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怨的臉微微白了一點,我自當看不出,將梓礫引到身旁坐下,滿眼寫着愛意。
無怨麼,你到底過來做什麼,又或者來告訴我,你是愛着我的,因着預言的緣故,故而將我推向死亡麼?真是可惜呢,我欠你的命,已然還過了啊。一開始,我們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可惜無怨偏偏不去提及這些,只單單問了一句:“不知神女在北海所提婚嫁之事,是否還作數?”
北海之時,我曾允諾嫁於無怨。箁晗韓奕自然都是可以爲證的,知道此事的卻也不少,比如,梓礫。我自然不會回答作數,卻也不能答作不作數。因爲無怨此時要表達的,不過是梓礫強娶了他夫人的事實。
我嘴角揚起一抹笑來:“天君可是說笑了,本宮在時,北海已不復存在,何來北海婚嫁之事?更何況,天君所提神女,本宮實在不知是何人。”
顰吟已於九十七年下落不明,便是六界之人當她是神女也好,不是也好,終究都是與我無關了。目前爲止,六界之中普遍認爲,真正的蘇砂,已經在天災之時,湮滅了。
我垂下眼簾:“本宮不過是碰巧與神女相貌相似,名字相同罷了。天君莫要爲情所迷,鑄成大錯。”
謊話這種東西,誰都是可以說的,因爲,它不必太過圓潤,只有信的人多了,自然就是事實了。又有誰能夠指正我所言爲虛呢?莫不是要六界之人承認,一直以來,蘇砂都好生生地活在他們眼睛之中麼?還是要他們親口說出來,他們終究沒能將我如何。
誰會去坦言,這世上有一隻活了許久的怪物,怎麼都殺不死。這是恐慌,六界之內的恐慌,比女媧墮魔更爲可怕的消息。
無怨煞白了臉,生生吐出一口血。我沒有扶他,倒是梓礫各種殷勤,譴了侍女各種伺候。只是梓礫臉上的喜色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他不過是爲了更好氣一氣無怨罷了。
果然,受到招待的無怨神色反而更不好了。只是無怨那口血吐的倒也是驚心動魄,看來梓礫下手實在狠了許多。
無怨已擦乾淨血跡,只是臉色卻如何也是緩不過來了。梓礫順水推舟:“天君既然身體不好,不如先回去養上些時日。本王便不留陛下了,這便送客。”
無怨深嘆一口氣,看我一眼,搖了搖頭,卻終究不再與我說什麼,應着梓礫的話回去。
梓礫從我手中拿出虹雀:“好端端的東西被你糟蹋成這般模樣,你要如何賠我?”
臉皮卻也不是一般二般的厚,虹雀分明是火凰宮中的東西。不過被我糟蹋了也是實在不假,只怕再生不出十彩龜了。
只是,要如何得到天界的神譴,卻也是難事。天界混戰,以我之力潛入不難,亦有辦法護住自己性命,只是,神譴的模樣都不曾見過,天界之人也不會認得。便只能尋女媧問上一問了麼。
我回過神,便詢問女媧去處。
梓礫的回答教我臉色一沉,女媧卻是分外好找,只是與天界爭得不可開交,卻並不一定會見我。雨在無怨離去的時候便停了下來,天也放晴開來,果然是有着誰在爲無怨佈局麼。
梓礫纏着我,鬧着鬧着便到了內院,只是我實在沒有心思與他鬧騰,託了腮子坐在院子裡磕着瓜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梓礫的漫天說地。只是說着說着,卻提到妖界的引魂續。
不曾想梓礫確實見過引魂續的,在妖界也算得上是個寶貝,似乎是六長老留給的箁晗的寶貝,哦不,是現任妖皇留給前任妖皇的寶貝。
其實我更在意的是這種東西原來也不是都是有名無圖的,於是搜索寶貝的計劃便改上一改,自然是先尋得認得的那件,如此要比毫無頭緒好上許多。只是不知如此重要的信息,梓礫此時毫不在意地說出來又是何意。
仍了一個瓜子皮,我淡淡地看了梓礫一眼,命令倒是嚇得死死的:“去妖界,尋回引魂續。”語氣很是盎然,似乎這本就是我的東西一般。
梓礫皺了皺眉頭,慢慢從懷中抽出一支香來:“娘子大人請看,這便是爲夫從妖界得來的引魂續。所以妖界,大抵是不用再去了。”
……來來來,梓礫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我接過引魂續,看了一看,它的大小卻是與燒香拜佛時所用一般,顏色微微泛藍,倒是一股子異香,想必拿來薰屋子也是好極。
梓礫獻寶一般介紹着引魂續:“娘子可別小看了這東西,六界之中僅此一支,是谷毓送給情人——哦不,是谷毓送給箁晗的防身之物。”
正因爲是谷毓送的,所以箁晗才輕易地扔給了梓礫,畢竟已是有婦之夫,整日裡拿着對自己有想法的某皇之物,倒是怕其妻有什麼想法。最主要的是,谷毓傾妖界之力只出一隻的引魂續,早已經沒有了用處。
也虧得谷毓如此費勁心思,到頭來卻無處可用,大抵這纔是箁晗最爲惱火的地方,被逼地讓位退賢倒是小事,可卻實實在在讓自己娘子受盡了委屈。而谷毓卻在敵人隕落之後才耗費稀材製出一隻引魂續,卻也真是好笑。
梓礫點燃了引魂續,一縷藍煙飄過,只覺着滿是芳香,竟有幾分微醉。我看着藍顏,側過臉問着梓礫:“現在用這東西會不會早了許多。”
梓礫將引魂續往我跟前靠了靠:“夫人倒是真會說笑,如今夫人就在眼前,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我全身一僵,已然發覺身子動作甚爲遲緩。等等,逼得箁晗退位且給他夫人難堪的那個,好像是我。而引魂續,似乎正是我隕落之後纔出現的。
也就是說,梓礫點燃的這支引魂續,壓根就是爲了防我而出現的。我瞪了梓礫一眼,梓礫樂呵呵地渡到是身邊來,一隻手摟着我的腰:“若是箁晗知道你還活着,大抵會後悔把引魂續給我纔是。”
我現在更想知道的是,這引魂續到底有什麼作用。極是珍稀材質,自然不會單單全身僵硬如此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