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開口，卻發現嗓子又幹又啞，已經無法說出話來，禾弋不自覺的舔了舔乾澀的脣角，整個人這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回神之後，她才感覺到疼。
剛纔額頭撞上了車窗，不用看都知道一定腫起了一個大包。
董正楠一直默默的坐着，側頭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直到這個時候，才突然開口問，“禾弋，你害怕嗎？”
她頓了頓，慢慢轉過頭來看着他，“董正楠，你想死，可不代表我也這麼想。”
“原來你怕死，”他冷冷的說，“我還以爲，你什麼都不怕。”
禾弋想笑，可是這個時候，她哪有這個閒情逸致還能夠笑得出來？
她面無表情的回答，“我就算是死，也要撐到跟你離婚以後再死，不然到死我都是董家的人，怎麼甘心呢？”
董正楠猛地握緊手，突然收回目光，往座椅上一靠，鬆開方向盤，沒再看她。
“很好，禾弋。”
她也沒有再看他，只是伸手揉了揉被撞的地方，果然腫了一個大包。
女人一邊揉着頭上的包，一邊說，“董正楠，你想怎樣都可以，但是我請你，拜託你不要拿性命開玩笑，我和你，不僅僅只是兩條命，還有我肚子裡面的孩子。”
“孩子，”董正楠本來已經冷靜下來了，聽到她提及孩子兩個字，又冷笑一聲，“禾弋，我覺得你根本就不配做一個母親。”
這話對於禾弋來說，是傷人的。
因爲這個世界上，大概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希望自己被否定說，她不配做一個母親。
禾弋沉默下來，沒有伶牙俐齒的反駁，只是安靜的沉默，什麼表示都沒有。
董正楠伸手在暗格裡摸了摸，沒有摸到想要的香菸，煩躁的收回手，搭在方向盤上，“怎麼不說話了？”
禾弋想了想，“其實，我也沒有做好要當媽媽的準備，這一切，不都是被逼無奈嗎？”
“可是孩子已經懷了，既然懷了，你就應該有要當媽媽的自覺。”
董正楠說着，看了她一眼，伸出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摸，摸到了腫起的包，然後按了按。
禾弋疼的倒抽一口冷氣，下意識的喊着，“你幹什麼？不知道疼嗎？”
董正楠勾了勾脣角，淡然道，“這車上有六個安全氣囊，所以你大可以放心，你根本不會死，最多就是像這樣撞一個包而已。”
“你撞一下試試，疼不死你。”
“開車的時候，不要隨便碰駕駛員，這是常識，你難道不知道嗎？”
禾弋瞪了他一眼，“可是你根本就沒有在聽我說話啊！”
董正楠冷冷的哼了一聲，重新發動車子。
女人下意識的握緊了安全帶，忽然想到什麼的樣子，側頭問了句，“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你最想去的地方。”
禾弋忽然笑了，“噢。”
她要如常所願了嗎？
她中午把他氣到了最高境界，然後達到自己的目的了嗎？
不過是她跟穆嶼的一個吻而已，像他這樣高高在上的人，果然無法忍受身邊人的欺騙與背叛。
曲柔踩到了他的底線，現在，她又明知故犯的碰到了他的底線。
這次董正楠沒有像剛纔那樣飆車了，但是他卻一直冷着一張臉，專心的開車。
氣氛沉默而又尷尬。
當車子行駛了一段路程以後，禾弋看着車窗外越來越熟悉的景色，越來越熟悉的街道，她也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情。
真的要回到這裡了，重新住在這裡了，爭取了這麼久，折騰了這麼久，還是回來了。
可是心情，也說不上多開心，也說不上有多感慨。
禾弋悄悄的側頭看了董正楠一眼，他還是那副樣子，冷若冰霜。
從跟他領了結婚證開始，她就一直是住在這裡的。
這個地段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環境也還過得去，獨棟的小別墅，比不上氣勢恢宏的董家，也沒有董正楠住的別墅這樣精巧奢華，但卻是她住了五年多的地方。
董正楠直接把車開了進去，然後再門口停下。
車內一時間安靜的出奇。
禾弋低頭解着安全帶，一句話都沒說，下了車。
整棟樓安安靜靜的，只有門口有保安，還有傭人會不定時的過來打掃，維持原樣。
所以禾弋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面乾乾淨淨，所有東西也都完好無損的擺在原地。
基本上就是她離開的時候是什麼樣的，現在回來看，還是什麼樣子的。
因爲是冬天，這裡沒人住，所以暖氣也沒有開，房間裡一片冰涼，沒有一點人氣。
禾弋站在客廳裡，沉默的掃過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她就要在這裡住下，直到孩子平安生下來了。
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沉穩有力，不用回頭，禾弋都知道這人是誰。
董正楠在她身後定下腳步。
女人站在這裡，本就覺得渾身冰涼，現在他突然站在這裡，倒是給她擋去了一陣寒風，也沒有覺得那麼陰冷了。
她低下頭，低低的說着，“我看這裡挺好的。”
董正楠也沒說話，又是冷哼了一聲，算作迴應。
禾弋擡頭，轉身就看見他那陰沉的臉色，正要說話，男人忽然彎腰，一把將她橫抱起來。
女人只覺得身子一輕，她下意識的勾緊董正楠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董正楠低頭看着她，語氣冰涼的沒有一點溫度，“勾脖子這一招，用的倒是挺順的。”
“你愛怎麼說隨便你，”禾弋皺了皺眉，“放我下來。”
董正楠再一次忽略了她的話，徑直往樓上走去。
女人心裡的不安被無限放大，手也不自覺的揪緊了他的大衣，“你……你要幹什麼？”
“你說呢？”他挑挑眉，又把問題拋給了她。
董正楠以前來過這裡幾次，所以對這裡還是比較熟悉的。
他步伐穩健的抱着禾弋上了樓上穿過走廊，一腳就踹開了主臥的門，走了進去。
女人再也無法淡然了，“董正楠，你帶我來我的房間幹什麼？”
“你覺得我們之間還可以做什麼？”
董正楠忽然笑了，脣角揚起，眼睛裡的情緒一點點的顯露出來。
禾弋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