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失憶的人都能說出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當時臺階上又只有禾弋和小柔兩個人,不是禾弋推的,難不成還是小柔自己摔下去的?
禾弋啊禾弋,你那倔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
真要是你推的,爲什麼就不能承認呢?
董正楠微不可聞的嘆息一聲,他挽過曲柔耳邊的碎髮,溫情的開腔,“你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知道要跟你說什麼,但是我覺得,禾弋一定不是有心把你推下臺階的。”
“禾弋?”曲柔低喃,隨後眉頭一皺,像是聯想到什麼不好的畫面。
“你是說,是禾弋把我推下去的嗎?”
董正楠喉結微動,低低的嗯了一聲。
“她爲什麼會把我推下去?”
“不知道。”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曲柔炮語連珠般丟出一個又一個讓他難以回答的問題。
“我們,她……是我的妻子。”
女人的眼神展現出驚愕,“可你剛纔不是說,我們是未婚夫妻的關係嗎?爲什麼現在又憑空冒出一個妻子,而且還把我推下了臺階!”
董正楠一臉狐疑,略帶試探的說,“以前的事,你真的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曲柔心口一緊,收在被子下面的手慌張的只冒冷汗,就怕他會察覺出自己的失憶是裝出來的。
“當然啊,我要是記得爲什麼還問你?”
一句話讓董正楠卸了防,替她拉高了被子,他又耐心的跟她解釋,“之所以會娶她,是因爲爺爺不同意你嫁進董家,我必須找一個自己能掌控的棋子來替你佔據董太太的位置。”
“那你愛她嗎?”
“我……”
董正楠遲疑了。
愛?不愛?
曲柔感覺心臟驀地一沉,他遲遲迴答不出這個問題,是不是代表,他愛上禾弋了?
哪怕那個女人做出推她下臺階這樣惡毒的事,他也一樣照愛不誤嗎?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她咬着下脣,眼眶盈着熱淚,長長的睫毛一眨一眨似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頓時讓董正楠心底一慌。
他並不是慌曲柔的眼淚,而是想到打在禾弋臉上的那一巴掌,會不會讓她在一個人的時候,躲在被子裡偷偷的掉眼淚。
“你要是愛她的話,我可以退出的。”曲柔大度的說了這麼一句話,實際上她的心口都在隱隱作痛,她知道,她越是這麼懂事,董正楠就越會覺得他虧欠自己太多。
正因爲虧欠太多,所以纔想着盡全力去彌補自己,哪怕是跟自己結婚。
這些日子她也想過,董正楠的心可能不屬於自己了,但是……只要能跟他結婚,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相守,一生那麼長,他遲早會忘了禾弋,重新愛上自己的。
董正楠反坐在她身邊,攬過她的肩頭,讓她靠着自己,略略心疼,“你別瞎想。”
他到底還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這一切都證明,他心裡的那個人,已經不是她曲柔了。
董正楠輕輕拍打着她,卻聽見她低喃他的名字,“正楠……”
“嗯?”
“你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嗎?”
發生了什麼事……
董正楠嘆了口氣閉上眼,他甚至不願意去回想當時發生的那一幕,他根本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禾弋會對小柔下這樣的狠手。
“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我趕到的時候,她剛好把你從臺階上推下來。”
“那你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曲柔又問。
“怎麼知道的……”董正楠重述了一遍,“是我派來照顧你的私人助理向翊給我打的電話,說你出院直接奔別墅找禾弋去了,不過我想不明白,你跟她素來井水不犯河水,爲什麼要去找她?”
曲柔努了努嘴,說了句無關痛癢的話,“我想,大概是因爲嫉妒吧。”
董正楠眉頭一皺。
“從剛纔跟你的談話裡我知道,以前的我一定是深愛着你的,禾弋是你的妻子,那你們必然同牀共枕過,我一定是嫉妒她一睜眼就能看見你,嫉妒她可以每天晚上都看着你睡覺,嫉妒她能無時無刻的陪在你的身邊。”
“我們是不是在一起很久了?比你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還要久?”曲柔突然話鋒一轉。
“嗯,我們在一起八年了。”
“對啊,八年了,我愛了你八年,她能做到的事我都做不到,去找她也可能是因爲想懇求她能把你還給我,等了你那麼多年,如果餘生沒有你的陪伴,該有多麼的可怕。”
董正楠低聲說道,“可你不應該去找她。”
“所以,你這是在怪我嗎?”
他握緊她的手,搖了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她會傷害你。”
曲柔壓制心中的狂喜,扮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是啊,我也沒想到她會這樣做。”
董正楠眼眸一暗,一想到禾弋的倔嘴和她所做的事情,他心裡的火氣就直往上竄,“她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董家收養她那麼多年,沒想到她就是這麼回報給我的!”
曲柔看着彼此十指相扣的手,把心裡的話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去找她,也只是想求求她,希望她可以把你還給我,再說,你不是也認爲,她不是有心把我推下去的嗎?”
“可她就是死都不承認自己做過這件事!”董正楠冷哼一聲,滿眼都是對禾弋的不滿,“既然這樣,她又有什麼是值得你同情的?”
“她會不會是失手,不小心的呢?”曲柔問。
“你別再爲她說話了,我是親眼看着她把你推下去的,哪有什麼失手不失手。”
“那或許是她碰了我一下,是我自己沒站穩呢?”曲柔繼續替禾弋說着好話,以此讓董正楠對禾弋從心裡邊開始厭棄。
“好了小柔,你不要再替她說話了,她都把你害成這個樣子,你怎麼不爲自己考慮考慮呢?”
女人依舊不死心的繼續爲禾弋辯解,“你那麼好,她是你收養的人,應該也不會差。”
董正楠有一瞬間的沉默。
曲柔故作不解的看着他,心裡卻是無比的暢快。
看他這個樣子,當時的禾弋一定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