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山鼠解圍

柳凌波定了定神,道:“束家妹子,你快找找機關。”

束小蕙粉臉失色,道:“他們會在這裡按上五虎閘!”

柳凌波問道:“五虎閘沒有開啓的機關?”

束小蕙道:“五虎閘每道重逾萬斤,能放不能收,要收上去,也不能像別的機關消息,只要一按樞紐就好,它需要很多人力,用絞盤鐵索,才能拉……”

柳凌波吃驚道:“這麼說來,咱們就被困死在這裡了?”

歐老頭舉手一掌,朝石閘上劈了過去,但聽“砰”的一聲,石閘動也不動。

歐老頭嘿然道:“這石頭倒是緊硬的很!”

第二掌正待劈去!

束小蕙道:“歐伯伯,不用劈了,這是最堅硬的青梗石。”

柳凌波輕笑道:“束家妹子,你怎麼忘了手上的寶劍,咱們可以破閘出去。”

束小蕙搖搖頭道:“沒有用,這種青梗石,石性極堅,我手上的寶劍,縱能把它挖下幾塊,但時間上,也來不及了。”

龍香君自從進入石窟,一直沒有開口,這時忽然插口問道:“時間怎會來不及的?”

束小蕙道:“五虎閘每道只逾數尺,不通空氣,不出頓飯時光,咱們就得窒息而死……”

柳凌波接道:“不錯,這裡果然使人胸口感到脹悶,小妹子,來,把寶劍給我,咱們總不能坐以待斃!”

一手從束小蕙手上,接過短劍,揮劍如風,朝石閘上刺去。

她雖然用盡氣力,但那石閘果然十分堅硬,連刺帶挖,砍了十幾劍,也只砍下尺許見方,五寸來深的一個淺凹。

但束小蕙手上擎着的火筒,火光漸漸弱了下去。

束小蕙臉色蒼白,望着漸漸少下去的火頭,喃喃的說道:“爹啊,你老人家可知道女兒竟會死在這裡……”

歐老頭鬚髮朝張,大吼一聲,揮起巨靈似的鐵掌,劈上石閘上,發出一連串“砰”

“砰”悶響!掌風迴盪,微弱的火頭,突然熄去,大家眼前,頓時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黑暗之中,大家只覺呼吸越來越感到困難,眼皮也漸漸沉重!

柳凌波知道這座石閘,又堅又厚,自己砍也無用,索性停下手來,吁了口氣道:“看來咱們真要活活悶死在這裡了!”

龍香君喘息着道:“我不相信我們真的會悶死在這裡?”

束小蕙道:“難道這還是假的麼?”

龍香君道:“就算我們都該命絕於此,但韋少俠是不會死的,我聽智光大師對我爹說過,不要再和韋少俠作對,他……相很好……”

束小蕙聽到她說起韋宗方,不覺精神一振,問道:“智光大師,就是那個番僧麼?”

龍香君道:“他是西域來的,相法很準。”

束小蕙問道:“那番僧怎麼說他?”

龍香君道:“智光大師說,韋少俠一生福澤綿遠,履險如夷,別人就是想陷害他,也沒有用。”

兩人在這生死關頭,談到韋宗方,居然還津津樂道!

就在此時,突聽一陣沙沙細聲,從地底傳來!歐老頭道:“大家快聽,這是什麼聲音?”

大家經他一喝,側耳諦聽,果然有一陣奇異的聲音,隱隱傳來,一回工夫,那聲音越來越響,好像有人從背後第二石閘底下,爬了過來!

柳凌波凝足目力,循着聲音瞧去,那聲音是從和第二隊隔斷的石閘底下,發出來的,這就奇道:“好像有人從閘下挖地道過來了!”

話聲未落,但見閘下泥土、碎石、漸漸鬆動,凸了起來。不覺喜道:“我們這許多人怎麼沒想到這一着上去……”

突然間,碎石四裂,波的一聲,閘下挖開了尺許見方一個大洞,但見無數灰色東西,吱吱亂叫,一涌而出!

柳凌波大吃一驚,駭得叫出聲來道:“老鼠,是老鼠……”

她武功再高,終究是個女人,女人好像生來就是怕小動物的,明明看到了一羣老鼠,還是駭的退後不迭!

但這羣老鼠,實在也確有可怕之處,只見它們只只都有小貓那麼肥碩,首尾相接,箭一般朝第一道石閘竄射過去,少說也有百十來頭之多!

一時這一丈長的一段通道中,吱吱之聲大作!

這一行中人,除了韋宗方,卓九妹兩人神智受迷,只有歐老頭,柳凌波武功最高,目能夜視,其餘的人,火筒一熄,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束小蕙、龍香君兩位姑娘家聽到柳凌波喊出老鼠,這時滿洞一片吱吱亂叫,眼睛看不到,就好像有老鼠朝她們身上亂爬似的,又驚又怕,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擠在一起,幾乎尖叫出來!

歐老頭已經看出事出離奇,忙道:“姑娘們莫怕,這羣老鼠,好像是替咱們挖地道來的。”

老鼠會替人挖地道?大家聽的好奇。

柳凌波長長吁了口氣,忽然感到方纔透不出氣的窒息情形,業已消失,正待開口!

突然一個尖細的聲音說道:“在下來遲一步,諸位受驚了!”

隨着話聲,從地穴鑽起一個人來。

歐老頭大笑道:“原來是你!”

束小蕙忽然聽到平空多出一個人來,急急問道:“這人那裡來的?”

柳凌波忙道:“你快打亮火筒咯!”

束小蕙隨手一晃,火筒果然冒出熊熊火光。

大家這纔看清楚從地上冒出來的,正是那個生得尖頭鼠目,嘴上翹着幾根鼠髭的地行鼠張慶!

龍香君目光一瞥,伸手指着第一道石閘,失聲道:“大家快瞧!”

原來第二道石閘底下涌出來的一大羣老鼠,此刻爪喙齊使,勇住直前,奮力向第一個石閘底下亂鑽亂挖,碎石泥土,就像潮水般往後涌了出來。

山鼠挖地洞,原是拿手本領,但這是難得見到的奇觀,一時把所有的人全都瞧的目瞪口呆。

這羣老鼠,果然是替自己一行人挖地道來的!

歐老頭伸出巨大手掌,拍着地行鼠張慶的肩膀,大笑道:“老弟能役使羣鼠,這份本領,武林中無人能及,老朽算是服了你啦!”

地行鼠聳聳肩,得意的尖笑道:“好說,好說,兄弟一無所長,就是這批小老弟,還算聽我兄弟的話。”

這話令人噴飯,他居然把這羣山鼠,稱作了“小老弟”。

說話之間,突然吱吱兩聲尖叫,傳了過來。

地行鼠笑道:“它們已經把隧道挖通了!”

轉身走到第二道石閘,彎下腰,朝那洞穴嘬口發出“吱”“吱”兩聲鼠叫,然後直起腰來道:“好了,在下已經知會了甘大俠,咱們可以走了,在下替諸位帶路、”

說完,身形一蹲,刷的朝第一道石閘下那個洞穴中鑽了下去,好快,當真不愧是地行鼠。

歐老頭道:“老朽先出去瞧瞧。”

話聲一落,跟着地行鼠朝洞穴中鑽了下去。

這邊歐老頭剛一鑽下洞穴,第二道石閘底下,隨着也冒上甘瘤子和辣手雲英張曼兩人。

柳凌波知道第二隊人數較多,這洞穴又只能容一人爬行,通過甚費時間,這就招呼束小蕙、龍香君、韋宗方、卓九妹等人,儘速爬行過去。

接着第二隊的人,也由甘瘤子領先,一個個從第一道石閘底下,爬了出來。

通過石閘,就是一道百來級的石級,柳凌波等二隊的人全數通過石閘,就領先拾級而上。這百級石級,不再有什麼陷阱,石級盡頭,是一座丈許方圓的石洞,四壁都是水晶般透澈的石鐘乳,經火光一照,明亮奪目,走了兩丈左右,但見一塊巨大岩石阻住了去路。

這塊岩石,也是石鐘乳結成的,色呈乳白,有人就着它原來形狀,雕琢成一隻三足蟾蜍,昂首撲在洞窟之中,比人還要高大,恰巧將去路完全堵死。

歐老頭看見這隻白石蟾蜍,心下暗暗皺了下眉,付道:“咱們主人外號就是叫玉蟾蜍,這隻蟾蜍,該放在咱們南海的百靈宮前面去纔對!”

這時束小蕙已經走到石蟾蜍前面,伸手摸了一把,但聽一陣輕響,石蟾蜍肚下左右兩邊石壁,忽然裂開了兩扇門戶,天光從門外透射進來。

大家微略低頭,從石蟾蜍兩隻前腳中間進去,穿出門戶,原來這隻石蟾蜍只是像一座屏風,兩旁門外,繞過石蟾蜍又合成一條通道,前面是一個高敞的圓形洞門,已可看到洞外的天光山色!

柳凌波回頭問道:“已經到了麼?”

龍香君搶着道:“到了,那妖女就住在前面石屋之中。”

大家步出石門,但覺眼前一亮,地勢豁然開郎,一座裡許方圓的山谷,四面峻峰圍繞,高入天際!

在這片曠地上,建有數十座山石小屋,排列整齊,儼然是一個小小村落,但卻靜悄悄的瞧不到一個人跡。

地行鼠停足道:“奇怪,敝主人早已進來了,怎麼一點動靜也沒有?”

歐老頭道:“咱們過去瞧瞧,就知道了。”

柳凌波回頭朝麻冠道人道:“道兄要他們青穗劍土中分出四人,守住洞口,這是咱們唯一的退路,其餘的人,每兩人一組,可在沿路佈崗,遇到敵人,以嘯音示警。”

麻冠道人答應一聲,立即指揮四名青穗劍士,退守石窟,其餘十二名青穗劍士,就隨在衆人身後,兩人一組,每隔一段路,布了崗位,一直沿伸到村落前面。

這時兩隊已經合在一起,仍由柳凌波、束小蕙、龍香君三人爲首,當先走進村落。

這裡每幢石屋,沒有圍牆,也沒有欄柵,一幢幢的矗立道路兩旁,門窗緊閉,瞧不到一個人影,看去好像甚是安靜!

這就是新毒沙峽!

在強敵臨境,這份安靜,就顯得不大尋常!

因爲這裡的主持人已不是毒手天王龍在夭,而是在江湖上陰謀橘詭出名的鳩磐老妖了。

這份安靜後面,究竟藏着些什麼詭計,誰也無法估計。

麻冠道人目光閃動,低聲道:“柳女俠,這情形有些不對!”

柳凌波點點頭道:“咱們總得進去瞧瞧。”

歐老頭道:“老朽正要找鳩磐婆鬥鬥,替大家打個頭陣!”

一步跨到了石屋前。呼的一掌,朝那緊閉着的木門上推去。

掌風甫出,兩扇木門“伊呀”一聲,竟然自動開啓,這聲音雖是從木門和戶樞之間發出來的,但尖銳刺耳,聽來怪不自在!

束小蕙、龍香君、辣手雲英張曼三位姑娘,禁不住微微卻步。

歐老頭推開木門,正待舉步走入,突見這間兩丈見方的石屋之中,端端正正坐着一人!

這人臉如淡金,劍眉鳳目,身穿一件錦袍,腰間懸金黃色劍穗長劍,赫然正是萬劍會主!

歐老頭怔的一怔,迎目四顧,屋中只有一個人,而且坐着的姿勢,絲毫不動,這就回頭道:“裡面只有萬劍會主一人,似是被人制住了穴道!”

隨着話聲,人已緩緩走近過去,那萬劍會主依然端坐如故,不言不動。

歐老頭舉手朝萬劍會主身上推去,他原想拍開他穴道,那知這一推,萬劍會主竟然應手而倒,撲的一聲,一顆頭離開軀體,骨碌碌滾了開去!

歐老頭大吃一驚,定睛瞧去,原來那是一顆骷髏頭,剎那之間,那黃煙已經迅速瀰漫開來!

歐老頭看出情形不對,趕忙閉住呼吸,身發如電,一下朝門外飛掠而出!

那知這黃煙煞是厲害,附上了歐老頭衣服,在飛身衝出之時,黃煙還附在他衣上,嫋嫋不絕,生似從他身上冒出來的。

柳凌波見機的快,慌忙纖手一揮,叫大家趕快退開。

歐老頭也已發現自己身上,沾上了黃煙,站定身子,雙掌揮舞,拍了一陣,纔算把那餘煙拍去。

柳凌波道:“老丈可聞着什麼氣味了麼?”

歐老頭道:“沒有,就是聞上一點,老朽也不在乎。”

口中說着,舉步向另一間石屋走去。行近門前,這回他只輕輕一推,木門開處,屋內陳設,大致和第一間石屋相同,但見屋角一張桌子旁邊,一手靠桌,坐着一個黑袍老人!

“是爸!爸……”

龍香君突然尖呼一聲,縱身往屋中奔去。

原來那倚桌而坐的黑袍老人正是毒手天王龍在天。

他坐在左首屋角,面向門外,但因屋內較爲幽暗,他又坐在角落上,面上表情,看不真切。

柳凌波很快伸手,一把抓住龍香君手臂,說道:“你莫要上當,那只是一個假人。”

歐老頭笑道:“龍姑娘,你瞧着!”

舉手一掌,遙遙推去。

龍香君忙道:“老伯伯,你手下輕一下。”

歐老頭道:“你只管放心。”

掌風撞上毒手天王龍在天的身上,只見他搖了兩搖,並未倒下,但在他身上晃動之際,突然擡頭張口,似欲說話!

龍香君心頭一恐,叫道:“他不是假的,是我爸,被人點了穴道……”

話聲未落,突聽一陣嘶嘶輕響,從毒手天王口中,噴射出一大篷藍煙般的牛毛細針,藍針飛射,正好把門口封死。

這些藍煙般的牛毛針,顯然淬了劇毒,見血封喉,真要有人進入門內,武功再高,也休想倖免!

柳凌波皺皺眉,怒聲道:“這設計的人,好生歹毒。”

一行人順着石子小徑走去,一排九間石屋,都是雙扉緊閉,大家想瞧瞧這些石屋中,是否也同樣有人?一時紛紛出手,推開了每間石屋的木門。

果見每間屋中,都有人在,這些人中,竟然有韋宗方、藍君壁、甘瘤子、武當天寄子,另外還有一個灰衲老和尚,大概是少林寺的高憎。

當然他們全是假人,用意不外是引人入伏。

一行人轉入了另一條路,還是冷清清的不見人影。

甘瘤子目光四顧,說道:“奇怪,怎會一個人也不見?”

龍香君道:“那妖女是住在一所大宅院中,還在前面,我替大家帶路。”

束小蕙道:“不錯,那是此谷的中心所在,鳩粱婆可能就在那裡了。”

說話之時,大家已穿過兩條石子小徑,但覺每條路上,石屋形狀,建造得完全一樣。

柳凌波道:“這些石屋,似乎都按陣圖形勢建成的?”

束小蕙口眸笑道:“原來柳姐姐也識得陣圖,這是變形九宮陣,必須從正面走入,如想中途穿行,那就容易走迷方向。只要一步走錯了,越走越迷,少說也得繞上半天。”

柳凌波聳然動容道:“這麼說來,咱們深入腹地,可說已經進入他們埋伏的包圍圈中了。”

甘瘤子洪聲笑道:“咱們深入山腹,早就在他們埋伏之中,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歐老頭道:“甘老弟這話有理,咱們就是要找鳩磐婆來的。”

一回工夫,行到一座巨宅之前,但見階前蹲着兩頭比人還高的石獅子,三道寬闊石階,兩扇朱漆大門,配以白銅獸環,看去一派閥閱世家,甚是氣派。

歐老頭一馬當先,大步走上石階,伸手一掌,朝那緊閉的大門上拍去。

只聽蓬然一聲大震,門上立時現出五個深陷的指痕,但歐老頭右臂,卻也被震的一陣麻木,不覺後退半步,哼道:“好傢伙,這門原來是鐵鑄的!”

柳凌波道:“只怕另有啓閉的機關。”

束小蕙道:“大概是裡面閂上了,這門並沒機關。”

說話之時,抽出短劍,遞了過去,道:“歐伯伯,別耗氣力,還是用劍從中間削斷橫閂,門就開了。”

歐老頭接過短劍,緩緩從中間門縫中刺了進去,接着伸腳一蹬,砰的一聲巨震,兩扇鐵門豁然開啓。

歐老頭把短劍還給了束小蕙,口中說道:“大家進來吧!”當先舉步往裡走去。

衆人跟在他身後,相繼走入,越過天井,迎面是一座大廳,廳上六扇雕花長門,緊緊關閉,依然不見一個人影,生似這座巨宅之中,早已成了無人居住的空屋!

歐老頭還是一馬當先,跨上石階,伸手朝中間兩扇雕花長門推去,長門依手而啓,他目光一瞥,突然腳下一停,朝後擺了擺手道:“大家小心,這裡面只怕又按着什麼鬼門道了!”

大家聽他一說,立時在門口住足,舉目瞧去!原來大廳上靜悄悄的坐着四人,好像在商議什麼大事一般,但他們既沒開口說話,連身子也絲毫沒動!

這四個人大家全都認識,身穿黑袍,面目陰沉的是毒手天王龍在天,身穿天藍長袍,臉型瘦削的是威震雲南的藍莘夫,白髯黑袍,身邊放一支竹杖的則是九毒教主。

另外一個最是奇怪,那是一個身着大紅衣裙,長了一頭綠髮的銅頭怪人,她正是神秘莫測的銅夫人了!

地行鼠張慶驚咦一聲,道:“咱們主人果然已經來了!”急急朝廳裡走了進去。

甘瘤子要待阻攔己是不及,只見地行鼠走近銅夫人身前,垂手躬身,正要張口說話,突然身子晃了一晃朝地上倒去!

柳凌波賭狀大驚,說道:“他中了毒!”

歐老頭道:“老朽進去瞧瞧!”

身形掠起,撲入大廳,一把扶起地行鼠,只見他身子蜷曲,臉呈青紫,業已中毒身死。

柳凌波擡目問道:“歐老丈,他還有救麼?”

歐老頭緩緩放下地行鼠身子,嘆了口氣,聲音艱澀的道:“他……沒有救了。”

大家眼看地行鼠突然死去,心頭不覺一黯,方纔要不是他率領羣鼠,穿過地道,所有的人,只怕全已窒息而死……”

就在此時,突聽一陣“吱”“吱”亂叫,數以百計的肥碩山鼠,從衆人腳下竄過,像潮水般往廳上涌了進去!

衆人方自一驚,但這羣山鼠,竄進了大廳,還沒奔到地行鼠張慶身前,就蟋伏地上,一動不動,分明全已中毒死去。

柳凌波瞧得臉色一變,吃驚道:“這廳上滿地都是奇毒!”

束小蕙急叫道:“歐伯伯,快出來啊!”

歐老頭道:“不要緊,老朽……”

話聲甫出,突然心頭隱隱作嘔,底下的話,都來不及說,身如電射,飛縱出廳,立即在廊上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束小蕙瞪大眼睛,顫聲道:“歐怕伯……你……你!”

柳凌波急忙拉了她一把,輕聲道:“小妹子,讓他運功逼毒,不可叫他。”

束小蕙雖沒說話,心裡卻是更急,暗暗付道:“歐伯伯服過咱們南海秘練的闢毒金丹,該是諸毒不侵,這廳上究竟是什麼劇毒,竟會有這麼厲害?”

大家靜靜的圍着歐老頭,誰也沒有說話,好在這座大宅中,一片死寂,也沒人理會他們。

這樣足足過了一盞熱茶工夫,只見歐老頭長舒了口氣,站了起來,道:“好厲害的毒,老朽服過闢毒金丹,還差點要了老命。”

甘瘤子朝廳上望了一眼,道:“這廳上大概是他們幾個互拼劇毒,留下來的奇毒了。”

歐老頭點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

龍香君陡然一震,道:“甘大俠,你是說廳上四個人不是假的了?”

歐者頭道:“龍姑娘不可傷心,令尊和其他三人都已……”

龍香君臉色蒼白,身上一陣顫抖,急急間道:“家……家父他們都……死了麼?”

歐老頭點點頭道:“他們都是中毒死的。”

龍香君突然掙脫柳凌波握住的手,拼命往裡衝去,口中哭道:“爸……你不孝女兒來了!”

歐者頭趕忙攔着說道:“龍姑娘,人死不能復生,你進去不得。”

柳凌波、束小蕙、辣手雲英張曼三人,連說帶勸把她拖住,龍香君只是大哭不止。

柳凌波被她哭的無法可想,只好說道:“龍家妹子,你想不想替令尊報仇?”

龍香君切齒道:“害死我爸的就是他們三個惡賊、我恨不得把他們碎屍萬段。”

柳香君道:“錯了,他們四人雖是互施劇毒,以毒相拼,但這場互拼,仍是有人安排好的了。”

龍香君收淚道:“我知道,這人就是妖女,鴆磐門下的妖女。”

柳凌波道:“你知道就好,這一切禍事,全由鳩磐老妖一個在興風作浪!”

歐老頭道:“事不宜遲,咱們總要找到這老妖婆才成!”

柳凌波眼看自己一行,已深入峽中,始終不見一人,不禁攢了攢眉道:“她隱藏不露,必然另有陰謀。”

話聲未落,只聽一個破竹似的聲音呷呷笑道:“諸位既是口口聲聲要找老婆於來的,怎不進來?”

聲音似是來自廳上,但廳上除了中毒僵死的四人之外,就空無所有,根本藏不住人!

歐老頭雙目精光暴射,大喝道:“老妖婆,你躲在那裡?”

那破竹聲音道:“老婆子就在裡面。”

麻冠道人道:“她似在廳後。”

歐老頭道:“咱們繞過廳去,”

束小蕙爲難的道:“咱們不能進去。”

歐老頭道:“爲什麼不能進去?”

束小蕙道:“要進去,除了大廳,別無通路,但大廳上的劇毒,連咱們闢毒金丹都抵擋不住,我已經想了半天啦,實在想不出如何才能進去的辦法來。”

只聽破竹聲音說道:“你們到底是不是真想進來,和者婆子一唔?”

歐老頭道:“自然要會會你了。”

那破竹聲音道:“很好,大廳上遍地都是劇毒,你們進來不易,老婆子自可派人相迎,但你們必須先報上姓名來,給老婆子聽聽。”

甘瘤子道:“一定要報姓名麼?”

破竹聲音道:“否則你們大可就此退出,不必來見我了。”

柳凌波道:“好吧,咱們就報個名字好了。”

破竹聲音呷呷笑道:“報個假的也成。”

大家真不知她葫蘆裡賣什麼藥?

歐老頭大笑道:“好,好,我是歐大佬。”

甘瘤子接口道:“在下甘瘤子。”

接着柳凌波、束小蕙、張曼、龍香君、麻冠道人、單世驊全都報了姓名,韋宗方和卓九妹兩人,因神智被迷,也由甘瘤子代報了。

破竹聲音一陣呷呷怪笑道:“很好,你們一共是十個人,沒有錯了?”

歐老頭道:“沒錯。”

話聲出口,廳後屏風,緩緩移開,露出一道圓門,門戶乍啓,便見一道紅色匹練,豁然有聲,從那圓門中激射而來!

紅色匹練凌空越過大廳,落到廳前,原來那是一個臉上蒙着鬼怪般面具的黑衣女子,她手上執着一匹紅綢,另一端由圓門內另一個鬼怪般的黑衣女子握着,兩人用力一拉,紅綢繃緊,就成了一條軟橋。

那黑衣女子手上執着紅綢,朝大家欠身道:“家師請諸位由便橋上過去。”

要知這一行人中,除了龍香君、張曼和鐵判單世驊三人身手較弱,其餘的人要從立身之處,越過大廳,凌空飛入圓門,該是輕而易舉之享。

柳凌波瞧了那黑衣女子一眼,心中暗暗付道:“鳩磐老妖終究不脫旁門左道行徑,門下弟子偏要戴上鬼臉,裝成這付鬼怪模樣,這能唬得了誰?”

歐老頭呵呵一笑道:“人家已經來請,咱們那也別客氣了!”

說話之時,回過頭來,低聲朝甘瘤子道:“老朽先行,甘老弟斷後,當心她們有什麼花樣。”

甘瘤子暗暗點了點頭。歐老頭話聲一落,立即縱身躍起,飛上紅綢,大步朝綢上走去。

柳凌波朝大家打了個手勢,大家相繼躍上紅綢,由甘瘤子斷後,從紅綢上飛渡大廳,進入圓門。

當大家飛身落地,舉目瞧去,原來這圓門內,已是另外一進院落。小夭井上,敢情履蓋着鐵板,不透天光,迎面是一間佔地比前面大廳略小的廟堂,球簾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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