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夏看着他們狼狽的身影哼了一聲,然後她看着千梓,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興奮道:“我說你怎麼看着這麼眼熟呢,原來是千氏的二小姐。”
孫夏抓着的地方正好是剛纔咖啡燙傷的地方,千梓猛地一個冷抽氣,將袖子小心的擼上來,原來胳膊早就被燙成了一片紅。
“早就不是千氏的人了。”千梓彷彿釋然地笑了笑,用紙巾沾着水稍稍平緩一下燙傷的胳膊。
孫夏卻搖了搖頭,道:“雖然現在你已經不是千氏的人,但是我還是稱你一聲二小姐。”
千梓停下了動作,“爲什麼?”
孫夏努力的回憶道:“因爲我在千氏工作的那短短兩個月裡,只因爲一次籤售儀式看到了千老爺的本尊,那次站在他身後的人應該就是你沒錯。千老爺看你的神情不會錯,和我外公看我時一樣的慈愛,如果像報紙說的那樣,千老爺早就知道你不是他親孫女的話,又怎麼會那樣照顧你呢,不符合常理啊。”
孫夏說的那一次,千梓一直不曾忘記,那一次自己被千璐設計,差點在衆人面前獻醜,卻是爺爺暗中幫助着她,讓她成功以千家二小姐的身份露面,而不是再以千氏千金的身份。
“謝謝你。”
孫夏愣了愣,千梓卻笑得很滿足,“謝謝你今天這麼幫我,還開導我。”
孫夏拿起一塊提拉米蘇,塞進了千梓的嘴裡,眯起眼笑道:“應該是我感謝你纔對,讓我看了一場豪門大戲。”
千梓細細的咀嚼着甜點,口齒不清道:“反正以後,碰到這種情況,不要再爲我出頭了,和他們鬥,受傷的只會是自己。”
孫夏搖了搖頭,揚起胳膊做出肌肉狀,“沒事兒,我以前可是空手道選手呢!”
兩個相差不大的女人相視一笑,似乎有某種相同情緒在二人之間擴散開來。
戴着孫夏給她挑選的口罩,千梓心滿意足地拉着孫夏的手,開心的刷卡購物。孫夏盯着千梓看了半天,然後得出一個結論。
“你還是把臉露出來好看些。”
千梓無力地翻了個白眼,“這不是被迫的嗎?”
孫夏又開始了她努力的鑽研精神,剖析道:“那一巴掌你明明可以閃開的,或者說用手攔下的。爲什麼你選擇了承受呢?”
孫夏沒有看到千梓複雜的神情,而是接着道:“這隻能夠說明,你的潛意識裡已經習慣了,甚至都沒有抗拒的動力,只在口舌上佔便宜又有什麼用呢,到時候啊受欺負的還是你……誒?你人呢?”
她回頭一看,發現千梓竟愣愣的站在原地不動。
而孫夏的那番話,她其實都聽進去了,甚至也明白了,自己爲什麼在對付千氏的這場戰役中遲遲不肯出手,好像就是因爲一種習慣性的潛意識,只覺得那是爺爺的家產,如果她動了,豈非不孝,又怎麼對得起爺爺的泉下之靈?
但在剛剛和千家的人爭論的時候,自己都說的很清楚了,千家現在幾乎沒有一寸土地是爺爺生前的財產了,基本上都被“吸血蟲”吸空了,她,又還有什麼好顧忌的呢?
孫夏剛準備走上前,卻見千梓突然展顏笑開,一路小跑直到將她一把抱住。
“謝謝你孫夏!”
謝謝你解開了我的猶豫不決。如果我不能足夠的狠心,又怎麼才能奪回潤謙,做一個稱職的母親呢?
“滴滴——”
喇叭聲喚回了兩個人的神智,千梓看了眼搖下的車窗,才意識到現在已經不早了,吳朗都親自來接了。
“走,上車。”
孫夏糊里糊塗的上了車,一上車就被一雙眼睛死死的盯住了。
“千梓,我們……是不是上錯了車?”
看到了吳朗咄咄逼人的神情,千梓不覺好笑,拍了拍孫夏的肩膀道:“沒事,就是這位叔叔有些過於警惕了。”
“哦,原來是個大叔啊……”
吳朗一時語塞,再透過後視鏡仔細看了看,終於,一腳剎車。
孫夏摸了摸額頭,嘟囔道:“大叔好好開車啊,這種技術怎麼成……”
“就是你!”吳朗一手指向孫夏,表情都有些冷。
後座不明所以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孫夏慢慢地用食指指向自己,不明白這個長得還算蠻陽光蠻帥氣的司機跟自己像結了什麼樑子:“你是說我?我怎麼了?”
“孫夏怎麼了?”千梓很不明瞭爲什麼一上車吳朗就一直針對着孫夏,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孫夏,她可能是一名商業間諜。”
吳朗的一句話差點沒讓千梓還沒消化的提拉米蘇吐出來,她捂着嘴笑道:“什麼?這年頭還有商業間諜這麼一說?”
吳朗沒有理會千梓,而是直直看着孫夏道:“你那天故意撞到了我,然後撿走了我的加密文件,到現在都沒有歸還。”
孫夏還是一頭霧水,“目的?我說這位大叔是不是腦子瓦特了?我對你能有什麼目的?”
吳朗深吸一口氣,字字珠璣道:“你是不是在司明上過班?”
“是啊。”
“你是不是在司明之後去了千氏?”
“沒錯啊。”
“那你爲什麼又要離開千氏來到萬邵,而且就在萬邵提出對千氏計劃的時候,你設計偷走了我的文件?”
“……”
千梓看了眼窗外,小聲提醒道:“吳朗啊,這地方不讓長時間停車的,趕緊開吧。”
吳朗又看了一眼孫夏,一踩油門,這輛瑪莎拉蒂載着他一肚子的怒氣越開越遠。
“你家住哪兒?”車開出老遠了,千梓才反應過來應該先問孫夏這個問題的。“先送你回家吧。”
“不要。”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千梓都啞口無言了,這叫什麼?才見一面的默契?
孫夏一肚子窩着的委屈終於無法隱忍了,她拍了拍車窗,“你停下,我這就下車,省的這位大叔怎麼看我都像間諜!我是長着女特工的臉了還是撿着特工的基因了,你說的文件,我真沒注意。”
吳朗不答話,果斷車一彎停在了路邊,直到孫夏摔門而去,吳朗才載着千梓開走了。
孫夏看着那輛車,恨得牙癢癢,以後再有錢,也絕對不買瑪莎拉蒂!
千梓有些瑟瑟看着火氣有些足的吳朗,平日裡他可不是這樣子,辦事很穩妥的。
思忖着,千梓小心翼翼開口了:“吳秘書,這個……我問你個問題啊。”
“您說。”耳邊少了一口一個大叔,吳朗果然平靜了不少。
“這好像……不是回別院的路啊?”千梓越看越不對勁,很委婉地表達了“你是不是腦子氣抽了把車開錯路了”的意思。
“這是去金葉小苑的路。”好像是車裡沒有了孫夏,吳朗說話都變得心平氣和了。
千梓剎那間只覺得自己聽覺有了什麼障礙,“金、金葉小苑?”
待了這麼些日子,她就算是豬也知道了,這是邵霖祈母親所住的家墅名稱。
如果說邵霖祈的別院給人的感覺是大氣磅礴的話,那金葉小苑就是養在深閨裡面的少女,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存在這半山之腰。
千梓自小也是跟在老爺子身邊長大的,見過不少世面,但是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精緻的小苑。就好像一個待嫁的姑娘,卻也不忘了打扮自己,充滿着生機。
興許是從她的眼神中看到讚譽,又或者是每個看到這個房子的人都會流露出這樣的讚許。吳朗倒是很淡定,嘴上跟她介紹着,“這小苑是夫人年輕的時候自己設計的。每一個角落都是她親自督促別人建造的,自然是一般的房子不能比的。”
想想也是,能養育出那樣一個優秀兒子的女人,一定是不簡單的。
千梓一想到這裡,又不免站直了身體,恢復到備戰狀態。
吳朗看到眼前這個女人的變化,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什麼了。
從剛剛知道要到金葉小苑來開始,她就對自己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問詢!從夫人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到跟老闆的關係如何。
當聽到自己說老闆跟夫人相依爲命的時候,好像還聽到她說了一句——完蛋了?
吳朗不是很明白。不過看着她自言自語的樣子,確實覺得老闆說的這個女人很有趣這句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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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秒鐘,千梓在想,這邵霖祈的母親是一個怎樣嚴肅的人,自己要怎麼面對。下一秒鐘就看到一個穿着圍裙的女人,站在自家的菜田裡面摘菜,嘴上還指揮着兒子給她遞一個菜筐。
而邵霖祈正站在背對他們的地方,沒有看到這邊的千梓。手上遞過去菜筐的時候,還虛扶了一下自己的母親,“媽,這些事情讓下人們做就好了嘛。”
語氣中不無無奈。
“你不懂,這自己親手種的菜啊,就要自己採摘,經歷了它整個的生長,在吃的時候,才能吃到它最甜的滋味。再說了,你這難得給我帶回來一個‘兒媳’,我可不得謹慎對待麼?”
說着就擡了擡頭上的紗帽,就看到了遠處站着的千梓跟吳朗。
“喲,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怕是就是我的小兒媳了吧。”
這話一說,在場的人都往這邊看過來了。
千梓一時有點緊張,就呆立在那裡,也沒有打招呼。
畢竟不管她跟邵霖祈是情人還是什麼關係,這算是見家長了??
邵霖祈看到她站在那裡出神,他走過去,想拉着千梓過來,沒想到正好握住了剛剛被燙到的地方。
“嘶……”
千梓這纔回神,從他手中拉出自己的手,換了一隻手挽着他,“等下再跟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