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了看天上,已經升得很高的毛月亮,我也奇怪着,我和商榷盜墓的時候,已經是三更左右,這一來一去又在盜墓的時候耽誤了那麼多功夫,按照道理來說,早就應該天亮了呀。
我那時候,並不知道,這天下還有一種術法,可以凝固時間,束縛黑夜。而如此厲害的術法,竟然可以由爺爺肉體凡胎驅動。
“至於要遵從如何的流程,要有什麼準備,這事情,你不用擔心。爺爺會處理好的。”因爲時間緊迫,爺爺一面安撫我,一面已經用剪刀,剪了許多的紙人出來,吹口氣,紙人就活了,他吩咐紙人忙前忙後,取各種各樣的東西。
“拿去,穿上。”他扔給我,一件衣服。
我的手上,多了一件厚重的紅色嫁衣,不但已經沾滿灰塵,而且破舊不堪,有不少的地方已經被老鼠啃得,不成樣子。
可是偏偏,繡在上面圖案,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時至今日,仍舊熠熠閃光,金絲漂亮極了。
我將嫁衣打開,整齊地鋪在牀上,這件嫁衣我見過數次,想來爺爺也是無比熟悉。因爲懸掛在老房子一角的結婚照上,那依偎在爺爺懷中的奶奶,就穿着這一身鮮紅的嫁衣。
別人的嫁衣,紋飾不過鳳凰、牡丹、鴛鴦蝴蝶等等圖案,象徵富貴吉祥或幸福美滿,但唯獨奶奶的嫁衣,繡得是無數重疊、血紅、如同兩隻手閉攏後張開,往外延伸的手掌,看着不喜慶,反而十分滲人。
我還專門上網查過,據說那種花名叫彼岸花,或者曼珠沙華,乃是開在地獄兩旁,從人間直通陰司……
我從未見過我的奶奶,每次問起父親,他就說她死得早,並且十分忌諱。
猶豫着,我將嫁衣簡單擦拭了下,就穿上了身。
幾個紙紮的小人過來,手中捧着古老破舊的胭脂水粉盒子,不斷地往我的臉上,鋪着白粉,厚厚的,打了一層又一層。
又取了血紅的宣紙,示意我抿脣。我學着電視裡古代女子那般,抿着宣紙,直到脣瓣血紅,他們纔是心滿意足地離開,然後取了一面鏡子過來。
鏡子裡的我,面色慘白如同剛塗漆的牆壁,血紅的脣瓣卻是說不上的詭異。我到了院中,爺爺還在爲等會冥婚的事情忙前忙後。
我卻是突發奇想,去了掛着老照片的那間屋子。
摸索着,點亮了燈。
照片裡的爺爺,十分年輕,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站在他旁邊的奶奶,一身嫁衣,模樣嬌俏,非常漂亮,倒是極爲登對。
可是我看着看着,慢慢就覺察出了不對。
因爲,照片當中,那個曼妙的少女,突然變了一副模樣,竟然只剩了陰森白骨!
“鬼呀!”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直接嚇得我坐在了地上,就見得寧採臣上下跳竄,他被嚇得不輕,只會叫嚷着鬼呀鬼呀。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隻鬼,像他那般無用,竟然會懼怕自己的同伴,他一驚一乍不說,我可是差點嚇破了膽。
“你咋呼什麼!”我忍不住地抱怨了一句。
“鬼呀!”我這幅打扮,自然像鬼更多,原本已經神志不清的寧採臣,更是大聲地叫了出來,撞到了不少的東西,乒乒乓乓地掉了一地。
“是我。”爲了讓他消停些,我只能頗爲無奈地出聲。
“阿遲?”寧採臣瞪大了眼睛,畏首畏尾地端詳了我好久,總算是認了出來,不過偏着頭問了我一句,“阿遲,你也死了嗎?”
我白了他一眼,已經不想解釋。
大抵是我們這邊的動靜實在太大,驚動了在面前準備的爺爺,他走了過來,有些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番。
看到我這身裝扮的時候,他怔愣了好久。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回頭指了指掛在牆上的畫像,陪着小心地開口。“爺爺,你當年和奶奶,也是冥婚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