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夜色,跟西城比起來並不絢爛幾分。
一輛黑色的奔馳商務停在了青森高爾夫的停車場前,開車的是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這個一米八五身材壯碩的男人停下車,雖然生了一張有幾分凶神惡煞的臉面,卻恭恭敬敬的打開車門,然後說道:“老闆,到了。”
坐在後座的,是一個皮膚呈蒼白色的中年男人,一身小號的西裝都被他穿出幾分寬鬆的感覺,他在這漢子的攙扶下下車,這個年齡四十來歲卻如同八十歲一般虛弱的男人光是站着就給人一種顫顫巍巍,一米七左右的身高外加瘦弱的身材,跟身旁的漢子比起來,就好似是兩個極端。
這虛弱的男人拄着一根柺杖,然後搖搖晃晃的走向這青森高爾夫,每走一步都給人一種隨時會摔倒的感覺,而那個凶神惡煞的漢子,則小心翼翼的護在他的身旁。
而守在門口的保安卻並沒有輕視這個虛弱的男人,反而立馬彎腰九十度的鞠躬,一齊喊道:“夏股東好。”
這個虛弱男牽強的笑了笑,擺手的動作看起來都有幾分無力,就這樣暢通無阻的踏進這戒備森嚴的青森高爾夫。
對於這些保安來說,這個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的虛弱男,可是身爲北城暗網七大股東的存在,所以他們哪裡敢帶什麼有色眼鏡去瞧,在他們心中,這都是手段通天的大人物,不過讓他們疑惑的是,爲什麼這夏股東會在凌晨這個點來會所,不過顯然這個疑惑對於他們來說一生都找不到答案,因爲這並不是他們能夠碰觸的。
通過電梯上了九樓,這個走路起來連喘帶咳的男人輕車熟路的來到那辦公室前,輕輕敲了敲門,然後等了幾秒才推門而入。
在這巨大而且奢華的房間之中,出現了極其可笑的一幕,那巨大的紅酸枝辦公桌上,一個正在吃着宵夜滿嘴流油的男人,以至於讓房間之中瀰漫着一股炸雞的味道。
這虛弱男並沒有爲此所動,雖然身體總是給人一種搖搖晃晃的感覺,但是表情卻從踏入這青森高爾夫起,就沒有發生過什麼微妙的變化。
趙貔貅見正主來了,直接脫掉這一次性手套,然後起身在真皮沙發上坐下,剔着牙說道:“夏股東,這個時候召見你,真是爲難你了。”在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什麼京城大少該有的東西,如果說這個有幾分邋遢的男人正是這北城暗網的大當家,估摸着都不會有相信。
這虛實男笑了笑,不過那一張呈病態白的臉上,完全不給人笑的感覺,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趙貔貅這有些輕浮的舉動,就這樣拄着手杖走到趙貔貅的對面,然後緩緩的坐下說道:“大老闆,這不算什麼,有什麼我能夠爲你效勞的。”在說過這麼一席話話,這虛弱男不停咳嗽着,真給人一種會把自己的肺給咳出來的感覺。
趙貔貅扔掉牙籤,看起來一臉關切的說道:“老夏,你身體不要緊吧?”
“謝謝大老闆關心,這一陣子老病又犯了,不過不影響我做事。”這虛弱男人有氣無力的擺了擺手,說出這麼一句讓人很是懷疑的話,因爲怎麼看他都給人一種隨時都可能昏倒過去的感覺。
趙貔貅摸出一盒中南海,點燃一根菸然後把大半盒扔到桌上,然後仰頭深深吸了一口說道:“西城的事兒,聽說沒有?”
這本來一臉病怏怏的男人在聽到趙貔貅這麼一句後,眼神之中突然劃過一絲銳利,然後輕聲說道:“關於魏九跟白文山的死?”
“看來你消息倒是挺靈通。”趙貔貅微笑着,不過他的笑容總給人一種陰沉沉的感覺,或許是其中所夾雜的東西太多的原因。
這虛弱男沉默了,反而他的額頭上流下冷汗,不知道是因爲他身體虛弱的原因,還是因爲趙貔貅突然不明不白的笑容。
“老夏,咱們也認識這麼多年了,你就別給我打什麼馬虎眼,我知道你在西城有養的人,而且你養的那條狗這幾天可是躁動的很,看來這暗網股東這一口蛋糕對於你來說還不滿足。”趙貔貅吸了一口煙,就這樣把菸灰很不顧及的彈到地毯上,然後慢慢俯下身緊緊盯着夏臨清。
不得不說,趙貔貅的眼神很有殺傷力,夏臨清額頭上的冷汗更多了,他再次咳嗽了幾聲說道:“大老闆,這事兒我做多了。”
趙貔貅看着直接招供的夏臨清,微微一笑,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人有點野心是好事,不過蛇吞象這一說,我相信你應該比我清楚,這事兒你並沒有做錯什麼,畢竟那裡有利益,我們的眼就得放在哪裡,但你以爲可以瞞天過海耍小手段,這可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本來就臉色慘白的夏臨清臉色更差了,他的身體都在顫抖着,這個曾經北城第一大商人在趙貔貅眼前,就像是一個毫無縛雞之力的羔羊一般,給人一種任人宰割的感覺,這一次夏臨清直接選擇了深深垂下頭,甚至都沒有解釋,因爲他心中很清楚,眼前這個男人最討厭的東西,也就是解釋。
趙貔貅按滅菸頭,然後慢慢依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就這樣瞧着很是煎熬的夏臨清,並沒有給予夏臨清一個痛快,而是在等着夏臨清開口。
“大老闆,我這就停下這事兒,不會再插手西城的事。”夏臨清終於開口,也算是徹徹底底的服軟。
趙貔貅反而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
夏臨清擡起頭,看着表情意味深長的趙貔貅,反而一時不知道趙貔貅到底葫蘆裡賣着什麼藥,他小心翼翼的問道:“我要怎麼做?”
“大力支持那小子,讓他當第一個出頭鳥,我要他第一個咬下西城那一塊大蛋糕,而且不要偷偷摸摸,就這樣光明正大,越是轟轟烈烈的越好。”趙貔貅微眯着眼說道。
夏臨清愣了愣,腦子在快速的運轉的,似乎想到了什麼,然後問道:“以暗網的名義?”
趙貔貅搖了搖頭。
“以我名義?”夏臨清繼續問道。
趙貔貅仍然搖了搖頭,然後再次抽出一根菸點燃說道:“我跟西城區現在最大的東家可是好朋友,我可不想跟她撕破臉,她不是一個好對付的女人,但我可不想眼睜睜的看着她像是火箭一般竄上去,而且那個女人的野心,可不僅僅會滿足於西城區。”
“製造麻煩?”夏臨清終於明白趙貔貅的意思,然後說道。
趙貔貅打了一個響指,看着終於開竅的夏臨清說道:“要製造**煩,越大越好,我不奢望僅憑你那一條鬣狗能夠咬死她,但至少要讓她的日子不好過。”
“大老闆,我明白了,我會讓他在西城區激起大水花來。”夏臨清說着,有些將功贖罪的意思,不過他現在心中已經很是慶幸了,因爲他見識過趙貔貅的手段,心狠手辣到讓他都後背冒冷汗,這一次被趙貔貅抓住了小辮子,他本以爲自己會付出大代價,沒想到趙貔貅能夠給予他這麼一個機會,也讓他喘出去一口氣。
“老夏,我相信你很懂得如何讓一個野心勃勃的傢伙瘋狂,所以給我把事兒辦漂亮,讓西城區越混亂越好,最好鬧成僵局,但這一切的前提,是在暗中進行,如果讓旁人查出這事兒跟暗網有關係,你這個股東也就別做了。”趙貔貅活動着手指,看起來很是輕鬆的說道,但這一句話可是徹徹底底的威脅。
夏臨清聽着渾身起雞皮疙瘩,牙死死咬着嘴脣,一臉沉重的點了點頭:“大老闆,我知道該如何做了。”
“你去吧,這事兒直接進行,不要拖泥帶水的。”趙貔貅再次按滅這根菸,然後說道。
夏臨清聽過這一句,如臨大赦一般,拄着手杖費力的起身,然後深深的給趙貔貅鞠了一個躬,才一步步走出這房間,可以看的出來,他的後背襯衫早已經被汗水所浸溼。
等到夏臨清離開後,趙貔貅再次回到辦公桌,戴上一次性手套,悠哉悠哉的吃起宵夜,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自己剛剛一席話對於夏臨清造成了什麼影響。
一個少女不知道何時出現在靠近落地窗前的座位上,她就這樣離趙貔貅遠遠的,似乎是怕滿身油漬的趙貔貅會傳染給她一般。
“爲什麼干預西城的事?”少女說道,那一張充滿了天真無邪的臉,說出這帶着濃濃江湖味道的一句話,總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
趙貔貅吐出骨頭,然後直接撓了撓頭,看着這有些潔癖的少女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於邋遢的趙貔貅嗅之以鼻。
“那個女人,可不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西城區,假設她的目的也是三字劍的話,我可不會讓她輕鬆上位,至少在我找到三字劍前,不會讓她好過。”趙貔貅毫不避諱的說道,對於他來說,任何不利因素乃至他無法操控的,都是他無法忍受的,顯然那個女人佔據了這兩點,他承認自己有點控制狂,但一點都不討厭自己的性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