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夜色初上,空氣中燒灼着清幽的花香,咸陽宮中到處都種滿了紅花綠葉,幽靜的樹林草木在夜色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神秘,散發着淡淡的芬芳。
有徐徐的晚風吹過,撫過一抹淡淡的悠揚,帶來遠方大殿中的絲竹之聲,很快便消逝在了空氣之中。
在如此優雅安靜的環境之中,讓一身酒氣,走路晃晃悠悠的姬昊顯得更外醒目。
青年身着一身米色絲綢錦服,顯得隨意又舒適,爲了參加這第一次宮廷晚宴,嬴政並沒有忘記自家先生那潦倒破爛的衣櫃,並且細心的派了宮人爲宮外的姬昊送去了參加宴會的衣服。
上好的絲綢,淡淡的暖色調子,有精緻的刺繡蔓延在衣裳的領口、袖袍、衣襬之上,做工之上既顯得華美高貴,又在視覺上非常適合姬昊溫吞懶散的性格,爲青年平添了一絲風雅悠然之氣。
只不過,在這一場奢靡沉醉的酒宴之後,這件簡單大方的衣袍已經被染上了濃濃的酒氣,就如同姬昊緋紅一片的臉蛋一般,被想結交姬昊與呂不韋的官員輪番灌酒,青年已經微醺,只有清爽的晚風吹拂着他僅剩的那麼一丁點理智。
“姬大人,您可是有些不舒服?前面就是殿下休息的正陽殿了,很快就到了。”小宮娥細聲道,有些慌亂的攙扶着晃晃悠悠的青年,對方的肩膀雖纖瘦,但卻依舊擁有一名正常男人應該有的重量,讓年級姣小的宮娥有些吃力。
“抱歉……唔,我自己可以的。”姬昊腦袋有些懵,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兩千年前的秦國咸陽宮之中,更忘記了自己現在官居正一品,這一句輕易的‘抱歉’可是嚇壞了攙扶姬昊的宮娥,更加讓兩人手忙腳亂了起來。
……
這樣的場景成功的逗笑了在不遠處樹灌中的呂不韋,男人大笑,他觀察了姬昊很久,的確是醉了,還醉的不輕。
呂不韋的笑聲在幽靜的皇宮之中格外明亮,讓神志有些不清楚的姬昊都皺了皺眉,眯着一雙醉眼朦朧的眸子瞪着從樹叢中走出來的男人。
同樣飲了不少酒,但是呂不韋頭腦卻極其清醒,動作優雅,聲音清明:
“看來姬大人的確醉的不輕,你帶路,我來扶他。”
“這、丞相大人……奴婢怎敢……”宮娥維諾的話語因男人強硬的眼神之戛然而止。呂不韋一個箭步上,輕輕鬆鬆的從女人的手中將姬昊拎過來,語氣低沉,不緊不慢卻容不得一丁點差錯:
“你,帶路。”
“是、是!……奴婢遵命,請兩位大人隨奴婢來。”
宮娥再不敢做出其他反抗,只得任由呂不韋將暈乎乎的姬昊一手攬在自己的肩膀上,小心翼翼的爲兩人帶路。
姬昊頭暈的厲害,因爲酒氣而顯得有些煩躁,在好不容易看清了扶着自己的人居然是呂不韋時,青年成功的爆發了,開始不由分說的鬧彆扭推搡着男人的攙扶。
含含糊糊的話語說着什麼不滿的話,呂不韋不在乎,依舊緊緊的跟着前方帶路的宮娥,臉上雲淡風輕,絲毫不把姬昊的反抗放在眼裡,大步大步的走着。
身旁的青年低着頭,烏髮散亂,臉頰緋紅,修長纖瘦的手指緊緊的扣在他的手臂上,這樣明明醉的一塌糊塗,卻強忍着不鬆懈的樣子……
呂不韋彎起脣角,他從來就不是一名正人君子,所以也沒必要遮攔自己的心中所想——是的,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姬昊很美,很迷人,並不是豔麗的美,而是周身氣場散發出來的吸引人的味道。
緊扣的眉頭,微眯的鳳眸,一襲暖色米白絲綢衣裳包裹着青年纖瘦的身體,不豔,卻有悠然的味道。
“七年前……你,不是這樣的。”
攥緊了懷中的人,男人低低的開口,帶着些彆扭的笑意,又似乎在自嘲:“嗯,那時候的你,要更加……更加死板多了啊……”
彷彿喃喃自語般,呂不韋藉着醉酒無所顧忌,低啞的聲音很快便融化進夜風之中,消失不見,只有姬昊模模糊糊的聽了個大概。
“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對什麼都不在乎了呢?”
“除了那臭小子之外,誰還入得了你的眼?……是什麼改變了你……姬昊!”
“……”
……
姬昊張了張脣,想出口的反擊最終還是沉默,眼簾低垂,青年收起不滿炸毛的表情,安安靜靜的跟着呂不韋往前走,這一瞬間,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錯覺……呂不韋語氣裡,似乎染上了男人從未有過的強烈嘲諷與……失落。
他雖然早便猜測到了這幅身體的原主人與呂不韋相識,只不過沒想到……竟是這樣遙遠的曾經,七年,久到夫子姬昊龐大的記憶中,根本沒有留下呂不韋的任何痕跡。
也許,只不過是一眼之緣,又說不定是驚鴻一瞥,在呂不韋的心中便永遠的留下了無可替代的痕跡——而姬昊……淡漠、高傲、刻板,心繫求學路,一心將自己的人生撲在所有的學術研究之上,根本沒有對他留下絲毫的印象。
這究竟是呂不韋的悲哀?還是姬昊的榮幸?
“現在就知道不說話了……狡猾。”
男人嘆息,幽然道。沙啞的聲線灌入了晚風般的蒼涼,呂不韋阻止了自己想繼續說下去的慾望,因爲酒精的緣故,今晚——他已經做了太多不像他的事情,說了太多不像他的話。
比起在這裡哀怨,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是的,更重要的事情,比區區一介夫子姬昊要重要的多。
想罷,呂不韋再不去看青年的表情。黑眸之中情緒低沉,表情不善,步伐更加快速。往燈火通明的正陽殿走去。
夜已經有些深了,歌舞昇平的晚宴之上卻依舊人人自樂,百官醉飲,無一丁點要結束的意味。
自從嫪毐帶着所有人的矚目和叫好聲退出大殿,呂不韋也相繼因爲身體不適離席之後,嬴政就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嫪毐此人,是呂不韋引進宮中的,又在這樣百官相聚的場合讓他出場獻技……不管任何人都能看得出,這位野心勃勃的丞相絕對心懷不軌。
至於到底是爲了什麼讓嫪毐出現,嬴政現在還有些不得而知。就算知道了,以他現下的能力,也無法阻止這個男人的腳步。
一股由衷的煩悶從心中蒸騰而起,少年不耐煩的皺了皺眉,非常想離開這樣混亂奢靡的晚宴現場,又苦於擔心趙姬一人無法應付百官,只得攥緊了拳頭,如坐鍼氈的等待着。
不知道現在,先生是否已經到達正陽殿了?是否已經睡下了……是否會因爲過度的貪飲而頭疼不舒服……身邊有沒有照顧的人?
一個又一個擔憂纏繞着嬴政無法安心,更加對眼前作樂的秦官產生了暴戾之情。
這些各個對男人陽|具的大小如此感興趣的人,就是他大秦的命官?……少年冷冷一笑,面無表情,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臺下醉飲的官員們。
若他爲王,定要刺瞎第一個瞧着嫪毐陽|具感興趣的秦官的眼睛!這種荒誕享受、貪戀淫樂的人,不配做他大秦的朝廷命官!
……
“政兒……你幫我,幫母后找他去……”
“母后?”趙姬呢喃之聲喚醒了沉思的少年,嬴政一愣,立刻反應過來接住女人癱軟的身子,將趙姬按在酒盅上的手緊緊的握住,柔聲勸道:“母后,不可再喝了。您身子孱弱,回秦之路上又受了些暑氣,酒,不可多飲。”
“幫我去尋他來!我要見他,要見他……”趙姬不依不饒,掙脫着嬴政的束縛語氣模糊,臉色通紅:“爲什麼回了秦,他就再也不理我了?政兒……快去幫母后找他來!”
“母后,父王怎會不理你?”
“呂不韋,我、我要的是他……是呂不韋!”
“……”嬴政沉默,眼眸中洶涌着危險的情緒,臉色鐵青。卻強迫自己用最溫和低沉的聲音安撫着醉酒的母親:“好……政兒現在就去,爲母后尋他過來。”
“您醉了,容政兒先送您回寢宮,稍後自會讓呂不韋去覲見。”
“嗯!好哦……”
女人軟着身子賴在自家兒子稚嫩的懷抱中,眯着眸子慢吞吞的點點頭,任由嬴政打點了些宮人善後,輕輕的將自己扶出了奢靡酒氣沖天的大政宮,腦袋裡卻還幻想着某個男人向她走來的模樣,眼神狂妄,笑容貪婪熱切的模樣,她需要這個男人,從趙國開始便需要……她,沒辦法離開呂不韋……
……
將酒醉的趙姬送回蘭馨殿休息,又仔細的囑咐了宮人小心照料着之後,嬴政才一臉黑氣的向自己的正陽殿走去。
一路之上,呂不韋野心勃勃的樣子始終如同陰影般狠狠的纏着他、嘲笑着他、數落着他的稚嫩無能。
呂不韋已經將他的孃親迷成了那個樣子,又如此大膽,惑亂宮廷,隻手遮天——他的父親管不了,他更無法涉足!
嬴政雖氣極,但也非常明白以自己現下的實力是不可能撼動呂不韋在秦國的地位半分的,甚至咸陽宮中宮人們對他的恐懼禮遇,都有一多半是出自於他背後的丞相大人!
呂不韋啊呂不韋……你養虎爲患,以我爲傀儡,遲早有一天會自食其果。
少年脣邊冷意更甚,步伐更加迅速,纖瘦的手掌已經緊緊的攥成了拳頭,快步向前燈火緋紅的宮殿走去。
他已經有些沒辦法壓下心中的暴戾煩悶了,作爲秦國的下一任儲君,竟要眼睜睜的看着奸臣吞噬自己的家庭與國家,他沒辦法忍耐!
“姬先生已經在正陽殿了?”嬴政悶悶的對旁邊的宮人開口,他想見到先生,想聽先生的開導……想姬昊陪着他。
“是,小殿下,姬太傅已經在偏殿歇下了。”
“那就好……”
忍住胸腔中的悶氣,嬴政大步流星的踏進正陽殿的大廳,快速的推開了偏殿的漆紅木製大門——
“先……”稱呼被硬生生的斬斷,少年的臉色鐵青,陰沉的望着站在殿內的男人,怒到一定程度之後居然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嫪毐,你怎麼在這裡?!”
男人一襲絲質宮服,墨發已經規規矩矩的束起,不緊不慢的回身行禮,絲毫對嬴政的到來沒有任何的懼怕,安靜的答道:
“參見殿下,呂丞相叫小人送醒酒的湯藥給姬大人,姬大人醉的不輕,小人已經……”
“住口!”向前一步,少年眯着眼睛,一身漆黑鎏金勾邊華服,玉冠束髮,氣勢全開高高在上的俯視着跪拜在地的男人,優雅又殘忍的彎起脣角,低低的開口,一字一句都散發着無限的殺意:
“來人啊,將這個不懂規矩的草民給我拖出去剁碎了,喂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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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便一說又要時間跳躍了,莊襄王要掛了,嬴政要即位了,先生要在朝政上與小韋哥鬥了,然後。。。JQ會在嬴政即位的時候開始迸發~
小韋哥對姬昊的感情嘛……其實是對以前姬昊的,所以。。。也算是求而不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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