心術一樣忽然回答。
“我知道了，你們去把油燈和壁爐點燃，溫度太低對老人身體不好，我去幫忙處理晚餐。”厄里斯點點頭，擡腿走進廚房裡。
一個人忽然進來，頓時驚醒了布蕾，雙目無神地緩緩轉過來。
“過去點，我要準備晚飯了。”厄里斯直接伸手推開布蕾，開始處理食物，進行簡單的烤制或直接加水煮熟。
布蕾向着右邊踉蹌了兩步，站穩後直勾勾地盯着他，然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嗎？
“你已經沒事了。”厄里斯扭過頭，平靜地看着她。
艾文的死對布蕾的打擊雖然很大，但絕對沒有超過五年前的那場大火，她能主動收拾好艾文和瑪麗的遺體，將他們一起埋在當初的廢墟里，已經算是看開了、過去了。
或許她沒有達到完全看透的心態，但絕對不需要他人的安慰，同樣也能正常交流、好好生活。
只能說莉莉絲他們還是太嫩了，看不清這點，可憐兮兮地受凍！
“居然還這麼看着我！”布蕾眼睛裡恢復了神采，看到厄里斯的目光有些不滿，頓時無語地搖搖頭。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人啊。
“明天我們將蕾娜塔夫人的事情跟鎮民澄清，就要離開司金鎮了，你準備怎麼辦？”厄里斯挑選了幾種蔬菜，混着切好的燻肉肉片丟進鍋裡煮，趁着這麼一點空暇的時間，忽然開口問道。
“謝謝了！”
布蕾吸了吸鼻子，道謝完忽然問道：“我還想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可以嗎？”
本來她是準備把自己‘賣’給厄里斯他們的，處理完司金鎮的所有事情後就跟着他們一同離開，後面該做什麼都聽他們的。
但是瑪麗忽然被留痕扭曲成怪物，艾文被吞吃、砸碎全身骨頭這些事發生的太快。
她的心情短時間內恢復不了，布蕾是準備離開司金鎮，不是準備出去送死。用這種心態跟着一羣英雄，遇上留痕或怪物後絕對死的最快！
如果說是爲了什麼而犧牲，倒也符合她的一種心願。
但要是死的什麼都不知道、死的不明不白，她恐怕會後悔到變成怪物再跳起來。
“你準備用瑪麗的臉，繼續住在她的旅店裡？”厄里斯轉過身，盯着布蕾小姐的目光變得怪異起來。
你怕不怕司金鎮的鎮民們衝進來打死你？
好吧，他們也沒有勇氣衝進來和‘怪物’搏殺，但這家旅店的生意怕是要廢了......你是要把瑪麗店主再氣活過來嗎？
布蕾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忽然笑起來：“嗯，我要看看，她到底是什麼吸引到了艾文！我可是連艾文都給她了，借她的旅店住一段時間還有什麼好說的。”
“倒是，你們願意讓我繼續留在這裡？”
“下次過來時，你就要跟我們走了！”厄里斯轉回去，試了試鍋的溫度，將幾片面包扔在上面加熱。
想要逃債是不可能的，最多延遲。
“好！”
簡單的晚餐很快就準備好了，厄里斯和新店主布蕾端着托盤走出來，一一擺放在靠近壁爐的木桌上。
威爾斯大概是人老成精的代表，已經纏上了託賓想要把他忽悠成真理一族的一員，也不知道他是怎麼那樣準確地把握氣氛的。
託賓雖然沒答應，但也從威爾斯那裡得到了‘法師’留痕的情報。
“不願意也無所謂，反正我們走的路都是同一條！”威爾斯滿不在乎地拋下託賓。
雖然不願意加入真理一族，但託賓身爲瑪爾林的學徒，還不是要到處追尋留痕、吸收後自然會得到恩賜和知識，這和他們的道路有什麼不同嗎？
沒有！
說服自己的威爾斯扭過頭，看向莉莉絲和厄里斯開口道：“這雙眼睛，你們知道什麼了嗎？”
兩人的動作同時一停，放下手裡的餐具靜靜看着他。
莉莉絲的特殊眼睛，本來就是厄里斯他們前去王都，想要解決的問題之一。威爾斯的年齡優勢在這裡，自然要比他們懂得多。
“這雙眼睛說明了你的身份，”威爾斯停頓了一秒，張嘴道：“怪物！”
嘩啦！
木桌上響起一片餐具與餐具碰撞的聲響，氣氛都變得宛如凝固，所有人一言不發地看着威爾斯，等待他後面的解釋。
莉莉絲的表情上出現一抹慌亂和震驚，隨後手背上就被一片溫暖覆蓋。
厄里斯第一次主動、光明正大地抓一個女孩子的手，但卻沒有以往幻想中的忐忑和激動......只是腦子一片空白罷了！
什麼在這個關頭給予她溫暖，這種不知意思的話他也理解不了，伸手、握住，只能算是一種本能。
給予溫暖、表達信任，這些都是次要的。
“她的眼睛，是我們完成了掠奪儀式後突然變化的。”厄里斯仔細地把掠奪儀式和前前後後所有的事，全跟威爾斯說清楚。
以免他判斷錯誤，或者給他一個思考的方向。
“我聽說南方的白塔城，大賢者瑪爾林收留了一位怪物，恐怕莉莉絲就是他的後代了。”威爾斯平靜地跟他們解釋道：“這雙眼睛代表怪物的身份，是我從真理那得知的，應該不會有錯。”
“之前沒有出現，而在通過掠奪儀式後突然顯現，恐怕是儀式的某個部分刺激了她的血脈吧。沒關係，即使現在沒有，等她二十歲左右仍然會變成這樣，時間的早晚罷了。”
莉莉絲低下頭，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父親，確認已經死去了。所以說，是自己的母親娜塔莉婭嗎？那個銀色頭髮的美人......的確，她總是會忽然拿出一大堆的寶石。
就和厄里斯的問題一樣，我們家又沒礦，哪裡來的這麼多寶石。
當她完成掠奪儀式後，不止是身體增強了許多、雙眼發生了變化，而且還得到了一個‘赤印’恩賜，沒有任何代價的強大攻擊恩賜。
所以說，娜塔莉婭的恩賜是和寶石有關？變出寶石，還是尋找寶石？
莉莉絲忽然不是那麼排斥怪物的身份了，反而擡起頭，炯炯有神地盯着厄里斯，看的他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她當然不是因爲手的問題，而是以後的生活啊！
我，有礦！我媽的，就是我的！
“威爾斯你繼續！”厄里斯忍不住假裝咳嗽了兩聲，開始轉移話題，他被莉莉絲看的有些心虛啊。
“或許外貌，也是你父親或母親能被瑪爾林接受的原因之一，除去這雙神秘又充滿魅力的眼睛以外，你不用擔心身體會變得像其他怪物一樣。”威爾斯說着自己從真理那得到的情報。
桌子上的其他人這時候也都鬆了口氣，忍不住笑起來。
“嗯，充滿了魅力！”厄里斯贊同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