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貓咪叔叔一張帥臉憋着,甭提有多難看了。尋思着自己要求是有些過分了,他倘若不答應我也不能強求。
我雖然憐惜那個少年,但這終究是別人的事情,始終不方便過問太多。
不過貓咪叔叔接下來的話,倒是讓我覺得意外。他無奈,卻是一本正經地開口。“子若,你以爲我不想勸說他投胎嗎?他待在我這地界兒,整日和水鬼們爭論不休,我還想求個清淨呢。”
貓咪叔叔最怕麻煩,而少年存在於江岸上,多多少少都會製造一些麻煩。
不過他旋即又說。“不過我也希望他可以留下。反正什麼地方不是修行,什麼方式都能成佛。”
我用疑惑的目光看向貓咪叔叔,雖然他還是一副痞子、不走心的模樣。但剛纔的話可深奧了,深奧到我都覺得他拿錯了劇本。
他也打算一本正經地,教我些道理了嗎?
“子若,你知道水莽鬼嗎?”貓咪叔叔從身上取了一本書出來,是最近幾年新出版的《聊齋志異》。其實他不用把書拿出來,我又不是我那沒有見識的媽咪,水莽鬼我雖然沒有見過,但好歹有看書看報,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於是回答道。“水莽鬼是誤食水莽草而死的人,冤魂幻化而成,雖然是被毒死的,但因爲死在水裡,所以和水鬼一樣,不能離開固有水域,而需要尋找替身。只有找到替身,才能前往投胎。”
水莽鬼是非常常見的厲鬼,本事也只能算是一般。我只是奇怪爲什麼貓咪叔叔會在這時候說到水莽鬼呢?
他聽我說完之後,臉上表情波瀾不驚,然後就將手中的書翻開,在其中一頁上停了下來。然後將那上面記載的故事,說與我聽。
“《聊齋志異》曾經記載,祝生因爲誤喝了由水莽鬼變作老婦人提供的毒水,死了做了水莽鬼。但並不害人,反而對過往行人提供幫助,後來成爲了佛。鬼善也可成佛,所以死了還是可以修行。”
祝生的故事,我之前當然聽說過。只沒有想到貓咪叔叔會在這時候提及。他又衝着我笑了笑。
“所以他在我錢塘江那,攔着水鬼不讓他們害人,這也是一種修行,雖然過程辛苦些,但其實挺有意義的,他日後倘若能夠成佛,我也覺得欣慰。”
我衝着貓咪叔叔點了點頭,他到底比我虛長了那麼一千多歲,很多問題也有自己的看法和見解。
這事情換個角度去想,我心裡便好受了些。
“可是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成佛呢?”我用手託着腦袋,求知慾極強地盯着他。
“我不知道。”貓咪叔叔將我捉了起來,一面結賬,一面埋怨我說,“我只知道你這冷不丁的過來,到底有什麼打算?該不會是闖了禍,到我這裡來避風頭吧。”
他好厲害,怎麼可以一猜就對的。
但我又不能這麼坦白地就承認了,還得衝着他尷尬地笑了笑。“哪有呀。我是想貓咪叔叔纔過來的。我和貓咪叔叔不一樣,你一離開了豐都,就不要子若了。”
我用這一招,來掩飾自己的心虛。同時思量着這招,應該可以把他吃得死死的。
可是我這一套,並沒有派上太大的作用。
因爲貓咪不爽地瞪了我一眼,“子若,你真當我什麼都不知道嗎?我倘若什麼都不知道的話,爲什麼會親自上來接你呢。你還真當我出來,是爲了那個少年來的?”
他一貫不喜歡理會閒雜事情,所以就算底下的水鬼鬧翻了天,他也不會親自出來解決這事情。
我這一盤算,他還真是爲我而來的。
就心虛地,衝着他笑了笑。同時思量着,自己過來錢塘江一趟十分隱蔽,知道的人不多,到底是誰把我給賣了?
然後我有了答案。估摸着應該是,我的子契哥哥。
很快我也在貓咪叔叔那裡得到了證實,出賣我的,的確是子契哥哥。
貓咪叔叔說,他接到了來自豐都城的電話,子契哥哥說我要過來玩幾天,讓他負責接待和陪玩。也順道把我在豐都做的好事,一併說了。
“壞人。”我聽完貓咪叔叔的話之後,果斷給哥哥扣了個帽子。
我這模樣讓貓咪叔叔忍俊不禁,他笑得直不起腰,也促狹地瞧了我一眼。“小子若,叔叔再問你一個問題唄。你猜子契怎麼知道我電話的?”
……
我只覺得腦袋鬨然一下。
我和貓咪叔叔的關係算是不錯了,可我都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子契哥哥那麼冷,肯定也不知道他的電話,但是他卻有法子通過其他的途徑知道。
至於什麼途徑嘛。
呵呵,呵呵。
卻還是不死心,硬着頭皮問他,“那我過來的事情,媽咪和爹地是不是知道了?那他們有說什麼嗎?”
貓咪叔叔將手放在我的腦袋上,和撫摸他的式神小貓差不多。“還能說什麼,幸好是在電話裡,否則你親爹能把我給撕了。明明是你自己個要過來,他弄得好像是我拐騙了他女兒一樣。”
然後他衝着我翻了個白眼。也沒有具體描繪,但那樣的盛況,我是完全可以想象得到的。
就特別尷尬地,衝着他笑了笑。
“那他是不是要來捉我回去呢?”問得更心虛了,同時尋思着自己是不是要跑路。可豐都不能回去,錢塘江呆不住,我又能去什麼地方呢。
見得我有逃跑的打算,他乾脆就把我捉了。“也算你運氣好,這不馬上就要到十五了嗎?他要在地府受刑顧不上你,所以就讓阿遲來捉你回去。到時候你撒個嬌,賣個萌,就過去了。”
他用玩笑的語氣同我說,也挺不走心的。
可我哦了一聲,有些悵然若失。
他鬆開我,問我怎麼了。
我就吸了吸鼻子,有些委屈地說。“真捨不得看到爹爹受刑,……我倒希望可以替他扛了,可是冥王叔叔說這不合規矩,爹爹也不願意。”tqR1
氣氛陡然尷尬了些。
貓咪叔叔停了好久,才安慰了一句。“子若乖,你爹爹他習慣了,也不會有事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