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最近天界的人都是怪怪的,似乎因着蘇砂仍在世間的事情暗自擔憂。說來也是可笑,不過是幾百年前明明就煙消雲散的神女,卻又不知爲何再度出現在衆仙神之中。

我只是漫無目的地遊走,不覺着時間竟長了許多,眼前多出來了一個小庭院的東西,心中一時好奇,就走了進去看看。這一看不打緊,生生給我驚出一身冷汗來。

面前的小庭院芳草茂密,花香沁人心脾,只是庭院中央,正有着一個並不繁華美觀的墳墓,分明是誰草草建造一般,走進了看,還豎了一隻墓牌,幾個字狠狠地烙進了我心底:

梓礫妻,蘇砂之墓。

只覺着頭皮分外發麻,梓礫這個名字,我所知道的,只有海王這一個。

這便是蘇砂之墓了。我聽女媧講過,蘇砂之墓是位於海界的,海界與天界相連,如此看來,我已入了海王的地方。海界與天界不合亦不是一兩天的事情,加上前些日子女媧又從蘇砂墓中盜出,哦不,取出闢魔劍,雙方關係更加惡化,不過是因着某種協議在勉強維持着短暫的和平罷了。

我閉上眼,對着蘇砂墓拜了一拜,這才睜開眼:“神女莫要怪罪顰吟纔好,顰吟不小心闖進來,實在無意冒犯,還望神女大人有大量,顰吟這便離去。”

我後退了一步,還沒轉身,就感覺到撞上了什麼人,便慌忙致歉:“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後面有人。”

我轉過身,擡頭就看到滿頭紫發的海王。他右手中拿了一隻酒杯,左手纏着紅紗的手上執了一把紅色扇子,看到我,栗色的眸子裡泛着一絲笑,眼睛便看向墓牌:“砂兒,有人來看你了。”

他是梓礫,便不會有錯了,梓礫,分明就是他髮色與眸色的合稱,女媧說過,海王爲了讓他的愛人重生後可以認出他,特地做出這樣的改變,生生折去了萬年修爲。

我倒是分外好奇,女媧因何知道如此之多,或許她思慕海王,終日窺視也是不一定的。

我剛要再解釋,梓礫就歪了頭,將酒杯中的酒遞與我:“我知道,顰吟,地界小郡主。既然能來到這裡,也是一種緣分,不如到海界一坐。”

我從未想過海王是這般俏皮的人,天界的仙一向喜歡將他妖魔化,我以爲他會比北君大帝還要冷上三分,但是他給我的感覺,卻是像鄰家弟弟一般。

話說的我好像有臨近弟弟一般,就算有,也是一隻不曾開花的盛情花罷。

這麼一走神,就被海王牽住了手,這麼牽着也不合適,卻也不知道要怎麼拒絕,眼看着就要被他帶回去,北君大帝的身影就出現在庭院中,他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放開她。”

只是北君大帝因何而來便是不得而知了。海王輕笑了一聲:“大帝,卻是連仙子來孤王之處做客也是要管上一管了。”

北君大帝掃了一眼海王緊扣住我的手:“海王盛情好客本君自然是不便插手的,只是這小仙子是天界的傾音仙子,有重務在身,本君特地請仙子回去。”

我分明就是沒有一點事情的無業遊仙,北君大帝這麼一說我不免感覺心中淒涼,爲何不曾做好本職工作,卻跑來這裡反而惹到海王,引起大帝與海王爭執,果真是罪無可恕。

海王聽了這話,手中的扇子展開,輕輕搖晃了一下:“如此說來倒是孤的不是了,孤在這裡給顰吟姑娘賠個不是,還望顰吟仙子不要與孤王計較纔是。”

我卻是實在不敢計較的,只能客套地回了幾句話,就被北君大帝引出庭院之外。大帝的神色似乎不是很好,良久才緩緩開口:“你如何進的這裡的?”

原來不是尋我而來,不過是碰巧遇着罷了。怕也是不能算是碰巧吧,大帝來這裡,似乎是有些緣由的。我如實答着:“走着走着,一時不曾注意,就出了天界了。”

北君大帝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起來:“我不是問這個,這裡設了結境,以你的行爲是斷不能打破的,看來,是他放你進來的。”

北君大帝笑着的模樣甚是好看,一時呆了許久,也不知是爲他的笑顏,還是爲海王的作爲而感到疑惑,我只知道,我是喜歡他的。

可也只是喜歡罷了。他是高高在上的天君,而我,不過是地界而來的下仙,無論身份還是地位,終究與他差了極多。所以,只能是喜歡罷了,不能愛啊。

北君大帝牽了我的手來,言語中帶了淡淡的歉意:“早上那麼着急帶你到天華殿中,實在是事態緊急,叨擾了仙子。”

卻是熵毅卜出的卦象,神女蘇砂並不曾泯滅於三百年前的天災之時,反而復生於世,將引起三界混戰,生靈塗炭。因爲我的年歲與蘇砂復生的年歲相近,又是極易沾染魂息的盛情花,自然成了第一懷疑對象。於是便有了之前的一幕。

我亦淺淺笑着:“大帝也是爲生靈着想,好在我身上並沒有沾染到蘇砂的魂息,也算是一件好事。神女之事關係到三界,自然是第一要緊之事,顰吟亦願盡力而爲纔是。”

北君大帝看着我,從懷中拿出一把劍來,仔細看着,正是天華殿中的那把神劍:“這是蘇砂的遺物,闢魔劍,我將咒法傳授給你,姑且算作是賠禮吧。”

他這麼一說,我反而不能不要。闢魔劍是遠古神物,加上咒法之力可破所有術法,幾乎就是鎮界之寶,與地界的庇魂珠是齊名的,我不覺着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在我手上是有什麼好的。

便也只有盡力推脫了:“大帝如此擡愛,顰吟本該感恩戴德收下,只是顰吟知道無功不受祿這個道理,實在是愧對大帝。這劍,實在是不能收的。”

北君大帝將闢魔劍放到我手中:“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把劍,除了你,別人也是不配拿着的了。你若真要推脫無功之說,那姑且幫我一個忙好了。”

大抵是好奇心作祟,我立馬就問了出來:“什麼忙?”

北君大帝將我扯到一旁,:“關於闢魔劍上的地圖,或許是藏着什麼秘密多錢,只是地圖上所述盡在海界,我與女媧都是不方便的,你且代我們尋上一尋就是了。”

我興奮地點着頭,將北君大帝畫的圖紙收好,以爲得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任務直到很久才知道,因爲女媧對神劍虎視眈眈,北君大帝才放到我這裡來保管的,至於那什麼地圖任務,也完全是爲了要我收下闢魔劍隨時決定的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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