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前鋒
“無論怎樣,謝謝你。”
雖然嘴上說着只是自己默默一個人喜歡着那個遲鈍的傢伙那麼多年未免有些太過吃虧,一定要讓那傢伙也知道曾存在過的那份感情纔算是值當,可真正面對那個可能已經知道了一切的阿根廷人,嶽一煌還是會覺得十分尷尬。
他用手將自己那有些亂了的頭髮向後順了順以減輕自己的這份尷尬,可是眼睛甚至不敢再去看向自己年少時的搭檔。天知道他是真心希望兩人之間的這次對話快一點結束,可是現況卻是讓他不能如願。
由於伊格勒斯是和嶽一煌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並且即使在嶽一煌去到意大利的時候也時不時的會帶他的弟弟尼諾一起玩,因此嶽一煌的媽媽當然和他關係很不錯。更不用說,這一次她不在西班牙,伊格勒斯實在是幫了大忙。
就這樣,由於伊格勒斯訓練一結束就帶着尼諾來了警察局幫忙保釋他的父親,嶽一煌的媽媽特意將這位阿根廷人請到了家裡,打算爲他烹飪一頓美味的晚餐,以表示自己的感謝。
就這樣,一個看似十分奇怪的組合出現在了巴塞羅那的市場上。
那是嶽一煌,他的母親繼父和弟弟,還有弗朗西斯科和伊格勒斯。嶽一煌的母親實在是一個十分單純的女性。她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那個阿根廷人的喜愛和謝意,在市場的時候一直都在十分熱心的問伊格勒斯想吃什麼。
那讓弗朗西斯科向自己的戀人表示自己被嚴重的區別待遇了,對此嶽一煌只能好笑的安慰說他也是一樣呢。可弗朗西斯科還是不依不饒,兩人就這樣打鬧起來,讓氣氛瞬時就完全不一樣了。
被嶽一煌的媽媽拉着的伊格勒斯聽到後面的動靜,轉過頭去看影鋒,卻是讓感受到了他視線的嶽一煌僵住了動作後不好意思的朝他笑了笑。
伊格勒斯似乎是想開口說些什麼,卻是被認出他的球迷攔住,更開始給他的球迷簽名。
是的,這是在巴塞羅那。無論是什麼階段的巴薩,在這座城市都擁有着毫無疑問的統御地位。
“伊格勒斯!下個賽季請一定繼續加油啊!我們都會去坎普諾支持你的!!”
那名臉上寫滿了興奮的球迷這樣對伊格勒斯說着,阿根廷人則對他回以了微笑和謝意。
在經歷了鬧劇般的經歷後,一行人終於回到了嶽一煌的母親和繼父在巴塞羅那的家中。可是嶽一煌的母親還來不及關起門來教訓不幸被警察拘留在了警察局的丈夫,就近乎崩潰的發現家裡已經亂成了一團,或者說……那根本就已經是看不出她離開時的原貌了。
被這個家的女主人留下的男人和男孩動作近乎相同的抓着衣角,低着頭站在嶽一煌媽媽的身後,幾乎一句話都不敢說。
廚房的水池裡堆積了家裡幾乎所有的碗,它們自從這個家的女主人離開後就沒被洗過。而在垃圾桶裡,則有着多得根本不能被蓋上蓋子的垃圾。顯而易見的,裡面都是類似披薩和漢堡這些速食食品的包裝和殘渣。
客廳裡也是亂七八糟,網購的包裝袋滿地都是,還沒吃的,正在吃的,以及已經吃完的零食幾乎混在了一塊兒,並且曾經溫馨的家現在看起來就好像裝修隊剛剛離開還沒大掃除時的樣子。
“胡安!!”
當嶽一煌的媽媽生氣的叫出她丈夫的名字時,弗朗西斯科幾乎已經笑得一抽一抽的,直把胳膊放在了戀人的肩膀上儘可能自然的擋住自己的臉纔沒讓現下的情況變得更爲糟糕。嶽一煌並沒有說話,而是直接捲起袖子,去整理廚房,眼看着嶽一煌的媽媽終於還是把自己的丈夫叫去臥室好好問訊,弗朗西斯科終於沒能忍住的笑出聲來,然後和伊格勒斯一起幫忙收拾起客廳。
深深明白自己究竟是闖了怎樣的大禍,尼諾夾起尾巴讓自己像一個小尾巴那樣的跟在嶽一煌的身後。
“不要只是站在那裡,拿着垃圾袋,把垃圾都裝起來。裝滿的垃圾袋就都拿到外面去。”
聽到了嶽一煌的吩咐,尼諾連忙照做,勤奮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個小天使一樣。他甚至還拖來了一個椅子,幫着嶽一煌一起洗碗,撲閃着睫毛可憐兮兮的樣子讓任何人都沒法忍心去責罵他。
“告訴哥哥,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說哥哥的壞話!”
聽到這樣出乎意料的話語,嶽一煌愣住了,他把水池的水關上,看向和自己同母異父的弟弟,那個長得像小天使一樣的男孩憤憤又委屈的說出了這天早上在學校裡發生的一切。
尼諾:“他們先嘲笑我踢不來足球!說我是大騙子,我根本不認識伊格哥哥!伊格哥哥也沒有教我踢足球!他們還說哥哥你是大壞蛋,是大叛徒!幫着意大利人欺負巴薩!他們還說要找大力士去都靈打哥哥……”
嶽一煌:“所以,你就和你的同學打架了?”
尼諾:“是啊!我一個打了他們五個!他們好卑鄙的還偷襲!所以我就咬他們!踢他們小**!”
嶽一煌:“……尼諾你是男孩子,不可以用這種招數的。”
尼諾:“可是對待邪惡的人,我們不是應該比他們更邪惡嗎!”
嶽一煌:“……”
先前還溫馨的氣氛就這樣完全被毀掉了。嶽一煌開始擔心起他弟弟的成長問題。他想他已經能夠想象得到,當兩撥小孩打成這樣之後,雙方的家長尤其是爸爸究竟會有多麼的生氣。以至於……打到了警察局去。
嶽一煌:“可是無論如何,你不應該給爸爸添這樣的麻煩,你看,今天爸爸都爲了你被警察拘留了,對嗎?你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所以,今天的碗都要你來洗。”
尼諾:“好的!哥哥哥哥!你的意思是說,我以後也可以教訓他們,只要不給爸爸媽媽添麻煩對嗎?”
嶽一煌:“不……哥哥的意思是,同學之間最好和平共處……”
尼諾:“哥哥你真酷!我都不知道你原來這麼帥氣!!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嶽一煌:“不不,我覺得你可能理解錯了……”
眼見着小尼諾開始愈加賣力的收拾起廚房來,嶽一煌似乎就沒活兒幹了。於是他把視線放到了客廳裡,可是這不看不打緊,一看……卻是被弗朗西斯科和伊格勒斯互相打量着的畫面所嚇了一跳。這讓嶽一煌條件反射的往廚房裡縮了一下,但是他不可能一直都這麼退縮下去。
正這麼提醒着自己,並一遍又一遍的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他的媽媽卻是從樓上下來了,幾乎是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嶽一煌說出了這麼一句:
“媽,今天的晚餐我來準備吧!你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就先去忙吧!”
那天的晚餐,餐桌上擺放了許許多多亞洲菜系與西餐融合的美味菜餚,那和嶽一煌的媽媽所拿手的精緻老派相比更帶上了一份新奇。
嶽一煌,弗朗西斯科,以及伊格勒斯,這三名無論如何都不應該聚在一起的球員就這樣坐在同一張餐桌上。更因爲這是在嶽一煌母親的家中,就連佔有欲極強的弗朗西斯科也沒有在暗地裡給阿根廷人使壞。
當晚餐結束的時候,那個意大利人和阿根廷人很自覺的幫忙收拾起了餐桌,把更多的時間留給了很難得纔會和家人聚在一起的嶽一煌。
“所以說,你們……現在在談戀愛?”
幫忙把餐碟收拾到了廚房的伊格勒斯幾乎是連自己都沒有想到他怎麼會突然對都靈王子問出這樣的問題。至於弗朗西斯科,他則是在略微的驚訝後十分大方的點頭。這倒是讓阿根廷人不知道自己接下去該說什麼了。他遲疑了很久之後才說道:
“雖然現在和十幾年前相比已經開放很多了,但是……這對於像你們這種級別的球員來說,依舊還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
“啊,這個你可以放心,我會注意保護好他的。要知道,有關這方面的風言風語,在意大利就從來沒斷絕過,球迷們早就習慣了。我也知道應該怎樣應付。你得明白,就算是你,在網上也能找到和同性親吻的照片,對嗎?”
說着,弗朗西斯科向伊格勒斯眨了眨眼睛,靠在開放式廚房的操作檯上,看着不遠處在客廳沙發上坐着的影鋒,眼睛裡的迷戀幾乎毫不掩飾。他就這樣看着對方,直到對方感受到他的視線更看向他,他又露出了微笑,那簡直是該死的性感。
就這樣一直到最後嶽一煌和弗朗西斯科兩人一同啓程去到機場返回都靈的時候,伊格勒斯都沒能有機會和影鋒單獨的說些什麼。
或許,對於嶽一煌來說,這樣會更好。
弗朗西斯科:“所以,你媽媽終於可以不用再來打擾我們的二人生活了?”
嶽一煌:“嗯,是這樣的。之前我和她好好談了談。她說她認同我的看法。”
弗朗西斯科:“哦,這真是太棒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做點什麼慶祝一下。”
嶽一煌:“比如說,把上次你給我拍的照片發到網上去?”
弗朗西斯科:“什、什麼……?”
嶽一煌:“西斯科!你別再假裝了,上次你給我拍的那些照片到底被你藏到哪裡去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到底拍得怎麼樣!”
弗朗西斯科:“其實……我不太記得我把照相機放到哪裡去了。”
嶽一煌:“那你介意我去你的電腦裡找找到底有沒有那些照片嗎?”
弗朗西斯科:“哦寶貝,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真的不能把那些放到網上去,誰知道會引來哪些如狼似虎的傢伙!”
…………
在上飛機之前,嶽一煌收到了伊格勒斯發給他的文字短信:【你現在,過得快樂嗎?】
【是的,很快樂】
是的,很快樂。嶽一煌最終給了阿根廷人這樣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