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我們的遊騎兵偵查到索斯克出現異動。”萊茵堡內,克勞塞維茨急步走進海倻娜的辦公室。
“異動?”海倻娜從座位上站起,蹙眉望向老狼人。
“光明教會的軍隊出動了。”
“去了哪個方向?多少人?”
“從行軍路線判斷,目標是索爾克領地;共有四個步兵混合大隊和一個騎兵連隊,是傾巢而出。”克勞塞維茨指了指牆上的肯特郡地圖,標出了相應位置。
“出動了全部主力武裝?難道那些人想要攻打溫莎堡?”海倻娜亦望着地圖,有些遲疑道。
哪怕索爾克家族的大軍正在外征戰,但依靠溫莎堡的堅固防禦體系,也不是普通四五百步卒戰士所能攻破的,除非…
“有光明牧師隨軍嗎?”海倻娜轉頭看向老狼人。
“確實發現幾架馬車跟隨在出戰的隊列中,但是否就是光明牧師尚難以判斷。”克勞塞維茨搖搖頭。
“那麼多人傾力撲向索爾克,絕不僅僅是騷擾或者破壞領地這麼簡單。老克勞,你的判斷呢?”
“溫莎堡,只能是溫莎堡。”老狼人慢慢摘下自己的小圓帽,徐徐撫摸着:“除此再無相配的戰略目標。”
“你說得對。”海倻娜又看了眼地圖,點點頭,直接道:“立刻召集緊急軍務會議,商議支援溫莎堡的方略。”
“大人,你要出兵支援索爾克?”沒有提某個具體的名字,只用姓氏代替,克勞塞維茨有些奇怪地看着對方。
“不是爲了她,而是因爲孩子。”海倻娜輕咬嘴脣:“…他還沒回來,有些事我必須去做。”
“那裡已經有閣下的魔寵在,應該問題不大。”看着海倻娜似乎平靜無波的目光,老狼人暗歎口氣,少有傾向性地又多言一句。
“謝謝,老克勞。”看了着重又把狽隆小圓帽戴上的老狼人。海倻娜淡淡地一笑:“去召集會議吧。”
“是。”
克勞塞維茨點點頭,敬禮後大步離去。
海倻娜則迴轉身,繼續看着地圖,視線一路向北。終停在一片空白的牆上,愣愣發呆。
數個小時後,沉重堅固的鋼鐵閘門在絞盤的牽引下徐徐擡升而起,接着吊橋放下,萊茵堡正門大開。
以“血腥瑪麗”狼騎大隊爲主體。配合娜迦三兄弟、兩位中階騎士海盧克和維藍、三花精靈布魯諾和參謀官克勞塞維茨等諸強者,組成奧林匹斯特攻大隊,即刻出發馳援溫莎堡。
“爲啥!?爲啥就把俺一個人留下了!?俺也要去打仗!”
城頭上,看着滾滾遠去的特攻大隊,古德里安怨念滔天,卻又只敢憋着聲音在肚子裡猛吼。特別是當望到在娜迦三兄弟牢牢拱衛中的那輛白色馬車,銀鬚矮人又不禁擔心連連,一時間連抱怨也給吞下了。
“海倻娜大人將萊茵堡的防務全權委託給了你,這個分量可不輕啊。”
一旁,見到矮人始終憋着沒出聲。地精法師亨利不由輕勸一句。
誰都沒想到,在才結束不久的緊急軍務會議上,海倻娜會如此堅持,一定要親自帶隊前往溫莎堡。無論古德里安和克勞塞維茨怎麼勸說,都無法打消一個女人的堅持。
最終,作爲實際戰場指揮官的克勞塞維茨和頭號保鏢的柴可夫都必須隨軍出動,那麼唯一剩下的追隨者古德里安就必須留下來承擔“看家”大任。
“俺知道。”收回目光,矮人收斂起全部情緒,轉頭向着城內的那些中下級軍官暴吼道:“現在起,全城實行戒嚴。所有作戰單位保持實戰級別警戒,魔法沙盤二十四小時不停偵測。還有,劍盾步兵和‘戰爭之拳’都給俺預備好,只要一聲令下。立即就要出擊支援海倻娜大人。都聽到了嗎!?”
“是!”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望着矮人滿臉綻開的橫肉和幾乎要殺人的眼神,所有軍官立即齊聲應道。
“懷特…你可不能再犯混了…否則…俺就不能有你這個兄弟了…”
吼完一通,胸中的鬱氣卻好像沒有任何消減,古德里安回過頭望着某個方向的天際,低聲自語道。
幾乎在同一時刻。溫莎堡處,大批光明教會武裝已開入索爾克領地的消息已在最短時間內送到了瑪蒂爾的手上。
“這幫雜碎,這麼快就得到消息了。”
又一段時間過去,瑪蒂爾的肚子已是十分顯懷,只能穿着寬鬆的絲絨長袍,另外平日裡最喜歡的那些項鍊珠寶也因爲擔心刺傷身體而全部摘除了。
“小姐,我已經通知了姬爾大人和喬伊大人,城堡內也開始了戰備動員。”
老管家憂心地看了索爾克明珠一眼,既是擔心即將要起戰局,也是擔憂對方的身體。
“很好。”在貼身侍女的攙扶下,瑪蒂爾緩緩從搖椅上站起,冷冷一笑:“父親的大軍就要回歸了,索爾克家族也馬上便會正式晉伯。那些光明教會的人卻想垂死掙扎地來攻打溫莎堡,當真不知死活。”
“是。”老管家亦是面含怒色。
“守城的事,就交給姬爾大人和喬伊大人全權負責。他們是父親的老部下,又都是中階騎士,最是可靠能幹。”瑪蒂爾穩定下情緒,又道:“另外,宣佈下去,只要能擊退敵人的進攻,索爾克家族將拿出千金獎賞英勇作戰的勇士。”
“是。”
“還有,記得轉告諸位勳爵、爵士,家族晉伯後‘內外’必然會發生些變化。爲了彼此的利益,請所有人團結一致,共度難關。索爾克家族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朋友。”
“是,小姐!”
以前的索爾克明珠嬌貴而明麗,彷彿世間無雙的珍寶。但眼前的準母親卻言語犀利、決斷無礙,當真果決異常。
看着如此的瑪蒂爾,老管家不由既感陌生,又覺欣喜,點頭再三。
“恩。父親征戰在外,溫莎堡的事多靠老伊萬你支撐。待事情平定下來,我會向父親提請,也爲你家爭取一個爵士爵位。雖然只是最小的附庸,但到底可以世代子孫傳承,也算一份基業了。”頓了頓,瑪蒂爾突然又道。
“小姐!?”完全沒想到對方會說出這樣的話,老管家不由面色漲得通紅,甚至呼吸急促,渾身微微發抖
“好了,不必這樣,這是你勤勉爲家族服務幾十年來應得的獎勵。要感謝的話,等父親回來後再說吧。”瑪蒂爾扶了扶老管家發顫的手,微笑道。
如此,後者也只能連連點頭,眼光朦朧。
“人類貴族都是這般行事的?看來與我們血族貴爵還是有很多不同嘛。”待房內其他人都退下,瑪蒂爾身旁的小侍女忽然低聲一笑,有些玩味道。
“難道你的主人不是這樣?”瑪蒂爾橫了眼克勞迪亞,緩緩坐會搖椅上,輕嘆口氣:“按照父親大人傳回的急信,肯特郡聯軍迴歸至少還需要半個月左右。卻沒想到光明教會的人動作這麼快,竟然在這個時點上出兵攻擊我們。”
“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到你。”血伯爵輕撫着自己手臂上精巧細膩的“花之臂環”,無所謂地一笑。
“你有這麼強?”瑪蒂爾飛了對方一眼:“或者,你能夠比得過查理叔叔?”
“聖堂自然無法相比。但只要是極道以下,我還是有點把握的。”克勞迪亞拍了拍懷中的某隻口袋,發出“啪啪”的輕聲:“回來前,閣下可是給了我幾樣好東西,足夠守護你了。”
“呵呵,看來你這隻魔寵過得還真滋潤,主人這麼寵你。”看着蘿莉一般的血伯爵,瑪蒂爾忍不住玩笑道。
“嘿,再受寵,還不是被顛顛地派來這兒當保鏢。”克勞迪亞似無奈地長嘆口氣,卻又很快笑起:“不過,等閣下回歸了,說不定會有更厲害的傢伙過來給你護駕。至於我,可能就不入流了。”
“呵,那摩蒂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呢…”轉頭望向窗外的天光,瑪蒂爾輕撫着着自己的肚子,幽幽嘆道。
大約三個小時後,幾匹偵騎飛快自遠處地平線上奔出,拼命撤向溫莎堡。
在他們身後,還追着一個小隊的光明教會騎兵。一直到快進入到城堡附近三公里範圍內,後面的騎兵才停下了追殺行動,仍有敵人的偵騎逃回溫莎堡內。
“發現敵人!發現敵人!”
隨着城牆上守衛哨兵的喊叫,位於內堡上的大鐘開始急速敲響,昭告着戰爭即將開始。
“小姐,外頭太危險了,您還是在房間裡安守吧。”攔在瑪蒂爾身前,老管家死死勸道。
“不必。我便是要站在內堡高處,親眼看着肯特郡的勇士們是如何擊敗邪惡的敵人的。”瑪蒂爾搖搖頭,語氣堅定。
“小姐…”老管家還待再說,卻被直接止住。
“這裡是溫莎堡,是索爾克家族的核心之地。而我是索爾克子爵的獨女,未來的索爾克伯爵,我的孩子更會是肯特郡當之無愧的統治者。所以,哪怕我無法站在最前線,也要立於城堡的最高處,讓所有人看見!看見我,和我的孩子!”
手持索爾克子爵留下的家族權杖,瑪蒂爾大步踏上內堡高臺,直面着城堡外已徐徐逼近的光明教會大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