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爭執的時候,司鬱南的動作驀然停止,只是看着千梓的身後,一臉的不可置信。
千梓看着司鬱南眼中的疑惑,順着視線的方向,她緩緩轉過身去,頓時僵在那裡。
她看到邵霖祈站在那裡,靜靜的看着她。
千梓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從江南到西北,那樣長的一段距離,她原本以爲這個計劃天衣無縫,現在看來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潤謙的哭聲漸漸停止,千梓可以感覺到邵霖祈的氣息越來越近,在她的面前停下,咖啡廳寂靜無聲,彷彿時間已經靜止,也在看這一場人生如戲。
司鬱南首先打破了沉默,虛假的笑意盈盈,說:“邵董真是巧,你怎麼也在這裡?”
邵霖祈對司鬱南的明知故問也就順水推舟說下去:“和千總監在這邊出差。”說完他就上前一步,站得離千梓更近,幾乎是和她並肩站在一起。
驚訝邵霖祈在此的人不僅是千梓一個,司鬱南心底的疑問也是越來越大,他原以爲邵霖祈對千梓不過是圖一時新鮮罷了,但是現在他看到的是不遠萬里的追逐,邵霖祈的工作有多麼忙碌他自然再清楚不過,難道千梓在邵霖祈心中的地位如此重要嗎?
司鬱南雖然心中疑惑頗多,但他依舊溫文儒雅,“千梓是萬邵的職員,現在卻非要帶走我的孩子,還希望邵董勸一勸。”
邵霖祈看了一眼嬰兒車裡的潤謙,他不哭也不鬧,黑葡萄般的大眼睛正在看着他,他清冷的嗓音很快響起:“那是自然,萬邵的人我會帶走。”
千梓也沒有顧得上思考邵霖祈爲什麼會來到這裡,她憐愛的看着潤謙,堅定的說:“我只會帶着潤謙一起走。”
邵霖祈很想問千梓,她想走到哪裡去?不過他不會准許她離開他的身邊一步。
兩邊的人陸續趕來,司鬱南帶走潤謙的時候,千梓始終沒有鬆開嬰兒推車,邵霖祈稍微一使勁就把千梓整個人扯在懷裡。
司鬱南將嬰兒車交給身後的助理,對邵霖祈說:“邵董,我先走一步,不過還懇請邵董不要過分責備千梓,其中的緣由想必我也無需多講。”
司鬱南和千梓是隱婚,外界自然不知道潤謙其實是千梓的孩子,不過邵霖祈在千梓最落魄的時候伸出援手,司鬱南清楚千梓一定將實情都告知邵霖祈了。
邵霖祈的笑容同樣只在嘴角,並沒有到達眼底,說:“還請司總見諒。”
千梓在邵霖祈懷中掙扎,想要去將潤謙奪回來,她處心積慮多時,爲的不就是和自己的寶貝永遠在一起,可現在看來,一切不過是徒勞而已。
邵霖祈是部隊出身,手上用了勁兒,輕而易舉就將千梓扣在懷中帶着向外走去,千梓只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無形卻處處存在,無論她如何都沒有撼動邵霖祈半分。
身後的人都是林喬派來的,邵霖祈直接將千梓帶回私人飛機上,他一把將千梓按壓在飛機寬敞的沙發上,聲音幾乎是從牙縫中間擠出來一般,說:“千梓,你給我好好用大腦想想,司鬱南會輕易讓你帶走潤謙嗎!那可是他們司家現在唯一的繼承者。”
機艙內沒有開燈,邵霖祈冷聲吩咐飛行員準備起飛返航,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驚醒了千梓的頭腦,兩行清淚已然流下,從千梓的眼眶中溢出,緩緩落在邵霖祈扳在千梓肩膀的手掌上,淚水帶着溫度,灼燒了邵霖祈的手心。
千梓在想:明明距離幸福的未來只有一步之遙,可惜她終究還是錯過了,邵霖祈說的對,就是因爲司鬱南的阻止,所以她纔沒有走出去。
司鬱南,千梓的心底默唸這個名字,她決心站在萬邵這邊,要盡她自己一切的努力,讓司鬱南跌落深淵,那樣她的潤謙纔會真正回到她的身邊。
僅僅幾個小時的相處,已經喚醒千梓內心深處的母性,她更加放不下潤謙,現在唯一的途徑只有儘自己最大的努力,覆滅司明集團。
邵霖祈的雙眼如獵豹一般凝視千梓,他見過這個女人最落魄的時候,但是那時她也沒有掉落一滴眼淚,原來真的是情到深處,她是把潤謙真正放在心上的。
潤謙是真正對她很重要的,現在卻被司鬱南拿在手中,到時候司鬱南一定會用來脅迫千梓。
在幾千米的高空,兩人的心中各有思量。夜晚繁星點點,距離很近的兩個人,彼此的心又疏遠了很多。
過了許久,千梓終於平靜下來,微微帶着一些鼻音,她說:“邵董,我要回萬邵工作,請您批准。”她到現在還是沒有明白邵霖祈爲何會親自來機場接她回去,但是她已經無心顧及其他,今日的事情,更加堅定了她站在邵霖祈這一邊,和萬邵並肩作戰。
邵霖祈猛然坐起來,他靠在沙發上面,仰着頭,靜靜感知千梓的呼吸,飛機穿越晴朗的夜空,平穩的前進着,他的心情卻不是這般平和,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曾經以爲千梓不會不告而別,爲何現在要固執的追過來。
千梓的淡漠他看在眼裡,於是他安慰自己,不過是因爲千梓在和司明的商業戰爭中有重要的價值,所以纔會如此看重千梓,他告訴自己僅此而已。
心思散落在無窮無盡的蒼穹之下,兩人心中的真實情感都在隱藏,逃避。
飛機安然降落,吳朗早已等候在那裡,一同前來的還有孫夏。
邵霖祈坐上邁巴赫絕塵而去,吳朗看了孫夏一眼,開車跟了上去。
孫夏走過去,關切的挽着千梓的手臂,小聲問道:“千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你的臉色……”
千梓不願意將如此錯綜複雜的心累的故事講訴,她只是淡淡的說:“很蒼白是吧?沒什麼,只是我有點暈飛機而已。”
孫夏善解人意,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開着一輛雪佛蘭,把千梓送回盛世名都的公寓,車開得很穩,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孫夏因爲自己的不願爲人所知,所以會理解千梓此時的心情。
那是對保守秘密的疲憊。
回到公寓,千梓直接躺在牀上昏睡過去,她希望睡一覺起來,一切就會恢復原狀,即使明知時光不會倒流,她也想來一次任性的以爲。
當李曼看到司鬱南推着嬰兒車出現在客廳的時候,怒火立刻升起,她將茶几上的所有物品都掃在地上,客廳頓時一陣噼裡啪啦。
下人都唯恐避之不及,躲在了幾米開外的角落。
司鬱南叫來平日裡貼身照顧潤謙的保姆,吩咐道:“把小少爺帶下去洗澡之後睡覺。”
然後他的目光才落在李曼的身上。
李曼妖嬈的紅色指甲,尖利的指着司鬱南,大喊道:“司鬱南,你到底把我放在什麼地位,你竟然把這個小雜種帶回來,你就是捨不得讓千梓離開是吧!”
李曼越來越生氣,可是怒火已經被司鬱南冰冷的語氣澆滅。
“李曼,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拿到你應得的東西就好,人太貪心了會落得不好的下場。”司鬱南附在李曼的耳旁,蟄伏心中已久的那條毒舌終於擡頭,卸下了溫潤如玉的面具。
李曼頓時被嚇住了,她知道司鬱南要比看起來陰狠許多,可是她卻沒想到竟然還隱含着殺氣,她當即換上一副笑顏,嬌笑着攀附在司鬱南的身體上,說:“鬱南,你知道人家就是太愛你,想給你生孩子所以纔會這樣嫉妒潤謙和千梓的,你不要生氣嘛。”
司鬱南任由李曼獻殷勤,他不動聲色的說:“你做好司家的少奶奶就好,該給你的我自然會給,不是你的我也不會讓你得到。”他的言辭犀利,毫無轉圜的餘地。
李曼訕訕的離開,轉身的那一剎那,眼底閃過一抹陰狠,她對司鬱南是真的喜歡,自然將這筆賬又算在了千梓的頭上。她發誓要千梓付出慘痛的代價。
迷濛的睡夢之間,千梓聽到自己遺留在公寓的手機響起,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李曼打來的電話,於是沒有理會直接掛斷。
千梓自然清楚,這件事之後,李曼對她一定會恨意綿綿,反正也要永恆的站在對立面了,她也就無所謂這一次兩次的衝突,能夠讓潤謙安然無恙就只有帶在自己身邊,而這樣就只有儘早擊垮司明。
至於邵霖祈,千梓只是單純的以爲邵霖祈不過是存心折磨她而已,甚至可能是因爲千璐討厭她,所以邵霖祈也討厭她。
所有的邵霖祈對她的別有深意這下都有了合理的解釋,但千梓卻睡不着了,她今後只能把邵霖祈只當做上司,老闆而已,他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有其他,也不會有其他。
因爲東西都被收拾了,千梓連一套工裝都沒有,第二天正好是週六,她也沒有去加班,而是選擇去商場採購。
之前她的風格都是古板的黑灰深色套裝,而且多數是褲子,裙子也是到膝蓋的,其實套裝現在也有許多時尚的款式,色彩明豔許多,千梓這次買的都是設計別緻精巧,樣式也時尚很多的套裝。
邵霖祈那日在她提出要回萬邵上班的時候,沒有任何表示,千梓特地在早上7點半的時候,給吳朗打了電話詢問是否有她的相關工作安排,得到肯定答覆之後,千梓才決定去萬邵。
辦公室都沒有變化,她僅僅離開了短暫的兩天而已,大家以爲是一次短時間的外派出差,總監級別有時會臨時去突擊檢查工地的施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