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前鋒35夜會都靈
今年意甲的冬歇期和聖誕節十分接近。幾乎是在踢完週五的那場比賽,週日就該到聖誕夜了。在歐洲,聖誕節是一個十分重要的節日,也是一個需要與家人團聚的日子。
於是在聖誕夜的那一天,嶽一煌帶上了三份聖誕禮物,坐飛機去到了巴塞羅那。再一次的。
他按響了他的媽媽和那個西班牙男人如今所住的公寓房的門鈴。出乎意料的是長高了不少的小尼諾居然穿着石榴紅色的都靈隊隊服,手裡抱着足球在家等着迎接他。當尼諾終於十分乖巧的喊了他一聲哥哥的時候,嶽一煌毫不費力的將尼諾抱了起來,更在猶豫了一會兒後選擇親了親尼諾的臉頰。
而後,那便是一頓氣氛和樂融融的聖誕晚宴。
尼諾一直在說他給學校裡的同學炫耀他哥哥是一名意甲球員的事,男孩子們都很羨慕他。
嶽一煌的繼父,胡安的父母以及他的兄弟也在一起吃了這頓聖誕晚宴,他們都爲胡安有了一個身爲足球運動員的繼子而感到驚奇不已,這羣熱情的西班牙人拽着嶽一煌,硬是要他說說在意大利踢球的事。
好不容易纔脫身,回到他的媽媽爲他準備的客房休息,然而胡安卻是又一次的帶着尼諾敲響了嶽一煌的房門。
那個時候嶽一煌穿着一件寬領的毛衣,正坐在地板上翻看着近幾天的體育報。
長得好像一個小天使的尼諾顯得扭捏極了,一點都不像他平時所標榜的男子漢樣。他看了看自己的父親,並最終在胡安鼓勵的目光下走向嶽一煌,以一種壯士一去不復返的架勢吸了一大口氣,而後用文字一樣的聲音說了聲:
“對不起……對不起,哥哥。”
尼諾說完這句,又回頭看向自己的父親,並在得到對方的微笑聳肩後又繼續吞吞吐吐的說道:“對不起,我以前不該因爲你和我們長得不一樣就不叫你哥哥。也不該……不該和其他小朋友聯合起來嘲笑你說的西班牙語有阿根廷口音……”
說完了這句,尼諾就閉着眼睛向嶽一煌撲了過去,小手抱住嶽一煌的脖子,而後用力的在嶽一煌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把口水都塗在了他的臉上。倒是讓嶽一煌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想了一會兒後,終於在尼諾好像小狗一樣巴望着他的眼神中笑着說道:
“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不過……我其實還挺喜歡我的阿根廷口音的。”
得到了嶽一煌的回答。尼諾樂了,“嗖”得一下站起來噠噠噠的跑向自己的父親,從胡安的手裡一把拿走了他準備送給一煌的聖誕禮物,並就這樣把用完了的爸爸關到了門外,讓那個西班牙男人笑着搖了搖頭。
“這是我送你的聖誕禮物,哥哥!”
看着尼諾像獻寶一樣的把一個聖誕老人型蠟燭捧到自己的眼前,嶽一煌笑着收下了它,問尼諾是想在今天晚上點亮它嗎?尼諾說要,他要點着蠟燭聽哥哥說踢足球的那些事,然後在聖誕假期再說給自己的那些同學聽,他們一定會很羨慕自己的。
嶽一煌說好,可是他卻沒能想到……尼諾居然能纏着他說了一晚上。當他終於把尼諾哄好了能睡的時候,都已經快要早上了。
這一次,把他叫醒的終於不是他那該死的生物鐘了。
把嶽一煌從睡夢中吵醒的,是一通來自於弗朗西斯科的電話。
“你……還沒睡醒?”
聽到嶽一煌明顯是剛剛被人從睡夢中吵醒的沙啞聲音,電話那頭的弗朗西斯科顯得十分不可思議。然而他卻是得到了嶽一煌無奈的回答。
“是啊,我弟弟昨天纏着我說了整晚的足球。我真不知道小孩子怎麼會有這麼好的精神晚上不睡覺……”
說到這裡,嶽一煌不經回想起尼諾扭捏着和他來道歉的樣子,笑出聲來。
弗朗西斯科疑惑道:“你還有弟弟?”
嶽一煌:“是啊。是一個長得好像小天使的混血。小時候沒少仗着他純真的小臉蛋做壞事。雖然……他現在也不大。”
顯然,嶽一煌的形容讓弗朗西斯科想到了許多可能的畫面。沒忍住的笑出聲來,而後以咳嗽掩飾道:“好吧,其實我也有一個兄弟。不過他是哥哥,人很嚴肅。事實上圖雷和他是校友,從小成績就好得沒話說。不過要比體育,他可從來就沒贏過我。”
說到這裡,兩人一起笑了起來。良久,弗朗西斯科又再度開口:“我聽圖雷說,你後天就要去工作了?”
嶽一煌:“恩,圖雷給我接了一個採訪。之後好像還有一個廣告拍攝的任務,我得回中國去拍。”
弗朗西斯科:“是什麼廣告?”
嶽一煌:“恩……是一家航空公司的廣告。好像接拍以後坐東航的飛機就都不要錢了。不過我其實沒想到他們也會來找我。說實話……我不是很明白到時候我應該怎麼做。”
弗朗西斯科:“相信我,你不會是第一個被人找去拍廣告的足球運動員。”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嶽一煌呼出一口氣,將自己的額發向後順去,給出了這樣一個回答,“其實圖雷還給我看了幾個沒簽的備案。如果確定下來的話,應該很快就能開始廣告的拍攝。不過我不想接裡面那個洗髮水的廣告。”
“哦?爲什麼?”
“因爲我又不知道它的效果好不好。以前就有一個電影明星接拍了一個防脫髮洗髮水的廣告,結果那個洗髮水一洗就脫髮。”
當嶽一煌以一種十分嚴肅的語調說完這句後後,弗朗西斯科發出了抑制不住的低笑聲。
“其實我想說,圖雷真是不夠意思,這麼早就讓你回去工作。”
笑夠了的弗朗西斯科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了這句話,絲毫不在意事件的當事人此刻正坐在他的對面向他擡了擡眉毛。
當弗朗西斯科掛下電話,迎接他的,是圖雷那帶着許多層深意的目光。
圖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因爲有人讓我把嶽一煌的工作全都排在冬歇期更靠前的時間,所以我才做了這樣的安排?”
弗朗西斯科:“哦,沒錯,因爲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一個人肯定會在巴塞羅那傻乎乎的亂晃。我不喜歡他在那裡。他在那兒……不快樂。我覺得,他或許需要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假期。儘管那個假期不一定很長。”
圖雷:“所以?”
弗朗西斯科:“我打算帶他一起去巴黎轉轉。”
圖雷:“你最好想一個足夠充分的理由。”
弗朗西斯科:“我已經給他買好了機票?”
圖雷:“……”
…………
“對對!摟住那姑娘!Comeon!柔情點,再主動點!她是你女朋友!”
“哦,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展現你更迷人的一面。等一等!像你剛剛那樣有些靦腆的樣子也很不錯,你就這樣吧!”
“注意注意!你上了那輛車之後就要表現出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你沒覺得他們看起來都很不像良民嗎!!”
嶽一煌:“……”
坐了十二小時的飛機回國,幾乎是一下飛機就趕往那個廣告的拍攝地。卻完全不知道他們究竟要拍出個什麼樣的東西。於是只能一幕一幕的好像牽線木偶一樣的導演說什麼他就說什麼。他先是傻乎乎的在攝影棚的白布背景下“熱情激昂”的舉起了一個拍攝組山寨出來的一個金閃閃的獎盃……然後就開始模擬各種旅程。
一開始他似乎是騎着摩托車上了公路,然後又拍了一組……搭便車的鏡頭。對,就是剛纔導演喊的那個,他要坐進一輛小貨車的後箱座位,再然後……他又似乎是被誤會參加了什麼違法勾.當,被警察關進了局子。
接下去的鏡頭已經超越他所能有的聯想能力了,那是極度不科學的,因爲那組鏡頭裡他竟然憑藉着一把金屬勺子就直接把監獄的豆腐渣工程牆給挖穿了,然後他越獄了……還憑藉着敏捷輕巧的身手去一所村莊裡偷了一身正常人的衣服,卻在這個時候把狼狗給引來了。關鍵時刻他以一記漂亮的射門把一個破爛的皮球踢出很遠,於是那條狼狗就成“嗷唔”狀飛撲出去了。
再然後他又去到了內景攝影棚……
導演和攝影師一個勁的誇他演得好,可是嶽一煌把所有的鏡頭都拍完了都不知道這則廣告和飛機有什麼關係有什麼劇情又是想表達什麼。他不止一次詢問導演,這則廣告到底講的是什麼,可是他每次都只能得到一個富有深意的,讓人琢磨不透的答案:
“一段過於漫長的行程。”
一直到坐上回歐洲的飛機,嶽一煌都沒想明白他花了一週時間拍的那些到底是什麼,可是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甚至還硬生生的出現了一種坐立不安的煩躁感。當然這一刻的嶽一煌怎麼都不會明白,什麼叫被矇在鼓裡纔是真幸福……
另一方面,雖然弗朗西斯科幾乎從聖誕節那天起就開始工作了,可他還是沒法和嶽一煌在同一天結束所有的工作,然後回到都靈。身爲一名擁有極高商業價值的世界頂級球員,他的冬歇期總是會被這樣那樣的工作所佔滿。更不用說,他很希望能夠額外的擠出幾天,和那個中國男孩一起去巴黎轉轉。
雖然,接下去的半年很可能是他近幾年以來最爲清閒的了。
是的,本賽季他將不出戰歐冠。
並且如果不出意外他可能下個賽季也無法出現在歐冠的戰場上。
不過,今年的夏天卻會有每四年纔會燃起一次的歐錦之戰……
因爲圖雷的特意安排以及嚴格的篩選,嶽一煌雖然在冬歇期之前幾乎什麼商業的活動都沒有接下,這個冬歇期也不算太忙碌。只是往返於歐洲和中國的飛機旅行讓他在纔回到都靈的時候因爲太過疲憊而在太陽還沒下山的時候就倒頭睡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爬起來,去到大型賣場進行採購。
在這一天,他終於享受到了一個難得悠閒的下午。
在嶽一煌的臥室,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他把窗簾拉開,更在窗前放了一個躺椅,給自己帶上耳機放上一段音樂,更坐在躺椅上眯起眼睛享受着陽光,卻不拿上一本書或是一張報紙,而僅僅是享受着這份難得的午後悠閒時光。
在享受這段美妙的午後時光之前,他已經把買來的T骨牛排撒上一些調料後冰起來,也完成了一些其它菜式的準備工作,就等給自己好好的烹飪一頓豪華晚宴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在都靈的朋友本就不多,幾乎都是球隊裡的隊員,隊醫或者是教練助理。他們現在正是在度假的度假,陪伴家人的陪伴家人,拍廣告進行商業活動的繼續在工作,他們幾乎沒有一個人現在正在都靈。
不然的話,他就可以邀請朋友到家裡來和他一起吃晚餐了。
這樣想着的嶽一煌似乎突然想到了另外一個人,一個有着耀眼的金髮,藍灰色雙眼,以及優雅舉止的猶太人。於是被陽光曬得已經有些意識模糊的嶽一煌發了條簡訊給他腦海裡想到的那個人。
【你現在在都靈嗎?今天晚上有空?】
很快,卡爾就給了嶽一煌回覆:【有事找我?】
嶽一煌:【也不是,只是如果你有空的話,我想請你來我家吃晚餐。】
收到這條簡訊的時候,卡爾正在倫敦,並且他剛剛和人談完了一筆生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應該會去他在倫敦的豪華別墅,並且在那裡完成他今天剩下的工作。然而當他收到來自嶽一煌的簡訊後,他卻改變了主意。
披上了白色的風衣,卡爾向身後人說道:“讓飛行員準備一下,我很快就去機場,目的地是都靈。另外,讓人把我今天晚上要看的那些文件也都搬上飛機。”
向身後人說完臨時改動的行程,卡爾才又給嶽一煌發去了簡訊:【我會來的,不過因爲工作要晚些結束的關係,我可能會晚一點到。】
【沒關係的,我等你。你快要到的時候提前半小時告訴我就好。】
…………
乘坐飛機從倫敦到都靈所需要的飛行小時是三小時。而擁有私人飛機的卡爾最終在收到嶽一煌的短信後四個半小時就從倫敦的市區趕到了他在都靈的家。並且從他的身上找不出絲毫遠從一千多公里外趕來的風塵僕僕。
“很感謝你邀請我來你家吃晚餐。”
說着這句話的卡爾看起來優雅極了。是的,雖然他此刻所在的地方,不過是一套再普通不過的公寓房,而在夜幕降臨的時候,這裡也沒有水晶吊燈那通明的燈火。
他僅僅是站在門口,手裡拿着作爲禮物的紅白葡萄酒,甚至沒有特意的站得筆挺,卻依舊能夠顯示出他的與衆不同和良好教養。
“不過是準備了大餐卻沒有朋友一起吃會讓人覺得可惜,就想到你了。說什麼謝謝呢。”
嶽一煌從卡爾的手上結果那兩瓶酒。他對那些並不是很懂,但是在這種時候,拒絕卡爾的好意顯然是不明智的。於是他乾脆把那兩瓶葡萄酒放到擺放在餐桌上的木架上,看起來是打算就在今天晚上和卡爾一起把它們給喝了。
這是卡爾第一次來到嶽一煌的家。又或者說,這可能只是他和嶽一煌的第二次碰面。
他踏進這間十分簡約甚至可以用簡單來形容的屋子,臉上的微笑卻沒有一絲的改變,他甚至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感受了一下飄散在這間屋子裡的,由食物發出的香氣。
“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是什麼樣的,所以就多準備了一些菜。”
說着,嶽一煌就去廚房將他已經烹飪好的一些前菜端了上來。色拉是土豆紅薯還有蟹腳肉還有芥末加一起的特製色拉,水果則是事先切好了不說,還因爲時間充分而被嶽一煌做成了鮮花串一樣的造型,代替花卉擺在了桌子的中間。
經過改進的海鮮燴飯在卡爾到達之後沒多久就被完成了最後一道工序,點綴在盤子周圍一圈的貝殼類和茄紅色的米飯配在一起顯得那樣的誘人。而中餐裡的咕嚕肉也被配上了菠蘿還有各種莓子,看起來格外的漂亮。
甚至……還有被擺了盤的切片三文魚。這實在是一頓超越了卡爾想象的,豐盛的晚餐。
當嶽一煌把新鮮出爐的考T骨牛排端到卡爾的眼前時,他才又想起自己似乎是忘記把事先準備好的燭臺擺上桌了。可是他才用白色的蠟燭給他某天心血來潮買的燭臺全都點上後,才發現了卡爾有些略微失神的樣子。
“怎麼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在家裡弄出這樣一頓……豪華的晚餐。”
看到卡爾驚訝成這樣,嶽一煌倒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從櫃子裡拿出了開瓶器,拿起卡爾帶來的白乾酒。
“今天吃牛排。所以……我們喝白乾?”
“好。”
燭火搖曳着,暖暖的光裝點着過於簡單的客廳。而餐桌上擺放的食物卻彷彿成了最誘人的裝飾。將牛排切下一小塊並放入口中,卡爾幾乎是在嚼第一下的時候就被那鮮嫩的味道和口感給驚訝到了,擡起頭來不可思議的看向正認真切着牛排的嶽一煌。
“好吃嗎?”
感受到了卡爾的視線,嶽一煌擡起頭來,笑着問對方。得到的……是卡爾在閉上眼睛又好好的感受了一下牛排的口感和味道後十分認真的點頭回答。
“不僅好吃,還好吃得出人意料。我敢說,如果你去做廚師,一定會很受歡迎。”
這樣的讚美讓嶽一煌露出了顯得有些羞澀的笑容,他連忙站起身來,把擺放在餐桌中間的水果花束抽出一支來。將串着西瓜,哈密瓜,葡萄,還有奇異果的一長串水果放到了卡爾手邊的餐碟上。
“意大利人似乎都很喜歡吃經過加了一些酒的糖水浸泡過的水果。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新鮮水果,你可以試着在吃牛排的時候一起吃。當然,這個習慣可能會顯得很奇怪。”
“不,水果花束很漂亮,讓人很有食慾。”
似乎很少有遇到人花費心思把切好的水果做成這樣的花束,拿起那一串水果的卡爾還真的不明白自己應該怎麼下口。或許……他可以就這樣拿起水果串咬着吃?
就在這個時候,嶽一煌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卡爾帶來的白乾,才只是一小口而已,他就因爲酒的味道而驚訝了。那竟是……出乎意料的好喝。它入口的感覺一點也不刺激,帶着一種溫和細緻的感受,更有着一種說不清的花香以及果香,讓人回味無窮。甚至……不捨得在吃東西的時候喝它,怕食物的味道破壞了酒的口感。
“這個酒是……?”
“恩,我朋友用自己家種的葡萄釀的。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多帶幾瓶給你吧。”
“謝謝,可是……會不會太麻煩你朋友了?”
“不會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卡爾似乎是因爲嶽一煌對那瓶酒的喜愛而感到高興,而後他又想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的說道:“一煌,我看了你……”
“那個一定不是我!”
嶽一煌本還是在十分享受着品味着那杯葡萄酒的味道,卻是冷不防的聽到了卡爾所說的那句話。慌得差點連酒杯都要滑出手去。並且,他在意識反應過來之前就條件反射的說出了這樣一句話。等他明白過來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蠢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卡爾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只是想說,我看了你上次介紹給我的老電影,午夜巴塞羅那,很不錯。”
一聽卡爾根本不是看到了什麼奇怪的報道或者是採訪,嶽一煌終於是呼出一口氣,然後對着卡爾依依呀呀起來,企圖就這樣糊弄過去。而在嶽一煌看來彷彿總是什麼都知道的卡爾卻是並沒有因爲他剛剛的異樣表現而追問些什麼。
是了,嶽一煌並沒有對卡爾說出自己其實是都靈隊的球員這一身份。或許是因爲都靈隊在卡爾的心裡實在是有着太過特別含義的球隊了。他以爲自己只是都靈隊的一員。而這支都靈隊,卻還是離卡爾心目中的那個“都靈神之隊”有着太過遙遠的距離了。
可他一直都有一種說不出的預感,其實卡爾可能什麼都知道。
然而每當嶽一煌這麼猜測的時候,他又會疑惑,如果卡爾真的知道了他是都靈隊的球員,又爲什麼會什麼表示都沒有呢?
即使是這樣,嶽一煌還是決定硬着頭皮,堅持着繼續隱瞞下去。
“我之前聽你說,你已經很久都沒有回都靈了。可你現在……幾乎都是住在這兒?這樣的話,家裡的生意能照顧得到嗎?”
“沒關係的,家裡的生意會有其他人管。我的投資基本都在都靈了,所以我現在只要顧着這裡就可以了。”
嚐了一口嶽一煌做的改良版西班牙海鮮燴飯,卡爾覺得自己的心情都隨着那份在口中溶化開的美味而變得好了起來。他幾乎沒對嶽一煌做過多隱瞞的說出了這些話。不過,他就算是輕易的說出了平日裡他的競爭對手怎麼套都套不出來的話,嶽一煌也還是不能明白更多。當然,這和他不會有意識的去探查他人的隱私也有極大的關係。
基本上,這是一頓讓兩人都心情不錯的燭光晚餐。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那個時候,你看起來很不快樂。可現在,你笑起來的樣子都不一樣了。”
當結束了那頓晚餐的時候,卡爾站起身和嶽一煌一起收拾起了桌上的餐具。他的這句話讓嶽一煌愣了愣,而後不好意思的拽了拽自己的頭髮,想了片刻後說道:“都靈是一座很棒的城市。她爲我帶來了許多重要的,珍貴的東西。當然,還有人。”
嶽一煌說着這句話的時候十分認真,彷彿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中一般。卡爾就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竟是也抑制不住的被那份喜悅所感染了。正當卡爾因爲嶽一煌的這番話而想到了什麼陷入沉思的時候,他發現嶽一煌的目光竟是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嶽一煌:“那麼……你呢?”
卡爾:“我?”
嶽一煌:“是的。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雖然說不上不快樂,卻總是好像被什麼心事絆住了。我……說不太上來。我只是覺得你也不是過得那樣開心。”
卡爾的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睜了睜,卻在最後流露出了笑意:“那麼,你願意開車帶我兜兜風嗎?”
嶽一煌:“哦,不,我的車太破了。我不認爲它能帶給你什麼好心情。”
卡爾顯然是沒有想到向來都十分認真的嶽一煌會和自己開這樣的玩笑,竟是愣了,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他的這個反應顯然是逗樂了嶽一煌。雖然卡爾的年紀顯然要比嶽一煌大,可嶽一煌卻還是沒能制止住自己按了按卡爾腦袋的動作。
“你看吧,這樣纔是年輕人應該有的樣子。你才只有二十歲出頭吧,不要因爲總是和一羣老傢伙做生意就也被他們影響了。”
嶽一煌的身高和卡爾差不多,或者說只比卡爾高一點點。然而他到底是一名足球運動員,擁有更爲強健的身體,因此當他對卡爾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他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彆扭。他本以爲像卡爾這樣舉止好像一個真正貴族一樣的商界精英會因爲他的這個動作而感到被冒犯了。
然而事實卻是沒有。卡爾在怔了怔後竟是笑出聲來。這一次,他的笑聲中再沒有了那份過於自持,以及不遠不近的距離感。
“事實上,我已經二十五歲了。而且今年就能滿二十六了。”
聽到比自己的預期還要大了幾歲的年齡,嶽一煌頓了頓,卻在那之後繼續理所當然的說道:“那也是二十歲出頭。走吧,我說不開車帶你兜風的理由當然是個玩笑話。可我覺得,你或許可以用都靈的公交系統感受一下這裡的夜晚。”
卡爾:“那麼,一會兒我想去都靈隊的科穆納萊球場,好嗎?”
終於,卡爾的這句話成功的讓嶽一煌在被噎住後艱澀的轉過頭……
或許這樣說起來會有一些不可思議,可這的確是卡爾第一次坐公交車。他先是和嶽一煌一起去到附近的便利店裡買了一張價值一歐的限時車票,而後在站臺上等着公交車的到來。
都靈地處意大利的北部,一月的時候十分寒冷,到了晚上起風的時候,就更冷了。
嶽一煌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份歐洲的乾冷,可他看着身旁穿得顯然不多的卡爾,突然很擔心這位文弱的商人會因爲自己的這份一時興起而被凍得病了。
他想了想,而後伸出他那帶着手套的手,將它搭在了卡爾的一側耳朵上,又微微一用力的把卡爾的腦袋拐到自己的頸項間。
嶽一煌:“都靈的冬天還是有點冷的。不過還好它只是乾冷,只要不讓皮膚碰到空氣,就還好。也許你會覺得戴上耳罩的樣子……會很傻?”
卡爾:“我其實覺得,只是想要遮住耳朵的話,現在的樣子會比較奇怪。”
嶽一煌:“……也許你是對的。”
由於這天並沒有下大雪,都靈市的公交系統還是十分便捷的。嶽一煌和卡爾只在站臺上等了沒多久,公交電車的車燈就已經照亮了兩人所在的站臺。
意大利的公交車並不實行上車檢票的制度,兩人上了車後就找了一個後排靠窗的位置,看着夜晚城市燈光下的意大利工業之都。
這是一座將現代工業與古遠的悠久歷史完美結合在一起的城市。她與純粹古典的羅馬不同。在她的城市血液中,還融入了機油的動力。當然,這並不妨礙人們在這裡隨處見到古典式以及巴洛克式的華麗古舊建築。
對了,這還是一座舉辦過冬季奧運會的城市。
與擁有米蘭雙雄的米蘭城所不同的是,都靈還擁有一個在意大利可算是家喻戶曉的家族,阿涅利家族。這個家族的名字在意大利就意味着財富以及權力。儘管意大利早就脫離君主立憲制了,可人們還是習慣將阿涅利家族稱之爲意大利的皇族。
而這個家族,他也同樣是都靈隊的同城德比,尤文圖斯俱樂部的幕後老闆。
在2001年的時候,阿涅利家族年輕的第五代傳人將工業與足球徹底分家,尤文圖斯也因此而成爲了上市公司,被公衆持有了26%的股份。而後,阿涅利家族之中僅剩的一個姓阿涅利的男人也正式接受了尤文圖斯俱樂部的主席一職,挽回了尤文圖斯在過去幾年間的混亂局面,也同樣恢復了阿涅利家族對於尤文圖斯的絕對控制。
對於這樣的一個家族,即使是嶽一煌這樣眼睛裡只有足球的外國人也在剛剛進意甲踢球的時候就聽聞了他們的名字。看着窗外不斷變換的景色,他不經意的開口道:“據說這幾年尤文圖斯在轉會市場上所做出的決策其實都是由安德雷亞·阿涅利主席兒子的主意?”
然而嶽一煌讓所沒能想到的是……卡爾竟會以那樣一種語氣說出阿涅利家族年青一代中佼佼者的名字。
“埃德加·阿涅利?他的確是有些天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