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

宮內的日子既漫長又似流光劃過,所以即使過了兩年的光陰,對這裡的時間換算,仍有一種抓不着頭腦的挫敗感。

炎熱的夏日,早已在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身旁。悶熱的空氣,嘶叫的蟬鳴,交織着夏日的情景。

身着層層的夏衣,汗水止不住的下淌,浸溼了衣襟,揮不去的燥熱,徘徊在身側。

這樣的日子裡,老康同志自然不會枯坐在悶熱的紫禁城裡,等待着被烤熟的命運。因此,康熙帝決定在五月三十日,巡視塞外。不過,這次的塞外之行,老康卻沒有留下太子監國。隨行的皇子爲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九人。

德妃也在隨侍的嬪妃之內,自然眉眼含笑,笑顏如花。上個月生辰,老康親自來看她,並題字祝賀,讓她頓時風光了一把,在後宮中的地位自然而然便顯現了出來,成爲她人巴結的對象。

不過,還有一件意料之中,或許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那就是——我,完顏凌月,留守紫禁城。紅梅,若含,明宣服侍德妃。

記得那天聽到德妃宣佈後,我心底竟明顯的鬆了口氣,感激的看向德妃。而她清遠的目光,也頓時讓我明白了很多。

那次的四爺府之旅,已經是很好的證明了。雖然德妃對我很是親切,但是,那也是一個確實的警告,提醒我注意身份。

不過,在他們離宮的這段時間裡,她卻讓我做永和宮的主事女官,這一貶一升,也讓衆多人摸不着頭腦,猜不透她的意思。

“盈盈,對不起,我去找額娘求過情了,可是,額娘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給我。”淡淡的月光灑下,湖泊之上一片銀光,映着他的面孔,黑玉般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我,飽含了歉疚。

無所謂的笑笑,我掐着他的面頰,緩緩說道:“傻瓜,娘娘那是爲我好,你就別去麻煩她了!再說了,這次不去,也正合我意,我還是不喜歡坐馬車!”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太多的情緒,可是心底卻隱隱的不安,總覺得籠罩着一股黯淡的灰塵。

“盈盈,我……會想你的!”肩鄰着肩,我將頭輕輕的枕在他的肩上,微微的閉上眼睛,任月華傾灑而下,聽着他如是的說。

“盈盈,你睡了麼?”輕柔的手指在臉側流連,淡淡的涼,悠悠的情。

“我會留在紫禁城內等你的!”倏然睜開眼睛,抓着他的手,堅定地說,暫時拋開了懸浮的惴惴不安。

“嗯。”他笑,眼中跳動着漫天的星辰,閃爍着淡淡的光輝。

臨出行的前一晚上,我躲在他的懷中,迎着夏夜輕輕的涼風,坐在御花園中偏僻的一角,享受着謐靜的氣氛。

而無形的預知卻讓我隱約覺得,這次塞外之行,絕不會那麼平坦,好似,有些東西,漸漸在指尖流失,而我,卻,無能爲力。

“知了——知了——”樹上的蟬好似拼了命一般,毫不停歇的叫着,在夏日的清晨,率先迎來了朝陽。

深深打了個呵欠,揉着惺忪的眼皮,我緩緩的起身,懶散的斜靠在牆上。身上薄薄的特製絲綢睡衣因我的動作而下滑,柔軟的掛在身上。細細的肩帶,露出白皙的皮膚,或許這是古時候唯一的好處吧,防曬做的相當透徹,絕不會像現代那般膚色不均。

這件睡衣剪裁合身,下襬及膝,本來我想弄個超短的,但是考慮到室友紅梅的承受能力,還是折中了。本來想送給她一件,但是某人極力推辭,我也不好意思違背當事人的意思。

緩了緩神兒,看向窗外。‘林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皇上離開了紫禁城,宮內的低氣壓頓時減輕了很多,作息時間也相對鬆了很多。畢竟這個時候,多半的主子都陪着老康去塞外了。

迅速的穿好宮裝,打來了清水洗漱。清澈冰涼的水絲,拍打在面頰之上,喚醒了沉散朦朧的意識。

自從十三離開的那天起,心裡就泛起莫名的恐慌,沉甸甸的,甚至讓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想要奮力的拋開這些虛幻的情緒,但是無論如何,我就是無法忘記。它就猶如一顆巨石,死死的壓在心頭……

而這一切的感覺,也讓我漸漸了悟,或許,那一天,快要來了……

安排好永和宮裡的大小事情,我便順着甬道慢慢的走着,任由思緒徜徉,什麼也不想,讓自己處於一種空滯的狀態下,忘記了自己,忘記了一切。

再擡首時,才驚訝的發現,自己來到了御花園,這個繁花似錦,美輪美奐的皇家園林。以前到故宮參觀時,總不覺得哪裡漂亮,可是真的處於這個繁盛的年代,才察覺到它的氣派豪華,它的美不僅由於超絕的設計,更因爲歷史的韻味。

無論是什麼,少了味道,定會像缺乏了靈魂一般,枯燥乏味……

“你倒是怡然自得啊!爺還認爲這次進宮,定會看到個哭喪着臉的人呢!”熟悉的戲謔聲傳來,我頓住身形,手指不小心被花刺刺到,鮮紅的血滴點落在淡黃色的花瓣上,靡靡中透着淡淡的詭異。

“九爺好雅興啊,奴婢也曾想過,會不會遇到一個黑臉包公呢!”輕輕的甩着手指,撇撇脣角,我歪頭,看着身後斜倚着樹幹,搖着摺扇的身影。

樹影下,斑駁一片,投注在他俊美無雙的面孔上,看不清他眼眸裡真正的神采,一襲白衣,灑脫超逸。

“幾個月不見,你這張嘴可真是……”輕笑一聲,他搖着扇子,緩緩走來。面孔曝露在陽光中,皮膚泛着淡淡的小麥色,不再是昔日偏偏佳公子的樣貌,反而多了一絲健康的美感。

過了年,九爺就到南方去了,想是這兩天才回來的,自然沒有趕上康熙的塞外之行。

“九爺,江南的景緻如何,可否讓您流連忘返?”御花園中一片安靜,沒有行人,跟着他的步伐,我悠悠的開口。

“景緻倒是沒來得及看,你自幼長在江南,還需我道給你聽?倒是你,此番回來,倒是有些不同,是不是……”黑似墨玉的瞳眸,微微的眯着,危險而魅惑。

“不是!”直視他的眼睛,我斬釘截鐵的說。“人活得隨意便好,在乎那麼多,豈不被活活累死?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猛然憶起這句在現代頗爲流行的話,我隨即說了出來,惹得他沉目審視。

“嘖嘖嘖,士別三日,定當刮目相看!這句話用在你身上,可真真是對得很呢!字字珠璣!”啪的一聲,他合上摺扇,以扇背拍着手掌,不住的點頭沉思,那樣的表情,惹得我莫名輕笑。

“笑什麼?”額頭一痛,我仰頭,埋怨的看着他手中的兇器。

“沒有,就是想笑而已。”

“凌月,你……”他頓了頓,終是嘆了口氣,“哼,不說算了,對了,爺這次去南方,可是帶回了幾個廚子。”他不再理我,兀自走着,可是話語卻清晰的傳入耳中,頓覺肚子裡的饞蟲動了起來,連日來的憋悶也輕了很多,迅速的跟上他。

“九爺……”我拉長聲音,怪怪的叫着他。他看了我一眼,連忙出手擺在我的眼前,止住了我後面的話。

“正常些!”他顯然有些吃不消,一臉的陰沉不定。

“九爺,我想,不知能不能……”囁嚅了幾句,我猜想,自己的臉上肯定是一副饞相。

“說句好聽的,保不準爺會考慮一下。”他仰高了頭,得意地看了我一眼。

我想了想,悠然一笑,難掩促狹,“??……”

此時,和他談天揶揄,漸漸忘記了那股惴惴的不安與心慌。

彆扭的拽着身上的太監服,一臉怨念的看着滿面嘲笑的九爺。報復,這絕對是報復!愛新覺羅家的人都是小心眼,不就是前兩天硬是給他改個稱號麼,也置於他這樣?

什麼宮中的規矩如此?

騙鬼啊!現在皇上不在宮裡,他堂堂一個皇子,要是想要帶個宮女混出宮去,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卻偏偏給我弄個太監服,小跟班?

“還不走,難不成等着酒樓打烊麼?”他斜了我一眼,難掩歡愉,整一報復得逞後的小人嘴臉。

“知道啦。”快速的踏上馬車,搖搖晃晃的出了宮門。透過裂開的縫隙,衝着紅紅的宮門擺手。

“好像每次離開皇宮,你都會笑得異常開心!”寬敞豪華的馬車內,我正專心的欣賞着,聽到對面閉目的他猛然開口,不禁微微一怔,略略沉思,隨即撇脣一笑。

“有麼?”

“有!”他肯定地說,睜開的雙眼帶着一絲探究,蹙起眉頭。

“你說有便是有吧。”我無所謂的說,繼續好奇的看着他的馬車。

這些阿哥中當數九阿哥財力雄厚,而且聽說九阿哥對於吃穿用都相當的講究,所到之處的排場自是非同一般。以前並沒有親身體驗過,現今坐在這舒適的馬車中,才驚覺的領悟了什麼。

不過,他這種講究,我相當贊同!人賺錢就是用來花的,享受便好,快樂便好,又何必在乎那麼多!

“這是什麼回答?”他驟然逼近,英俊的面孔停留在我的面前,呼出的氣息淡淡的拂在面上。

我微笑,脣角繼續擴大,身體卻紋絲未動。難道他以爲這樣,我便會羞赧的不知所措麼?如果這樣,他就錯了。

“不想回答的回答!”眼瞼眨也不眨,坦然的看着他,對於他的漸漸逼近沒有絲毫的反應,眼中始終映着愉悅。

濃黑的劍眉越蹙越緊,墨眸中閃着深深的不解,透着疑惑,不過,興味微減。

“不怕麼?”他的氣息吹在我的面上,我微怔,灑然一笑。

“爲什麼要怕?”

“爲什麼不怕?”

因爲我不會怕一個身上有着熟悉靈魂的人,一個我無比熟悉,也無比想念的人!

“怎樣,爺沒有騙你吧?”他斜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的搖着摺扇,眼神裡閃着得意的光芒。

我漾着笑容,口中嚼着香滑的美食,無暇顧及他的話。

“這道水晶餚蹄作得不錯,滑而不膩,味道醇美,是地道的江蘇菜,烹調技藝以燉、燜、煨著稱;重視調湯,保持原汁。”嚥下口中的美味,我趕忙說到。對美食,我可絲毫不會吝嗇,一定會痛快淋漓的大吃,才足以飽食慾。

“還有這龍井蝦仁、西湖醋魚,是典型的浙江菜系,而浙江菜又尤以杭州菜出名,鮮嫩軟滑,香醇綿糯,清爽不膩。”

“這紅煨魚翅、冰糖湘蓮,應該是湖南菜吧,注重香辣、麻辣、酸、辣、焦麻、香鮮,尤爲酸辣居多。”

一邊執箸品嚐,一邊根據菜色向他緩緩道來。倒不是我自己對菜系有多大的研究,實在是剛纔小二報菜名時我留意了下,再根據自己以往的知識,想要說出一番見解自是不難。

九爺起先詫異的看着我,一臉的驚歎,而後轉爲純然的欣賞,滿目的贊同。直到我放下筷子,品着極品桂花釀時,才悠悠的開口:“爺長這麼大,除了皇阿瑪和八哥外,還沒佩服過什麼人,尤其是個女人。可是近日,我卻不得不承認,或許,我這凌月樓裡的大廚,還不及你這個小女子。”

“過獎,過獎,能夠得到九爺的誇獎,我可是終身受益!”誰人不知,皇九子性子陰邪,喜怒不定,甚是自負。

“九爺?呵呵,我還當你——”他微愣,張口說道。

“錯,是??,剛纔是敬語。”

“你——”他頓時氣住,嘟囔了半天,才冒出一句:“怪不得孔夫子曾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看來所言非假,爺今兒個可真真開了眼界。”

我不怒反笑,口中的酒細滑醇美,口齒留香,“多謝誇獎,小女子不才恰恰兩樣都佔了先,能讓當今九阿哥讚賞,實感不好意思。”

我端着文藝腔兒,一番咬文嚼字,說得他哭笑不得,顫抖的扇尖指着我。想着自己剛剛的話音,也不禁大笑了起來,眼角滲出微微的溼潤。

“九爺,有件事,不知九爺是否有興趣?”大笑過後,我漸漸收斂神色,淡然的看着窗外,輕掃一個個小販,看着他們疲憊的身影,勞累的雙手。

“哦?你凌月一句話,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爺都會想辦法給你弄來。”他端起酒杯,魅惑的雙眸直視我,緩慢而堅定的說。

“倒不是什麼大事兒,只不過,人人都道當今的皇九子家財萬貫,我只是好奇,不知九爺是否滿足於現狀?”??只是我玩鬧時的稱謂,現在談的是正事兒,我定不會拿來嬉鬧。

“哦,說來聽聽?誰會跟銀子過不去?”他單手託着下巴,頗富興趣的看着我,眼中是真切的誠意,而不是隨意的敷衍。

我笑,換上鄭重而嚴肅的神色,“我只是有一些商業的點子,自認爲應該可以幫得上您,而這些計劃,卻是別人不曾見過的。”微微一頓,沉眸凝視一臉認真的他。

真正成功的商人,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如果是你有需於我,那我自不會有二話,無論什麼,我都可以給你。但是,既然你說得是經商的事,那麼……我希望你能說出讓我滿意的點子。”他一臉正然,不再是那副玩鬧的樣子,換上的是少有的正經,精明睿智自他的眸中清晰的流露。

“我既然敢提,便自然有完美的方案。九爺,您等着擎好便是,只是,我也有條件。”

“還沒說出計劃,便先提條件,你可是我遇到的第一人。再說,你又怎能確定,我一定會滿意呢?”木製的扇背託在我的下顎,迫使我直視他的眸子。

“因爲——我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我堅定地說,四目相對,有的,只是純粹的欣賞與信任。

機會是創造來的,沒有風險,便不會有收益。同樣,風險越大,受益也就相對越大。

以前的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只是沉浸在與十三相處的歡樂之中。可是這次的塞外之行,心底始終懸着的惴惴不安,卻讓我不得不爲自己的將來做一番計劃。金錢不是萬能的,而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這條真理,古今皆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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