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鳩磐老妖

那兩個黑衣女子迅速收起紅綢,走上石階,一左一右打起了球簾。

只見堂上正中間放一個紫檀木雕成的蓮花形寶座,座上盤膝坐着一頭赤發,鳩臉癟嘴的黑衣老婦,正是昔年兇名久著的鳩磐婆!

紫檀蓮座兩旁,侍立四名黑衣垂地,臉上蒙着鬼怪面具的女子,雙手合掌當胸,雙目下垂,目不旁視。

從她們合掌當胸的春蔥般纖指上看去,年紀都並不太大,而且指甲上還塗着鮮紅悅目的鳳仙花法,就是那張鬼臉,使人望之可憎。

鳩磐婆雙目隱泛妖異碧光,一陣呷呷尖笑,道:“你們都進來了麼?很好、很好啊!”

語聲陰陽怪氣,使人聽來極不舒服。

歐老頭洪聲笑道:“鳩磐婆,咱們不是作客來的,似乎也用不着說什麼客套話了!”

鳩磐婆道:“正是如此,你說的一點也惜,咱們既然相見,自然毋須客套了。”

她伸手取過一張名單,緩緩說道:“只是諸位和我還是初次見面,這名單是我剛纔記下來的,老婆子尚未識荊,無法招呼,我想逐一點名,諸位如果不願回答,點個頭也行。”

這老妖婆似乎有一種神的力量,聽的大家都不自禁的點了點頭。

其實她說的也沒錯,一下進來了十個老少男女不同的人,自然認不得這麼多,按着名單,先認識了人,纔能有話可談。

鳩磐婆目光緩緩掠過衆人,咧嘴笑了笑道:“諸位那是同意了?”大家又點點頭。

鳩磐婆低頭朝名單上看了一眼,緩緩問道:“那一位是歐大佬?”

歐者頭應道:“正是老朽。”

鳩磐婆含笑道:“原來者英雄是領頭的人,老婆子久仰的很,不,真是久仰大名,但“久仰”這一類話,他可聽得多了。

不過在平時聽來,那也並不覺得如何,因爲久仰原只是一句普通的應酬話,但此刻從鳩磐婆口中說出,鑽進了歐老頭的耳朵,就覺得不同,心想:“這者妖婆果然被自己威名所懾!”

一時老臉上不禁流露出沾沾自喜之色。

鳩磐婆朝他微微一笑,妖異目光轉到甘瘤子臉上,道:“甘大俠是天殺門的高足,老婆子也久仰大名了。”

甘瘤子同樣覺得臉上一陣光彩,連忙抱拳道:“仙姥好說,在下如何敢當?”

鳩磐婆語聲更柔和,徐徐問道:“那一位是柳凌波柳姑娘?”

柳凌波和她目光一接,只覺她目光親切,好像遇見了多年不見的親人一般,連忙欠身道:“不敢,晚輩正是柳凌波。”

就在此時,突聽龍香君尖聲叫道:“老妖婆,我爸和你無怨無仇,你爲什麼要害死我爸,我和你拼了!”

她這一聲尖叫,發的正是時候,把衆人從如夢如幻的妖異魔力中,拉了回來。

歐老頭大笑一聲,喝道:“好個老妖婆,你竟敢施弄妖法,連我老頭差點着了你的道。”

呼的一掌,劈了過去!他功力何等深厚,掌風呼嘯,一團狂飈,勢如奔雷,直向鳩磐婆凌空撞去。

鳩磐婆綠陰陰的妖異眼神,倏然一斂,雙手緩緩伸出,如招如曳,作了個手勢,然後呷呷笑道:“老英雄有話好說,何用動手?”

歐老頭劈出的一記剛猛掌風、被她一招一曳,竟然很快消失,心頭不覺大驚!

鳩磐婆坐着的身子,也在此時,突然起了晃動,臉上神色一變,目光陡射,駭然道:

“你究是什麼人,竟有這般深厚的功力?”

原來她雖把歐老頭的一掌,接了下來,但也立時發覺那是一股前所未見的駭人力道,直震得她氣血翻騰,幾乎抵擋不住,只因她練的是純陰功夫,是以歐老頭察覺不出來罷了。

歐老頭大笑道:“你說老朽是誰?老朽就是歐大佬!”

人隨聲發,宛如大鵬凌空,疾然朝廳上撲去!

鳩磐婆呷呷怪笑,雙手一推,一股無形潛力,直向歐老頭凌空飛去的身上撞來。

歐老頭身子懸空,右手一揮,一團勁風,應手而生,和她擊來的潛力一接,絲毫不聞聲息,但兩人全都身子一震,歐老頭迅疾飄到地上。鳩磐婆坐着的人也禁不住身形搖晃。

就在這一瞬之間,站在廳門口的兩個黑衣女子,忽然放下球簾。

歐老頭落到地上,發覺這一掌,自己身懸半空,還佔了上風,可見在內力上,鳩磐婆至少還比自己差上一籌,口中大笑道:“老妖婆區區一道球簾,也能擋得住人?”

鳩磐婆道:“你敢不敢進來?”

歐老頭道:“有何不敢?”

話聲出口,正待掀簾而入!

柳凌波急忙道:“歐老丈,當心簾上有毒!”

歐老頭道:“有毒我也闖了!”

身形一偏,迅若風飄,掀簾直入!

但聽一陣咖螂震響,四個臉如鬼怪的黑衣女子,各人手上,多了一柄藍焰閃閃的鋼叉,突然從左右西邊閃出,擋在鳩磐婆寶座面前。

歐老頭提着雙手,大喝道:“老妖婆,你四個門人,不堪歐大銠一擊,還不叫她們退下?”

鳩磐婆目射異光,一眨不眨的盯在歐老頭身上,口中數道:“一、二、三、四、五、六、七……”

歐老頭怒笑道:“你又想弄什麼鬼名堂了?”

鳩磐婆烏爪一揮,低喝道:“你們退回原位。”

鳩磐婆驚詫的道:“老婆子這道球簾,是以七毒串成,平常人只要碰上此珠,立時毒發無救,你倒真是不怕劇毒的!”

歐老頭大笑道:“老朽從不怕毒,你現在相信了。”

鳩磐婆道:“很好,你再接我老婆子七掌試試!”

喝聲出口,右掌驟揚,一股悄無聲息的暗勁,突然朝歐老頭潮涌而來。

歐老頭大喝一聲:“來的好!”單掌平推,迎擊而出。

兩股暗勁一接,歐者頭身形不動,寶座上的鳩磐婆卻微微晃動了一下,只見她赤發飛揚,左手揚處又拍出一掌。

歐老頭同樣舉手一掌,硬接來勢。鳩磐婆右手再揚,又劈出了一掌。歐老頭左手也立時迎劈,猛烈的掌風,划起了一陣呼嘯之聲。

鳩磐婆左手劈出,右手收回,右手再發,左手迅疾收回,雙掌交替,瞬息之間,連續擊出了七掌。

這七掌一掌比一掌沉重,而且每一掌都是含蘊不盡,留有餘力,如山暗勁,一波接一波的涌出。直到最後一掌,已挾排山倒海之勢,但依然絲毫聽不到風聲。

歐老頭連接兩掌,已然發覺對方推來的陰柔暗勁,力道之猛,甚是罕見,心中暗暗驚奇:“老妖婆這使的是什麼掌法,她內功明明不如自己,但此種浪潮般奇特掌勢,威力之強,卻實是不可輕估!”

心念疾轉,不覺運起神功,目光炯炯,望着鳩粱婆大喝一聲,雙掌連推,隨着對方浪潮般掌勢,迎擊出去。

這下他使出了九成功力,威力之強,豈同小可?大廳上掌風迴盪,呼嘯飛漩,四個黑衣女子站在邊上,衣袂狂飄,幾乎站不住足!

這七掌硬接,歐老頭也穩不住馬椿,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

鳩磐婆赤發飛散,一張鳩臉汗如雨下,宛如虛脫了一般,委頓在蓮座上,只是喘氣。

廳外突然傳來一陣喝叱之聲,緊接着又是幾聲金鐵擊撞,敢情外面已經有人動手。

歐老頭身形一動,疾快無匹飛身而起,一把抓住鳩磐婆後領,縱聲狂笑道:“老妖婆……”

一陣“啷”“啷”輕震,四柄色呈暗藍的淬毒鋼叉,業已分四面指向了歐者頭身上。

歐老頭雙目精光暴射,一手舉起鳩磐婆身子,沉喝道:“你們誰敢妄動?”

鳩磐婆有氣無力的道:“你們退下去。”

四個黑衣女子聽到師傅吩咐,不得不往後退下。

鳩磐婆道:“老英雄快請放手,老婆子有機密之事奉告。”

歐老頭道:“不用了,你總該知道咱們深入此谷,所爲何來?”

鳩磐婆道:“老婆子和諸位無怨無仇,總不是爲我老婆子來的吧?”

歐老頭道:“咱們正是找你來的。”

鳩磐婆詫異的道:“找我老婆子作甚?”

歐者頭道:“廢話,你落在老朽手上,還裝什麼蒜?”

鳩磐婆道:“老婆子真的不明白。”

歐老頭道:“很好,咱們出去,你就明白。”抓着她後領一把提了起來。

這一提起,歐老頭才發現鳩磐婆雙腿已僵,不能動彈,不覺冷哼道:“老妖婆,你雙腳已殘,何苦還要興風作浪?”

鳩磐婆長嘆一聲道:“老婆子這是實逼處此,情非得已……”

話聲未落,陡聽一聲尖銳刺耳的嘯聲響處,有人慘叫了半聲,那是柳凌波使出迴風刀來了,可見廳外情勢已經十分緊急!

歐老頭擒賊擒王,那還和她多說,一手提着鳩磐婆,往外就走。

四個黑衣女子眼看師父落在人家手中,投鼠忌器,只好緊跟在歐老頭身後走去。

歐老頭一步掠出珠簾,巨目一轉,但見廳前人影遊走,劍影刀光,打成了一片,一時之間,敵我難分,不覺舌綻春雷,大喝一聲:“統統給我住手。”

這一聲大喝,聲如猩吼,震得在場之人耳鼓嗡嗡作響,音波激盪,隱隱不絕,激戰之中,人人爲之一怔!

歐老頭一手舉起鳩磐婆,洪聲道:“鳩磐老妖已爲老朽所擒,你們還不放下兵刃,聽候發落?”

對方的人只不過是怔的一怔,突然呼嘯一聲,又發動攻勢!

歐老頭瞧的大怒,喝道:“老妖婆,你還不快叫他們住手?”

鳩磐婆嘶聲道:“老英雄,你錯了,他們不是老婆子手下,如何會聽老婆子的?”

歐老頭這下聽的大奇,問道:“他們不是你的手下?”

鳩磐婆苦笑道:“不是,老實說,老婆子也是受人脅迫來的?”

歐老頭越聽越奇,道:“脅迫你的是什麼人?”

鳩磐婆道:“峽主夫人。”

“峽主夫人”這四個字聽到歐老頭耳中,不由一怔,奇道:“她不是你門下?”

鳩磐婆道:“不是,此女年紀雖輕,精幹用毒,老身也不知她的來歷。”

歐老頭聽的將信將疑,略一沉吟,如炬目光迅速朝四下打了個轉,眼看雙方激戰方殷,勢均力敵,除非自己出手。

但自己手擒着鳩磐婆老妖,至少要有個功力較高的人,才能看得住她,自己才能出手。

他目光一掃,已然看清了敵我形勢,對方出現的這些人,自己全都認識。

和甘瘤子動手的是都僑二老,這兩人當然是跟九毒教主來的,不知如何會幫着對方出手?

不,瞧着他們一聲不作,奮不顧身的攻敵,顯然神智已失,甘瘤子力敵這兩個人,雖未落敗,但也十分吃力。

三人全力撲鬥,舉手擡足,都帶着強烈的嘶嘯風聲,猛惡絕倫。

和柳凌波動手的是番僧智光,此人練成“毒手印”,一手捏着訣印,右手如墨,掌掌如開山巨斧。但柳凌波一支長劍,也使得出神入化,劍光鐐繞,而且還稍佔了些上風。

韋宗方對青穗劍抱劍書生慕容修、卓九妹對二天王尚無求、束小蕙對毒爪狼壽一峰,也都稍佔了優勢。

麻冠道人的對手是煞星君沙無佑,卻顯得落了下風。

龍香君、辣手雲英張曼、鐵判單世驊三人力敵十五名黑衣漢子,對方全是毒沙峽的硬把子,已被圍攻得手忙腳亂,形勢發發可急。

歐老頭目光一掠,立即低喝道:“老妖婆,你若想老朽放你,現在有個機會。”

鳩磐婆尖聲道:“可是要老身和你們合作?”

歐老頭道:“不錯,你是否願意?”

鳩粱婆尖笑道:“老身方纔早有此意。”

歐老頭道:“現在不晚,你此刻就要四個門下,去對付毒沙峽的十五個黑衣漢子。”

鳩磐婆道:“你說話算數?”

歐老頭大笑道:“歐桓言出如山,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鳩磐婆驚奇道:“你是獨守南無門金臂神將歐桓?”

歐老頭道:“正是者朽。”

鳩磐婆道:“好,老身相信你。”

話聲一落,立即朝四個黑衣女子吩咐道:兒你們過去,把毒沙峽那十五個爪牙拿下了。”

四個黑衣女子躬身領命,身軀一扭,宛如四縷黑煙帶着一陣啷啷叉聲,飛撲過去。

鳩磐婆道:“你現在可以放下老身來了吧?”

歐老頭笑道:“你只管放心,老朽答應放你,自然會放,不過暫時還要委屈一下,等我把他們放倒了,才能放你。”

話聲一落,一手提着鳩磐婆身形暴起,直向麻冠道人身邊掠去!人還未到,凌空就是一掌,朝那黑煞星君沙天佑劈去。

黑煞星君沙天佑名列四大天王,此刻雖被迷失了神智,(所有毒沙峽的人,全都迷失了神智)但武功仍在!

陡見一道快速無倫的身形,凌空長掠而來,一團罡風,已如迅雷下擊,轟然劈落,立即雙足猛頓,急往一側暴閃。

歐老頭人隨掌落,轉臉朝麻冠道人說道:“麻冠道兄,這老婆子已經答應和咱們合作,暫時交你看管。”

麻冠道人還沒聽懂他的意思,歐老頭放下鳩磐婆,浮空長掠,快疾如電,朝沙天佑身後追了過去,手掌一探,恰恰夠到沙天估身上。

沙天佑急待閃避,已是不及,被歐老頭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抓了起來,左手疾落,拍了他的穴道,朝地上一丟。身形一轉,貼地飛掠,一下欺到了毒爪黃狼壽一峰身後,振腕一指,點了過去。

束小蕙縱然是南海門的掌珠,劍法雖奇,終究女孩子家功力有恨,獨鬥毒爪黃狼壽一峰,手上雖有削鐵如泥的寶劍,但無法削得到毒爪黃狼的毒狼爪。

她早已打的嬌喘吁吁,滿臉通紅。此刻驟見歐老頭一掠而來,心中一喜,急急叫道:

“啊,歐伯伯……”

毒爪黃狼厲笑道:“小丫頭,你叫爺爺也沒……”

話聲未出,口“呢”的一聲,背後己被指風點中,往後便倒!

束小蕙冷哼一聲,擡手一劍,朝他心窩上扎去。

歐老頭急忙伸手一格,架開她的劍勢,說道:“使不得,他們全是被迷失了心志的人。”

束小蕙道:“我是氣不過他。”

歐老頭道:“姑娘快去休息一會吧……”

束小蕙拭拭臉上汗水,道:“我不累,我去幫韋少俠。”

歐老頭接道:“青穗總管慕容修,只能生擒,不可失手誤傷,姑娘只管休息,這些人全交給老奴辦吧。”

人隨聲起,像陀螺般一個急轉,屈指連彈,施展隔空點穴,兩縷指風分別朝慕容修、尚無求兩人身後襲去。

這兩人的對手正是韋宗方和卓九妹,劍光電閃,不時發出龍吟般金鐵狂鳴,就在激戰之中,但聽兩聲悶哼,抱劍書生慕容修、二天王尚無求兩條人影,突然往後倒去。

那韋宗方、卓九妹兩人,神智雙重受迷,只知服從柳凌波一人。

此刻對手驟然倒下,他們連想也沒想,一眼瞧到柳凌波和人動手,立即怒嘯一聲,雙雙縱起,朝那番僧智光撲了過去。

歐老頭暗暗嘆息一聲:“毒手天王龍在天秘製的迷魂散果然厲害!”身形不停,口中大喝一聲:“甘老弟,老朽助你一臂!”

甘瘤子獨鬥都嬌二者,委實是付重擔子,聞言忙道:“他們全被迷失了神智。”

歐老頭笑道:“老朽已經看出來了。”

閃身而入,呼的一掌,迎着枯瘦老人劈去,枯瘦老人乍睹歐老頭介入,想也未想,掄掌硬擊。雙掌交擊,發出蓬的一聲悶響,兩股內家掌力一撞之際,狂飈頓起,迴旋激盪,訪佛巨浪排空,海立雲垂一般!

枯瘦老人雙目發赤,直退出八尺之外,滿頭銀髮,根根豎立,顫動不休。歐老頭嘿的一聲,不退反進,順勢往枯瘦老人身前逼去。

枯瘦老人掌紅如火,揮手向歐老頭肩上拍到。

這一掌,歐老頭出手點他“玄機穴”,理也沒理,“撲”的一聲,九陽毒掌擊中肩頭,震得歐老頭一個身子,直跳起來。但歐老頭一指也點上了枯瘦老人的“玄機穴”,應手跌坐下去。

這時番憎智光經韋宗方、卓九妹兩柄長劍夾擊之下,早已鬧得手忙腳亂,被柳凌波乘機點了穴道。

十五名黑衣漢子,也經鳩磐婆門下四個鬼怪似的少女,出手制住。

大廳前面只餘下甘瘤子和矮小老人仍在激戰之中,那矮小老人雙掌如墨,九陰毒掌記記像開山巨斧,嘯聲盈耳。

甘瘤子招式連變,看去凌厲,卻極有分寸,攻守趨避,無不恰到好處,他少了一個對手,但因對方武功極高,此刻雖已隱佔上風,要想把敵人制伏,也不是易事,雙方力搏之下,依然是個欲罷不能之局。

歐老頭一指點到枯瘦老人,連頭也沒回,右手微揚,陡地朝矮小老人身後欺近,一縷“隔空點穴”的指風,嘶然襲到。

矮小老身形一轉,瞧到歐老頭撲近,心頭一凜,飄然斜閃數尺,避開一擊。

歐老頭嘿的笑道:“你躲得過我幾招?”

右手一探,朝矮小老人肩上就抓,左手突出,一掌斜拍過去。

矮小老人橫閃一步,讓開歐老頭抓來之勢,猛地口身,右手一掌,卻向歐老頭拍來左掌反擊而出。

砰的一聲暴響,以掌接實,歐老頭左手一送,喝道:“甘老弟,接住了!”

他這一送,正好把矮小老人朝甘瘤子推去。

矮小老人身不由主,登登的後退了六七步,直向甘瘤子身前撞去。

甘瘤子自然知道這是歐老頭給自己留的面子,沒待矮小老人撞近,振腕一指,點了他身後穴道。

所有的人,全被制住,夭井前面一場拼搏,終於靜止下來。

鴆磐婆穴遭受制,盤膝坐在地上,點頭道:“獨守南天門金臂神將果然名不虛傳。”

歐老頭洪笑道:“你可是想老朽放了你麼?”

鳩磐婆道:“不錯,你還有什麼條件?”

歐老頭伸手一指,說道:“這些人全被你老妖婆迷失了神智,你總得有個交代吧?”

鳩磐婆目射異光,呷呷尖笑道:“他們若是被老身攝魂大法所迷,早就聽我老婆子的指揮了。”

柳凌波冷笑道:“他們是被降龍指震傷腦戶穴,失去記意,除了你,江湖上還有誰是使這種左道手法的人?”

鳩磐婆直是搖頭,道:“降龍指?老身根本不知道什麼叫降龍指?”

龍香君柳眉一挑,哼道:“柳姐姐,別聽她胡說?”

歐老頭接口道:“看來確實不是她了。”

柳凌波擡目問道:“老丈是說使降龍指的,還另有其人?”

歐老頭點點頭道:“鳩磐婆說她也是受人脅逼,此話大概不會錯了。”

柳凌波道:“這人會是誰?”

鳩磐婆欲接道:“老身也不知她是誰?她自稱峽主夫人,精於用毒,老身和四個小徒,全被她下了毒。”

柳凌波吃驚道:“峽主夫人,她……”

話聲未落,突聽簾內響起一陣格格輕笑,接着傳出一個女子聲音,說道:“你們認爲擒住了鳩磐婆,就可沒事了麼?”

龍香君身軀一震,尖叫道:“她就是妖女,自稱峽主夫人的妖女!”

珠簾緩緩捲起,大廳正中,俏生生站着一個長裙曳地,長髮披肩的宮裝女子。只見她手上捧一柄黑玉如意,生得眉目如畫,好一付弱不禁風的模樣!

她身前一排八個灰衣老人,面目冷森,手上各自拉着一張金色小弓,引弓搭箭,正好對準了廳前之人。

歐老頭目光直注,問道:“你就是峽主夫人了?”

峽主夫人冷冷一笑,道:“你們全已身入絕地,依我看來,還是束手就縛的好。”

歐老頭大笑道:“你來的正好,咱們要找你。”

峽主夫人道:“你們再往後瞧瞧,可有退路麼?”

大家忍不住回頭瞧去,只見兩扇圓洞門外,隔着一座廣大前廳。此刻前廳廊前,站着四個青袍白髯老人,每人手上託了一顆鵝卵大小,黝黑有光的東西。

歐老頭大笑道:“這點陣仗,你只能唬唬三歲娃兒。”

龍香君失色道:“老伯伯,這是先父手下的四令八公。”

歐老頭道:“四令八公如何?是不是很厲害麼?”

龍香君低聲道:“八公手上是八張金汁毒弩,那是昔年苗疆一霸金將軍的獨門暗器,箭幹中空,內藏毒粉,只要一經射出箭身受到風力鼓動,毒粉立時迎風散出,不論人畜,被灑上了一點,就會皮肉潰爛,化成了一灘黃水。四令手上的是九天十地毒火神彈,威力更強,咱們這許多人,只要一顆,就可以燒成焦炭了。”

峽夫主人含笑道:“小妹子,你說的不錯,大家不是都聽到了,只要我一聲令下,你們誰也休想活命。”

龍香君冷哼一聲,突然越衆而出,尖叫道:“四令八公,你們都是跟隨我爸多年的人,爸被妖女害死了,你們不替我爸報仇,還聽這妖女的話麼?”

八個灰衣老人嘴角下垂,陰森森的眼睛,一眨不眨,臉上一無表情,對龍香君的話,恍如未聞。

峽主夫人嫣然笑道:“小妹子,你別亂說話,你爹可是死在銅夫人手裡的,他們四人在前廳互拼奇毒,中毒而死,直到此時,屍體都沒移動過一下,怎會是我害死了他?”

柳凌波道:“你究竟是什麼人?這般作爲,有何居心?”

峽主夫人嬌笑道:“我就是峽主夫人咯!我只要把你們全殺死了,江湖就再也沒有和我作對的人了。”

歐老頭瞧瞧那八個灰衣手上的金色小弓,嘴皮微動,以傳音人密說道:“柳姑娘和她說話,老朽出其不意,把她拿下了。”

峽主夫人妙目一動,冷笑道:“老頭,我勸你別打鬼主意,誰敢動一動,八張金汁毒弩之下,可沒幸免之人……”

話聲未落,突然擡目喝道:“什麼人……”

一道人影,閃電般從前廳穿人,大家只覺頭頂疾風颯然,連人影還沒有看清!

峽主夫人“什麼人”三個字堪堪出口,人已迎着來人,懸空朝廳外飛來!

她懸空飛出的身子,手舞足蹈,姿態美妙,原來峽主夫人竟然是蜘蛛黨,身上繫着一條細線,就停在半空!不,看她懸空蕩漾的身子,似在掙扎!

這原是電光石火般事,此刻穿入圓洞門的那人,業已翩然落到地上,那是一個綠衣少女。

她手上緊握着一支又細又長的竹竿,竹竿頭上,繫了一條細線,像老漁翁鈞魚似的,把峽主夫人憑空鈞了出來,那峽主夫人,就像上了鈞的魚兒,還在半空中潑刺刺的掙扎,但那想掙扎得脫?

柳凌波驚喜的道:“三師妹!”

原來那綠衣少女正是跟天池鈞叟去的陸綺,只要瞧她人還未到,就一下把峽主夫人鈞了出來,可見這短短數月之間,已經盡得天池鈞叟的真傳。

陸綺手中鉤竿輕輕一抖,叫道:“大師兄,快接住!”

峽主夫人真像一條美人魚,此刻隨着她的叫聲,直朝甘瘤子身前落去,“砰”的一聲,摜到地上。

甘瘤子那還怠慢,疾快跨上一步,手起指落,點了她穴道。

龍香君一挺手中長劍,切齒道:“妖女,你也會落在咱們手裡!”

柳凌波忙攔阻,一面以傳音入密說道:“龍姑娘使不得,這許多人全被她降龍指所傷,解鈴還須繫鈴人,此種獨門手法,只有她能解。”

峽主夫人穴道受制,格格笑道:“我一個人的性命,換你們這許多命,算來並不虧本啊!”

鳩磐婆尖聲道:“夫人大概不曾想到有老身在此吧?”

峽主夫人冷冷道:“有你在這裡,有何不同?”

鳩磐婆道:“夫人落在他們手裡,也許想不出使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法兒,但老婆於對這些門道可熟悉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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