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厲南迴到房間來,進溫牛奶放在了牀頭櫃上,對雲念離說道:“起來喝點牛奶吧。”
雲念離搖了搖頭,她現在什麼都吃不下,牛奶也喝不下了。
冷厲南跪在她的身邊,輕輕將她的頭髮撥弄到一邊,說道:“喝一點好嗎,不然明天怎麼會有體力繼續尋找然默呢?”
或許是因爲說到了然默,所以雲念離的表情波動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又歸於了平靜:“我不想喝。”
“那好,不想就不想吧,那你就快點睡覺吧。這兩天你都沒有怎麼睡。”冷厲南伸手要去關燈,但是卻被雲念離阻止了。
“再等一會兒吧,陪我說說話好不好?”雲念離這麼說着,睜大了一雙眼睛看着冷厲南。
冷厲南沒有拒絕,只是也躺了下來,然後將雲念離攬進了自己的懷裡。
“其實我知道你現在是心情不寧的,其實我也是,但是事情已經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也不能再回到任何一個原點了。”在微微嘆息了一聲之後,冷厲南終究還是忍不住說道。
雲念離原本還很淡然的表情,因爲這句話,瞬間開始變得有點痛苦起來,甚至眼淚也不由自主地開始往下流。
“其實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顧成川受傷的事情被發現的時候,我鄭重地上門道了歉,每天都祈求對方的原諒,或許事情不會發展到今天這一步。”雲念離埋在冷厲南的胸前,哭得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其實她這兩天不僅是處於着急的狀態中,更是處於一種後悔的情緒中,一直覺得都是因爲自己做的不好,纔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在這一點上,冷厲南倒是比她冷靜多了,說道:“其實不管你怎麼做,只要她心裡有這個疙瘩在,在她看來,你做的都是不好的。她或許是這五年太過寂寞了,顧晴兒又一直不是個省心的主,要是當初讓顧成川早點回來的話,或許結局也會不大一樣。”冷厲南其實不是個喜歡說如果的人,甚至在他以前的人生裡,是不存在如果這兩個字的。
畢竟在他看來,如果是最沒有用的東西,而且是在找理由,找藉口的一種措辭。
但是現在,他卻爲了讓雲念離心裡可以好受一點,所以說了他以前一直都不願意說的東西。
是,如果那五年裡,沒有隻是在物質上給與一定的幫助,而是也能經常來關心一下的話,或許事情都不會發展成今天這個樣子。
“難道現在是在跟我搶着認錯嗎?我今天聽了老爺子的那些話,這些年來,其實你過得也很是不容易吧?”雲念離卻又輕輕說道。
冷厲南苦笑了一聲,將雲念離抱得更緊了一點,但是卻沒有回答,只是思緒有點飄忽起來。
其實對他來說,這些年來,確實過得不大容易。
首先,當初接手顧家的時候,完全就是一個爛攤子,他也想不通父親爲什麼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去給自己搞來一堆爛攤子,但是既然已經收入到了公司的名下,他就只能執行命令。
所以他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將這個爛攤子一點點重新收拾好,爲了這件事情,他甚至在公司住過一個星期,這對他來說,以前是根本就不會發生的事情。
然後,雖然冷天忠看似已經退居二線,但是公司裡面的老員工太多,在冷厲南去冷氏集團的一開始,大部分人都還覺得冷厲南不過是一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紈絝子弟罷了,所有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話,甚至有一些元老,明裡暗裡給這對公子哥一些警告。
但是冷厲南想來還有給人臉色看的時候,又怎麼可能會有看臉色的時候,所以很快,他就用成績來將這些非議都狠狠地打壓了下去,而且還動手除掉了一些蠢蠢欲動的人。
很快,剩下來的這些人,一部分是給被冷厲南的才能給折服了,另外一部分,則是敢怒不敢言,只要不想失去冷氏集團的工作,就得繼續在冷厲南的手下做下去。
不過冷厲南也確實是個商業奇才,很快就帶着公司一步步地擴大,頗有做成冷氏商業帝國的趨勢。
說起來,他也曾經在辦公室餓得胃痛,但是卻又什麼都吃不下去,最後只能去醫院打點滴,也曾經三天三夜沒有閤眼。
外人都道冷厲南是個冷血無情的人,殊不知,他其實是累的,根本沒有精力和時間跟這些他看來不相干的人打交道。
而時間長了之後,威名在外,他發覺這樣處世起來還方便一點,索性也就保持了這個性格。
但是這個性格也有個不好的地方,那就是人人都以爲他冷厲南是個冷血無情的人,自然也不會傷心,所以有時候,就不會考慮到他的感受。
如果當年冷天忠對雲念離下手的事情。
比如雲念離一聲不吭地就消失了五年的事情。
他其實很痛,被這兩件事情也傷得挺深,但是那又怎麼樣呢,他是冷氏集團的總裁,連頹廢都沒有資格,所以只好不管在遇見什麼事情的時候,都表現出一副淡定的事情。
比如然默這件事情,其實他心裡也很着急,但是看到妻子一直在身邊,所以他時刻都不能顯露出焦灼的神色,因爲那樣的話,會讓雲念離變得更加難過。
“希望一覺醒來,發現這一切都是夢。”畢竟還是真的累了,雲念離躺了沒有多久之後,便靠着冷厲南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冷厲南卻很清醒,甚至是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他心裡知道,然默必須不能出事,不然以雲念離的性格,恐怕會打傷一場,甚至會搭上自己的姓名。
她雖然自幼失恃,一直都是在老太太身邊長大,卻是比一般人,更要渴望家庭的溫暖,長大之後,又在自己這邊摔了一跤,對家庭的渴望,就更加強烈。
而這些年來,然默就是她心裡唯一的依靠,一旦出了任何事情,她那種內斂的性格,恐怕真的承擔不住。
就在冷厲南暗自想着的時候,手機突然接到了一條短信。
他打開來看了一眼,卻見是一張彩圖,是然默被綁在車後座上的圖片,只見然默白皙的臉上,已經有了幾道傷痕,眼睛也因爲哭泣紅腫了起來。
“別耍花招,一個億,明天見。”在彩圖的下面,還有這麼一句話。
冷厲南的眉頭深深皺起來,又害怕驚動身邊的妻子,所以輕手輕腳地從牀上起來,走到了陽臺上,然後給對方回了一條短信:錢不是問題,別傷害我兒子。
短信發出去,等了很久之後,都沒有等到回信,冷厲南卻在這微涼的夜風中,站立了良久,然後突然又將手機拿了出來,將那張彩圖放大了來看。
他剛纔沒有注意到,這輛車雖然是很普通的車,從車上根本看不出什麼東西來。但是因爲照片是從副駕駛的位置拍的,所以帶着一點後面的景色,模模糊糊的,可以看到一個白塔的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