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攻勢凌厲的言靖宇,阿濱瞧出了言靖宇的心思,言靖宇準備再次用腿法壓制住他,因爲現在言靖宇再次跟他玩近身的話,他看不到任何勝算。
果不其然,衝刺的言靖宇猛然停下,然後直接凌空抽出一腿。
雖然角度仍然很是刁鑽,但是速度已經完全不如從前,阿濱很輕易的躲過,但是下一刻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言靖宇這一腿剛剛落下,猛然發力直接彈了上來與阿濱貼成了近身;
同時阿濱反應速度的揮出拳頭,但是言靖宇提膝直接扛在阿濱的肚子上,慣性外加膝蓋的力量同時打在阿濱的身體,身材跟言靖宇完全不成正比的阿濱就好似落葉一般被打飛出去。
這一次落到地上發出的悶響很是沉重,甚至給人一種莫名粉身碎骨的感覺。
但是言靖宇卻並沒有趁勝追擊,而是在原地大口大口喘着氣,顯然剛剛那一擊幾乎耗盡了他的氣力,他就這樣看着被擊落在地的阿濱,他認爲吃下剛剛那麼一擊,即便是這個年輕人的骨頭再怎麼硬,再怎麼頑強,都不可能站起來,但是不知道爲何,他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所有人在見識到毒辣的一擊後,都默默深吸了一口氣,劉賢象等人已經露出了喜色,誰都能夠感覺到這一下到底有着怎樣的力量,所以那個重重摔在地上的年輕人能夠再次爬起的機率,已經無限接近於零。
即便是一直表情淡然的魏九,這一次都露出了凝重的表情,他就這樣看着摔在地上一動不動的阿濱,就好似在已然成爲定局的一切,在他的眼神之中,還有着無限的可能性,而這無限的可能性到底來源於哪裡,或許唯有他自己清楚。
“很顯然,他輸了,輸的無比的徹底,不過能夠把言靖宇逼到這個地步,也已經說明了他的實力。”白文山在這個時候說道,他此刻對於這個日後必成後患的年輕人,心中已經暗暗下定了決心,不會讓這個年輕人活着離開白家大院。
魏九卻搖了搖頭說道:“還沒有結束。”
白文山聽着,本打算反駁,但是接下來的一幕讓他的表情一瞬間僵硬住,剛剛捱了那麼重擊的年輕人,再次站了起來,雖然身體看起來有些搖擺,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年輕人在站着。
這場面完全可以用震驚來形容,所有人都因爲這頑強無比的年輕人而爲之色變,而魏青荷,雖然眼前的一幕無疑又給了她渺茫的希望,但是她莫名的有一絲心疼這個已經到了玩命地步的傢伙,她從未想過會被這樣一個在她認爲無論是外表還是內心都不堪入目的小人物震撼住心靈。
言靖宇瞧着這頑強的年輕人,突然笑了,邊笑邊說道:“果然你不會這麼容易倒下。”
阿濱擦了擦嘴角的血,然後張口說道:“這一句話,我也送給你。”
如果剛剛言靖宇那一擊打在一個正常人身上,恐怕真可能得在醫院躺上十天八天,但是從小就被那老頭子折騰的阿濱不同,那一座大山除了折磨所唯一給予阿濱的,唯有這一副如何摧破都不會倒下的身體。
“那麼多說無益,來吧。”言靖宇收起笑容,儘管他的樣子也看起來如同強弩之末,但是他卻充滿戰意,或許是因爲遇到了這麼一個稱職的對手,不到最後那麼一刻,他也不願倒下。
阿濱動了,儘管身體傷痕累累,但是還是以極其快的速度衝了上去,他壓低身體,直接躲過言靖宇掃出的鞭腿,然後直接一記肘擊打在言靖宇的肋骨,然後身體猛挺上去,靠着這一股猛勁直接把言靖宇給掀翻在地。
言靖宇轟然倒地,給人感覺就好似倒下了一座大山一般,然後只留下那個看起來光是站着就有幾分岌岌可危的年輕人,那個蕭索的身影,給人感覺無比的震撼。
“僅此而已了嗎?”
那個同樣是滿身傷痕的人猛然站起,在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之際,拳頭重重的落在了阿濱的臉上。
這個本來就有幾分搖曳的年輕人就這樣被這麼一記重拳打飛出去,直接摔倒了一旁的桌子上,把這有着滿桌菜餚的桌子打翻然後落地。
所有人都被這麼一幕震撼住了,目光一齊投向這個幾乎是置死地而後生的男人,在不知道多少次堅信這個男人已經贏了然後破滅之後,這一次所有人再次堅信,的確是這個男人贏了,但是爲什麼爲什麼偏偏那個摔在地上的傢伙,還會給予他們一種會再次站起來的感覺。
言靖宇重重的喘着氣,他擦掉嘴邊的血跡,然後一字一字說道:“年輕人,你記住,所謂的武夫,是這個江湖之中最可悲的存在,因爲每一次戰鬥,都必須以命相搏,你有這個覺悟了嗎?”
那個躺在地上男人沒有動靜,但是白文山一行人卻無比緊張的看着,他們生怕這個頑強到不能再頑強的年輕會再次站起,但是就這樣一分鐘過去,仍然沒有任何反應,衆人所懸着的心,在慢慢落下。
魏九則皺着眉頭看着這麼一幕,那個身上沾滿了菜餚倒在地上的年輕人,看起來狼狽到了極點,乃至他都認爲阿濱已經不會再站起,或許是從一開始他就對阿濱寄託了太多希望,但是即便是阿濱現在倒了,他也並沒有對於這個年輕人失望,能夠把這一場對決打到這個地步,魏九知道到底多麼的不容易。
“就這樣躺着就好了。”魏九深深吸了一口氣說着,他覺得已經不必再折磨這個年輕人了。
白弘方則是一臉的不甘,從一開始對於這年輕人沒有抱有任何信心到最後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但是這一道光還沒有照亮下來就被徹底磨滅,這一種感覺讓人更加絕望,似乎這個世界總是擅長以這種方式來玩弄人心。
在這讓人窒息的沉默過後,言靖宇似乎終於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他唯有靠一隻手扶着身旁的桌子才能夠牽強的站着,但是他仍然死死盯着那個倒在地上的傢伙,似乎仍然在爲那個或許會再次站起的傢伙做着準備,儘管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那個年輕人會再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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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離這莫名給人一種淒涼感的戰場,似是又跨越到另一個戰場。
黑色的奔馳s500下了高速,然後直接開往這一座城市的西城區,開車那骨瘦如柴如同癮君子一般的男人猛踩着油門,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這一座的城市,儘管上一次回來還是七年前,但是這個城市似乎沒有發生任何變化,仍然是那一副光景。
坐在後座的短髮女人則一直閉眼沉思,似乎即便是回到這一座生她養她給予她所有怨氣的城市,也沒有讓她有那麼一絲一毫的感觸。
進入西城區,一直開到深處,這凌晨三四點的十足路口旁停着一輛白色的福特眼鏡蛇,這一輛黑色的奔馳S500就這樣在這輛充滿了狂野味道的美式肌肉車旁停下。
坐在奔馳s500後座的女人下車,雖然傳着平底的繡花布鞋,但是身高看起來仍然無比的高挑,那開車的薛猴子站在他的身後,看起來這個女人要比一米七五的薛猴子還要高上一個頭尖。
這個走路極其瀟灑的女子站在了福特眼鏡蛇旁,對倚靠着車子眼有些微紅的小太妹說道:“魏九現在在哪裡?”
這個完全天不怕地不怕腰間別着一把顯眼的柯爾特左輪的太妹見到這女人,卻露出一臉格外尊重的表情,小聲說道:“魏九現在在白家大院。”
女人聽過後,那格外英氣的臉微微皺了皺眉頭,但是看起來仍然格外的英姿颯爽,她很乾淨利落的轉過身說道:“去白家。”
小太妹立馬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女人的決策沒有任何質疑,有着絕對的行動力,儘管這決策看起來有些瘋狂。
薛猴子卻露出了一臉深味的表情,但是沒有說出一個不字,直接發動車子。
由這一輛奔馳s500打頭陣,後面跟着那輛不斷髮出轟鳴聲的福特眼鏡蛇,就這樣氣勢洶洶殺向這今晚已然在某種意義上成爲了風暴中心的地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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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的豪宅,守在這私人ICU病房外的劉錦程,他已經在這裡等待了整整一夜,那些抱着一副貓哭耗子模樣的親戚已經被他打發走,這長長的走廊,唯有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守着。
他就這樣站着一動不動,就好似一尊雕塑,突然之間他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毫無徵兆的看向病房,那突然驟停的脈搏圖,他慢慢攥緊拳頭,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恍然發現,一個人的命數,是用盡任何手段,都拉不回來的。
他慢慢靠着牆,心中就這樣慢慢沉澱下這麼一個結局,或許是冷血了點,他並沒有覺得多麼悲傷,雖然那個逝去的是自己的老父親,因爲他問心無愧,至少活着的時候,他從未曾讓那個老人失望過。
摸出手機,他編輯了一條長長的短信,發給了那個徹夜未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