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柳夏說完這話,笑嘻嘻的望着薔薇。
一臉的得意之色。
那樣子,就好似撿到了幾百萬似的。
薔薇沒有立刻起身,有些嘲諷的看了她一眼,“爲了見我,這麼不擇手段,看來,你對我是真愛啊!”
早就猜到也許陳柳夏根本毫不知情,只不過想騙她出來逗逗玩而已。
沒想到,竟然被她猜中了。
不過,又有另外一件事讓薔薇覺得奇怪,沈母失蹤的事知情的人並不多,陳柳夏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哪怕陳柳夏不知道沈母的下落,她至少也是知情人!
有了這個想法以後,薔薇反而不急着走了。
儘管她是如此的討厭陳柳夏,恨不得這輩子和她都不要再見面,老死不相往來。
可是,爲了母親,她覺得這麼一點兒噁心她還是能忍受的。
“陳柳夏,如果你不說我母親的事,那我們也沒什麼可談的。”
爲了給陳柳夏造成一種壓力,她還是利落的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陳柳夏看着她起身,臉上的笑容漸漸淡去,舉起手中的咖啡朝着薔薇的臉就潑了過來。
“沈薔薇,我這一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認識了你!”
“如果不是你,我怎麼會勾引顧啓航?”
“如果不是你喜歡顧啓航,我又怎麼會搶你喜歡的東西?再後來,我想着爬上慕希辰的牀,竟然都成了奢望!”
那杯咖啡還沒有潑出來,薔薇便先她一步,把自己身前的那杯熱水潑在了陳柳夏臉上。
“陳柳夏,我見過不要臉的女人,卻從來沒見過比你還不要臉的!”
“勾引別人的男朋友和丈夫,對你來說,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還是你天生就喜歡做小三?”
上次,慕希辰身上沾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那會兒她就知道這個陳柳夏變、態,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這人已經變、態到了極點。
專門以搶她的男人爲樂。
好在慕希辰扛住了美色的誘惑,要不然,還不知道陳柳夏要怎麼在她跟前得瑟呢!
杯子裡的熱水還有些燙,落在陳柳夏臉上的時候,她尖叫了一聲,手中的咖啡杯打翻,咖啡順着桌子流竄開來。
落得她白色的長褲上盡是咖啡漬。
薔薇身上也沾了少許的咖啡漬,不過她的情況比陳柳夏要好的多。
剛纔杯子裡的那杯白開水溫度不低,陳柳夏尖叫一聲,捂着臉坐在地上,好半天沒敢擡起臉來看人。
周圍有不少大學生,看到這一幕,立刻拍下來,還有人報了警。
陳柳夏過了好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向薔薇,“沈薔薇,你以爲我叫你出來是爲什麼?”
“我只是想告訴你,慕希辰根本不愛你!”
“你知道麼?他有個青梅竹馬,打從幼兒園起,兩個人就感情要好,後來,他的青梅在他14歲那年離開了a市,再也沒有消息,但是,這麼多年來,慕希辰的心裡一直裝着她!”
“他沒喜歡過任何女人,也沒有跟任何女人談過戀愛,就是一直在等他的小青梅。”
“而你,充其量不過是長的有那麼幾分像他的那個青梅小時候的樣子而已...”
說完這些之後,大仰頭大笑。
兩隻眼睛怨毒的看着薔薇,“沈薔薇,你現在告訴我,做替身的滋味兒如何?”
“在愛情裡,你是個徹頭徹尾的傻瓜,當了別人的替身,還樂呵呵的笑,你說你有多笨?!”
薔薇站在那裡,看着哈哈大笑的陳柳夏,一時之間,倒是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她不知道該拿什麼反駁陳柳夏的話。
因爲她對慕希辰的過去一無所知。
“陳柳夏,你以爲你這麼說我就信你了嗎?”
“你這麼想破壞我和慕希辰的關係,還不是想插足進我們的感情?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你今天說的這些話,我一個字都不會相信!”
吼出這些的時候,她極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只是,那顆心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因爲她知道,陳柳夏有一半說的是事實。
張媽說過:先生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後來失蹤了。
那天慕家父母進門的時候,對她的稱呼是“小花”。
哪怕裝的再好,可是內心已然是千瘡百孔。
她知道,陳柳夏說的,只怕都對。
只是她不想面對而已。
不想再跟陳柳夏有任何的交集,拎起自己的包,匆匆離去。
只不過,她帶來的傘忘了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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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希辰派來的保鏢見她出來,立刻有人進去,趁着混亂的時候按住了陳柳夏,堵住她的嘴巴,悄悄把陳柳夏帶走了。
而沈薔薇就這麼在雨中茫然的走着,不知道何去何從。
替身…
怪不得他那樣堅決的答應跟自己結婚。
怪不得他那麼瞭解自己的喜好。
卻原來…
這一切都是做給別人的!
他愛的,從頭到尾都不是她沈薔薇,而是那個“小花”!
可悲可笑還是可嘆?
沈薔薇啊沈薔薇,你怎麼會長的像那個人呢?
雨落在她的臉上,很快就打溼了她的臉,可是,她仍舊掛着僵硬的笑容。
走到一家商店前,望着玻璃裡倒映出來的那張臉,她不由得笑了:慕希辰,如果這張臉花了,你還會要我嗎?
當你以爲美好的一切不過是一場泡沫而已,你會怎樣選擇結束這一場鬧劇?
答案是:不知道。
薔薇覺得又冷又疼,明明已經春天了,爲什麼這風那樣的冷,好似要從指頭尖兒裡鑽進骨頭裡似的?
每個毛孔都張開了,四面都是冷風,幽幽的吹着她的心。
孤寂又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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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希辰一直在忙着找沈母的事。
聽到保鏢說抓住陳柳夏的了,便叫人帶過來問話。
他沒有出面,而是讓左行去問的話。
過了好一會兒,左行纔回來,“小慕先生,陳柳夏並不知道沈太太在哪兒,不過,她倒是有提到一個人,顧長河!”
不等左行再說什麼,男人已經伸出手來按住了他的肩膀,“很好!”
“那就抓了顧啓航,然後約顧長河談談!”
左行立刻就下去辦了。
看着他遠去的背影,男人的眸底閃過一抹寒光。
保鏢們放開了陳柳夏之後,便到他跟前來複命。
男人只覺得奇怪,“太太爲什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太太出了咖啡店之後就打車走了,沒跟我們說去哪兒。”
慕希辰的臉色立刻就沉了下來。
拔打薔薇的手機。
通是通了,卻一直處在無人接聽的狀態裡。
清雅矜貴的男人不由得皺眉。
不知道爲什麼,他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昨天才纏綿悱惻過的兩人好似突然疏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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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雨停了。
但天還是陰沉沉的,沒有一絲陽光,所以,到了5點半的時候,天就完全黑透了。
慕希辰擔心薔薇,所以,交待完顧長河的事就趕回了家。
整個家裡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沒有任何生氣。
男人脫了鞋,打開燈.
一樓沒有人,廚房也沒有人。
他站在玄關處捏了捏有些疼的太陽穴,輕輕嘆息一聲,徑直往二樓走去。
臥室和陽臺,還有書房,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一遍。
沒有薔薇的身影。
平時這個點兒,她都是溫柔的在廚房裡做晚餐的。
是不是有事耽誤了?
下意識的又去打她的電話,仍舊無人接聽。
這一回,男人不淡定起來,
筆直修長的腿邁開,在房間四周看了一圈之後,還是決定出去找。
他沒有驚動司機,自己駕着車,在路邊漫無目的的找。
外面風雨交加,他的心亦是一派兵荒馬亂。
薔薇,你到底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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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薔薇坐在無人的小公園裡,仰起臉來,閉着眼睛接受風雨的洗禮。
雨絲那樣冷,冰涼涼的落在臉上,明明是滲入骨血裡的冷,於她而言,卻讓她的心裡舒服了一些。
輕微的麻痛感刺激着感官,那樣的清晰,卻也讓她的思緒清楚到極致。
陳柳夏說的話有多少可信度?
那個女人從來都是見不得自己幸福的,爲什麼還是會被她的話左右情緒?
慕希辰到底愛不愛自己,這個問題只有她才能回答得了。
愛或者不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暗示。
一個男人再愛你,你覺得她不愛你,那就是不愛。
一個男人不愛你,可是你覺得她愛你,在你心裡,那就是愛。
她思來想去想了很多和慕希辰在一起時的情景。
得出的結論是:他應該是愛她的吧?
不確定,卻又極力的想說服自己,他愛她。
在這樣一種矛盾的心態裡,她覺得只有這樣冰冷的雨絲才能讓人清醒起來。
灰濛濛的天,一如她現在的心境,被蒙上了一層淺色的霧,找不到一個出口。
她想打電話給朋友,想找個人說一說自己現在的心情,翻來翻去,手機裡能打電話的人只剩下那個叫“慕希辰”的。
對着屏幕發了一會兒呆,最終還是把手機放了回去,連帶着那個人的來電記錄一起清理乾淨。
這個時候,她需要冷靜。
需要好好想一想。
路邊的車來來回回,揚起無數水花,濺在她米色的風衣上,她卻渾然不覺,只是這麼機械的向前走着,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的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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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薔薇意識到自己是在哪裡的時候,不由得怔了一下。
母親不在,她爲什麼還要來這間病房?
站在病房門口,怔怔的望着空了的病牀,滿目瘡痍。
媽媽,你到底在哪裡?
隔壁vip病房裡,慕謹辰正在跟病人談話,“阿姨,您這種病啊,是心病,要靠您自己的力量戰勝它!”
“說白了,就是看您自己的心怎麼想,您如果覺得自己快樂健康,那麼您就是快樂健康的,很快就能戰勝病魔,迴歸正常。”
“可您要是覺得自己不健康,好不起來了,那別人誰也幫不了你,吃再好的藥都不管用。”
後來慕謹辰又說了些什麼,她沒聽見,滿腦子都是這句話。
是啊...
她覺得慕希辰愛她就好,何必要別人來評判她的感情?
至於陳柳夏,那個女人一直處心積慮的想要破壞她的幸福,她的話有幾分可信度?
想到這裡,她突然間就釋懷了。
就算慕希辰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戀人又怎樣?
這麼多年過去了,時過境遷,誰知道世界怎麼改變?
一如她和顧啓航,明明是熱戀中的兩個人啊,說分手也不過是幾天的光景。
只要慕希辰現在愛的是她,她又跟他的過去較什麼真兒?
若是說起過去,只怕她更不光彩一些吧?
畢竟,和慕希辰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裡還有顧啓航的位置。
倘若真的計較起來,在這段婚姻裡,她也不是清白無辜的。
捏着已經泛白的指關節,看一眼已經暗下來的天色,她在猶豫要不要給慕希辰打個電話。
哪知道,剛準備去摸手機,就瞧見慕希辰過來了。
“小嫂子...”
一母同胞的兩兄弟,舉手投足之間,甚至連面容都極近相似,她在慕謹辰的身上,看到了那人的影子。
泱泱大國,那麼多的人,總有幾個是長的相似的,何況那樣的話又是陳柳夏說的,有什麼好介懷的?
揚起一抹笑容,正視慕謹辰,“你好,慕醫生。”
慕謹辰兩手操在白大褂口袋裡,笑容可掬的看着她,“我哥沒陪你過來?”
關於沈母的事,他已經聽說了,但凡能給哥哥提供的幫助他都做了,只是,也不知道爲什麼,沈母還是沒有消息。
無論是慕家,還是薔薇,都多了那麼一份陰鬱。
薔薇搖頭,“我沒告訴他。”
像是怕慕謹辰誤會什麼似的,忙又多解釋了一句:“我想我媽媽了,就到這裡來看看,他最近那麼忙,我怕他分心,就沒有告訴他。”
慕謹辰點頭,示意他明白,“小嫂子,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注意身體,我看你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做個檢查?”
這陣子,慕家一直在籌備薔薇和慕希辰的婚事,大家都喜樂樂的等着婚禮如期舉行,哪知道發生了沈母失蹤這種事。
就連父親都派了人去找,只是,一直沒有消息罷了。
哥哥更是主動推遲了婚禮,使得慕家人頭頂也上籠罩上了一層陰霾。
薔薇搖頭,“謝謝你,不用了,我很好。”
“你去忙你的吧,我在這坐兒就回去。”
慕謹辰跟她打過了招呼便離開,沒有多做停留。
薔薇站在病牀前,撫摸着早就空了的牀單,潤澤了眼眶。
不知道是不是眼花,她好像看見了慕希辰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