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假的最後一天,李易江和穆城強拉着心情陰鬱的陳越東出遊,李易江喜歡打獵,想帶着穆嫣一起去狩獵場,順便在附近吃農家菜,穆嫣卻不願意同去,說狩獵場裡除了老鼠和昆蟲是野生的,其餘都是場主丟進去的家禽,最多能見到兔子和家養山雞,走上一天也遇不到馬鹿、岩羊什麼的,實在沒勁透了。
那天在陳越東家吃完飯,李易江本想把穆嫣帶回自己家,只可惜穆城在場。
穆城堅決不肯妹妹在他家過夜,不由分說地把她塞進了自己的車,還拿出哥哥的架子警告他在結婚前別打歪主意,李易江哭笑不得,卻也只得作罷。
後面的一天穆嫣留在家裡陪爺爺奶奶,沒能和他見面,李易江平時太忙,沒有多少時間見她,眼看長假只剩下最後一天,爲了能一整天都呆在一起,聽到穆嫣不肯去,當即在電話裡改變了行程,說第二天不打獵了,去騎馬。
通知穆城和陳越東改變計劃的時候,已經準備好行頭的兩個人一聽就知道他是爲了遷就穆嫣,一頓笑話和奚落自然免不了。
穆家的孩子個個馬術精湛,只是穆城興趣缺缺,陪着並不會騎的陳越東坐在一旁喝茶聊天,李易江雖然不怎麼喜歡這個,卻擔心穆嫣冒失受傷,執意陪同——即使他的馬術遠遜於她。
馬場里人不多,穆嫣又一身扎眼的鵝黃,李慕江擁着個美人遠遠地就望見了他們,朝兩人揮手示意,李易江見跟李慕江一起的除了蒙政還有葉博良,臉色一滯,對身旁的穆嫣說:“咱們回去吧,趁着陳越東和葉博良還沒遇上。”
穆嫣雖然不情不願,卻聽話地點了點頭。
見穆嫣似乎有些掃興,李易江便邊走邊耐着性子跟她解釋:“這兩個一遇上,一準掐起來,依陳越東的性子,這事兒更沒完了,前天的一車話就白勸了。”
“那麼多人在呢,都拉不住他嗎?”
“光他一個人有火就算了,葉博良也正在氣頭上呢,葉博良不是不願意把喬家的老宅給他嗎,他病好了一上班就給葉家的公司下了個絆子,葉博良剛開始學做生意,哪是他的對手,輕易就上了鉤,丟了回大臉,都成圈子裡的笑話了,他父親特別生氣,當衆說他沒用,葉博良從小順風順水,聽慣了好話,比陳越東還自負,哪能受得了這個,加上喬夜雪的事兒他也有氣,揚言絕不會就這麼不了了之。...這兩人撞到一起,肯定一點就着,誰拉的住?”
穆嫣撇了撇嘴:“這怪陳越東,一件歸一件,感情上的事兒往生意上扯幹什麼!”
李易江笑着說:“你們女人不懂,殺父仇奪妻恨,是個男人都受不了,要我我也不會就這麼算了。如果不是葉博良瞎攪合,能出後面的事兒嗎,陳越東早把喬夜雪勸回來了。”
穆嫣哼了一聲:“算了吧,他那樣傷害了人家的感情和自尊,哄哄就算啦?沒有葉博良,喬夜雪也未必回頭。”
“喬夜雪從小喜歡他到大,再怎麼生氣感情還是在的,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怎麼不能,小時候的喜歡不作數,說不定是對哥哥們的盲目崇拜呢,葉博良那麼優秀,又是校草,我們學校裡好多女孩子喜歡他,天天追在後面叫葉學長,喬夜雪愛上他很正常的。”
“小時候的盲目崇拜”和“學校裡的學長”戳中了李易江的痛點,不由地皺了眉,他先前並沒有多看不慣葉博良,卻不敢和穆嫣再提幾年前的事兒,只好借他發揮:“那小子有什麼好,在學校裡還成天開着輛大紅的跑車招搖過市,幼稚膚淺,帶着一身商人家庭的壞習氣,只有你們這種傻乎乎的小丫頭才喜歡。我和越東還在咱們學校的時候,比他低調多了。”
穆嫣並不知道他是犯了幼稚病在借題發揮,聽到“商人家庭的壞習氣”,立刻着了惱,她早就明白,雖然面上不說,可他們這種人家卻從骨子裡輕商,穆家再富有,除了物質上比李家強得多,其餘的都矮了一個頭,爲了讓李家賣面子,從來都要小心翼翼地對待,無論大節小節,都是她家先給李家送禮,李家再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蔣波他們巴結李易江,並沒有什麼區別。
她撅着嘴把脫掉的手套丟到李易江身上,轉頭就走:“葉博良的父親做生意,爺爺大伯並不做,你都這樣說他,我家世世代代都是經商的,那我的壞習氣更多!以後你都不要理我!”
李易江自覺失言,他當然沒有這個意思,趕緊追上去哄:“不是,我……”
話還沒說完,手機就響了,見是穆城打來的,他知道必然是陳越東和葉博良發現了對方也在,就先去了那邊,反正穆嫣是要去淋浴****,不會讓他也跟進去。
穆嫣跑了一段,發現李易江居然沒追上來道歉,更加不高興,卻又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一羣人從男賓****室出來,她沒注意,恰和走在最前面的那個撞了個滿懷。
歐陽煬伸手扶她,穆嫣正要道歉,一擡頭髮現都是熟人,就笑着改口道:“是你們呀!”
“我倒是遠遠地就看到了你”歐陽煬轉頭對蔣家兄弟說“我想和她聊一會兒,你們先去吧。”
蔣家兄弟本就覺得爲難,聽到這話,立刻躲開,猶豫着要不要告訴李易江。
“真看不出來,個子那麼小小的,馬騎得卻那麼好。”歐陽煬十分紳士地替她拿手中的東西,送她去女賓****室。
“我的個子不高,卻也不算小小的好不好!”
歐陽煬笑了笑:“我後來去你家送香檳,你不在家,只見到了你哥哥。”
穆嫣雖然不清楚那天的具體情況,可卻猜得出,李易江見她和陌生男人喝酒喝到醉得多生氣,別說他絕不可能給歐陽煬好臉,和李易江一派的穆城,也肯定和歐陽煬說了些有的沒的——即使人家對自己完全沒有他們想的那種意圖,純粹是偶遇,又聊得來。
她能理解他們的關心,卻也覺得對不住無辜的歐陽煬,這些說出來太尷尬,只好裝傻:“我不在家,謝謝你的香檳,那天實在是太丟臉了,我以後再也不敢在外面喝酒了。”
歐陽煬卻一臉笑意地直接問:“我還以爲你以後一見到我就會躲得遠遠的呢,看來你不怎麼聽你哥哥和李易江的話,讓我猜猜,他們肯定跟你說了我不是好人,平時有多花多花,還會把你怎麼着怎麼着,讓你見到我別理,是不是?”
“是啊!聽說你連女朋友的名字都記不住。”穆嫣笑得眉眼彎彎,她知道即使否認他也不會相信,索性說了實話。
“那你現在怎麼不跑,不怕我把你拐到沒人的地方欺負?還是你信我不信你哥哥?”
“不是啊,我當然信我哥哥,只不過,你是不是壞人,花不花心都和我沒有關係。”
“噢?爲什麼!”
“不爲什麼,你是什麼人和我女朋友當然沒有任何關係。”李易江快步走來,將穆嫣拉到自己的身側,聲音十分不悅。
幾乎所有脾氣暴躁的男人都大男子主義,幾乎所有大男子主義的男人都悶騷,幾乎所有悶騷的男人都有強烈的佔有慾——比如李易江,穆嫣自己也十分討厭他和別的女人走得太近,自然明白他現在爲什麼一臉不高興。
雖然正生着李易江的氣,當着外人她也明白要識大體,就後退一步親暱地挽上他,對着歐陽煬擺了擺手:“不耽誤你的時間啦,蔣瀚他們還在等你呢。”
李易江再不高興也不會在穆嫣面前就把歐陽煬怎麼着,只沉着臉一言不發,歐陽煬知道和穆嫣還不算熟的情況下,現在就順着臺階走掉最聰明,心中又有了別的打算,就無視了李易江,禮貌地向穆嫣道別。
穆嫣知道要先發制人,歐陽煬一走遠,沒等李易江訓人,她就搶先擺出了生氣的架勢:“不要理你!”
知道她的意圖的李易江卻仍舊皺着眉:“不是跟你說了別再和他說話?”
“可是他和我說,不理多不禮貌。”
“對他還要什麼禮貌!”李易江更加不高興。
穆嫣見他不上當,只好用下一招:“我本來想跟哥哥說,明天就開學了,今天回宿舍住,可是……”
李易江果然立刻忘了自己還在生氣,一臉興奮地問:“我正好可以送你回‘宿舍’。”
“切,我這種商人家庭出來的,哪有資格讓你送。”重新佔了上風的穆嫣白了他一眼。
李易江賠着笑臉說:“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要不晚上我犧牲一下給你當抱枕?”
穆城和陳越東一起走出來:“什麼抱枕。”
“你妹妹等下要回學校,想去買個抱枕放牀上,我送她,你們先回去吧!”
穆嫣最懶,不肯多走一段同去停車場,只坐在路邊喝着汽水等他們將車開過來,手機上進了個陌生號碼的電話,她看了一眼便按下了接聽鍵。
“穆嫣,明天有空嗎,咱們見個面吧?”
“你是?”穆嫣並不認識這個聲音。
“是我,我要離開這兒了。”
仍舊不知道是誰的她只好抱歉地問:“不好意思,你是?”
對方嘆了一口氣:“我是石勁,明天下午在學校門前的奶茶店見吧。”
聽到這個名字,穆嫣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遠遠的看見李易江的車正往這兒開,說了句:“不用了,一路順風。”就趕緊掛上了電話。
她不清楚石勁是從哪兒找到的自己的電話,可如果讓李易江知道,她還和當年的“外遇”聯繫,一定又要生氣地罵她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