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霽雲的目光不停的瞄向盛晚歸。
她覺察到了, 覺得心跳莫名的快了起來,口乾舌燥,輕咳一聲, 抓起剛纔南霽雲喝過的水瓶, 喝了一大口, 涼涼的水下去, 壓滅了心底的燥熱。
南霽雲看着, 脣邊的笑意更深。
他們經常同喝一杯水,同吃一個食物,本是習以爲常的事兒, 但今天南霽雲看着她小巧的嘴脣覆蓋在瓶口,便覺得腦子一陣的眩暈, 心中無比的歡喜。
手機響了, 南霽雲戴上藍牙耳機, 立時,眉頭又皺了起來。
是T國的親戚打來的, 因爲南霽雲說的是她不懂的泰語。盛晚歸側耳聽着,卻聽不出個所以然來。
電話一直打了有一刻鐘,南霽雲才面目凝重的把電話放下。
“怎麼了?T國那邊出什麼事了?”盛晚歸關切的問着。
南霽雲嘆了口氣說:“還是那個大我二十歲的大哥,估計最近又缺錢了,又開始鬧事, 把父親留給我的那間別墅裡面的東西全砸了, 又鬧到公司去, 要求把屬於我的股份讓給他。”
南霽雲的父親南懷滇年輕的時候和家裡的T國保姆發生了關係, 生下了一個男孩, 但是嫌T國女人爲異族他類,一直不肯結婚, 這個孩子長相完全承襲了T國女人的相貌,也不討南懷滇的喜歡,便在他家裡以私生子的身份長大。
後來,南懷滇娶了位華裔的太太,但那位太太一直沒生孩子,兩人便離婚了,南懷滇五十多歲的時候,通過拐彎抹角的關係,認識了南霽雲的母親,立時便喜歡上了,娶了她,一年之後生下了南霽雲。
對南懷滇來說,南霽雲纔是他的第一個兒子,而T國女人生的孩子,不過是一次失誤而已,根本沒將他當成兒子看,在他家裡,一直是半僕半主的一個存在。
南懷滇在臨死之前,把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南霽雲和他媽媽。大兒子一無所有。
那大兒子一向忌憚南懷滇,他死了,便沒有顧忌了,將父親對他不好的原因都歸結到南霽雲母子身上,父親屍骨未寒,就帶着他母親家裡的一幫親戚來討要家產。南霽雲媽媽看在他也是南懷滇親骨肉的份上將一棟房子送給他們,並給了他們一筆錢。但大兒子依然是人心不足,想將曼谷的一棟大宅和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份要過來。
這卻是南霽雲的媽媽不能給他的,那棟大宅,南懷滇臨死之前已經說明了要留給南霽雲,並叮囑他們不許賣,怕萬一南霽雲在中國有什麼事,還能有個退路,而那批股份,南霽雲的媽媽也是存着跟南懷滇一樣的心思,所以堅決不同意大兒子的條件。
那時候,南霽雲也不過十多歲,他們孤兒寡母的處境艱難,幸好有華僑商會的人出面調解,將大兒子的氣焰打壓下去,他們母子二人便變賣了家產,帶着父親的骨灰,回到了國內,按照父親的心願,將他葬在老家的墓地後,南霽雲媽媽就帶着他回到她的老家生活。
自此之後,大兒子截長補短的就弄點事出來,但因爲南霽雲他們在中國,他也沒辦法。
這些事,盛晚歸都聽南霽雲說過。
“那怎麼辦呢?”盛晚歸有些擔心,她知道那棟房子是他父親特別留給他的,對他有份特殊的意義。
“已經讓管家報警了,以後他再來鬧,就直接讓警察把他帶走。”南霽雲說。其實他對這個大哥也疏無好感,以前父親活着的時候,要求在家裡都必須說漢語,這個大哥只懂泰語,平時跟他說話都少,而跟南懷滇,更是很少交流。
南懷滇對他的感覺有點像一對白人夫婦生出一個黑人小孩一樣,怎麼看都覺得不是自己的孩子,雖然也做過親自鑑定,但他就是無法像對待南霽雲那樣的對他。
本來以前南霽雲念着有些血緣關係的份上,一直對他有所忍讓,他接長不短的去別墅鬧,也沒理他,沒想到現在竟然囂張到把東西都砸了,那裡面還有父親生前最喜歡的一對花瓶,這次南霽雲是真的生氣了。
盛晚歸把手輕輕的放在南霽雲手上,安慰他:“別生氣。”
南霽雲轉頭對她笑笑,說:“也該給他點教訓了,如果他再鬧下去,我只能去T國一趟了,別墅裡有一個密室,裡面收藏着父親生前珍愛的一些玩意兒,因爲沒法帶出邊境,就一直在那裡放着,如果被他發現就糟了,他肯定會拿去賣掉,得想個辦法運回來。”
“肯定不好弄吧。”從一個國家偷運東西出來,想想也知道難度很大。
南霽雲說:“花錢應該能辦得到,不管花多少錢也得把東西弄回來,我父親生前很喜歡他們,經常給我將他們的歷史、年代。”
那些東西上面有他父親的印記,雖然他十幾歲的時候父親就過世了,但是對他的愛,是永生的難以磨滅的。父親的長相在他的腦子中已經模糊了,但對他的愛卻永遠留存在了心中。
在公司門口,正好碰見了伍輝乾,熱情的跟他們說着早上好,盛晚歸也微笑着跟他打招呼。他去停車的功夫,回來後,就見伍輝乾眉飛色舞的跟盛晚歸說着什麼,而盛晚歸也一臉很感興趣的樣子。
南霽雲覺得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的畫面刺目極了,想到葉馨嵐說的話,覺得伍輝乾愈加的討厭,考慮着是不是找個藉口將他開除掉。
“晚兒,走吧。”南霽雲走到身邊,打斷他們的話,催促着盛晚歸。
盛晚歸跟伍輝乾揮揮手,說:“有空再聊。”
還要再聊?南霽雲心中一窒,真的開始考慮要將伍輝乾弄走。
快到中午的時候,葉馨嵐又打來電話了,說她正好到這邊來辦事,想跟盛晚歸和他吃頓飯,
南霽雲答應了。
盛晚歸正好去了洗手間,她回來後,南霽雲跟她說了這件事,盛晚歸立刻臉色微變,心裡頭很不願意去。
她不能夠理解心中微妙的變化,怎麼現在就那麼不願意見到葉馨嵐呢,明明上次還主動的跑過去。
盛晚歸心中百轉千回,但還是決定去。
到了公司附近的西餐廳,葉馨嵐早已等在了哪裡,穿着淺粉色的修身連衣裙,下身只穿了薄薄的絲襪,盛晚歸一看見她,就覺得冷,不知道這麼冷的天會不會凍壞。但,不管她冷不冷,這套衣服卻將她的身材襯托得更加完美,高聳的胸部,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肢,筆直修長的小腿……將她身體的誘人之處都顯露無疑,性感、女人味十足。
葉馨嵐臉上化了淡淡的妝,不張揚,但很漂亮。
盛晚歸拉拉身上厚厚的毛衣,摸摸素面朝天的臉頰,坐在葉馨嵐對面,南霽雲對葉馨嵐微點了下頭坐到盛晚歸旁邊。
“晚兒臉色不太好,昨天沒休息好嗎?”葉馨嵐微笑着,一副長輩關懷小輩的架勢。
這一生晚兒令盛晚歸覺得刺目極了,這是南霽雲的專用稱呼,別人都叫她“小晚”,好像小時候心愛的玩具被人搶走一樣,心裡頭很不舒服。
“她這兩天不太舒服。”南霽雲替她回答着。
盛晚歸心裡愈加不舒服,偷偷的瞪了一眼南霽雲,覺得他這無疑是在幫葉馨嵐解圍,雖然她剛纔並不是刻意的不回答葉馨嵐的話。
“那一定得注意身體,這個季節比較容易生病,好點了嗎?”葉馨嵐關心的問,卻看着南霽雲。
“嗯,好多了。”南霽雲回答說。
盛晚歸心裡鬱悶極了,感覺他們在說着自己,卻把自己排除在外,被他們孤立了。有些心煩,站起身來,想去廁所,不料,桌面的檯布不知道什麼時候捲進了自己的大衣裡,她一起身,拽動了檯布,葉馨嵐面前的杯子被拉動,瞬間掉落下去,裡面剛被服務員從電茶壺裡倒出的滾燙的茶水全部澆在葉馨嵐只着薄薄絲襪的腿上,杯子隨之滾落在地上,“啪”的一聲摔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