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儀的臉上陰雲籠罩,這個兒子從她回來起就一直沒有把她這個母親放在眼裡。
因此,她看向他身邊的這個女孩的目光變得更加不認同。
女孩倒是坦然自若,絲毫沒有露怯,在和他們打過招呼後,就安靜的站在一邊。
“走吧。”秦婉儀冷淡的轉移開視線,對着霍廷鈞說道。
她挽起夏天恩的手向病房走去,高跟鞋踩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噔噔聲。
身邊的霍琅暗自低笑了聲。重相見那一刻,記憶中那個驕縱的大小姐似乎在時光的洪流中消失不見了。而現在的秦婉儀,杏臉含威,倒是顯出了早年的幾分模樣。
沈南心也沒有想到,霍廷鈞帶她見的人會都是他的親人。雖然,她吃驚數秒,又冷靜了下來。但他母親的態度明顯是對她的這次出現很不滿意。因此,她停下了腳步,對霍廷鈞說道:“我不進去了,在外面等你們。”
霍廷鈞掉過頭來,沒有迴應她的話。只是,凝視她的目光幽暗,讓人看不清深淺。不多時,他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沈南心一驚,用力想要掙脫,卻被他牢牢鎖住,動彈不得。她有些惱怒,擡頭瞪着眼前這個可惡的男人。
反而到此時,霍廷鈞倒是淡定下來。他若無其事將手中細嫩的手指握的緊緊了。跟上了前面父母的腳步。
後面的動靜,前面的那三人都看在眼裡。秦婉儀的神情越來越沉,而霍琅更多的是對這個女孩的好奇。
至於夏天恩,淚水已經快要逼近眼眶,又被她生生忍住了。那兩隻相握的手,刺的她的心生疼。可她實在是不甘心,在這個盼望了這麼多年的男人的眼中,她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鄰居,真是何其可笑。
她又不自主的看向霍廷鈞身邊的女人。如果真如秦婉儀所說,出生於小門小戶的普通人家。這麼一個徒有虛表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站在這個她從小仰望的男人身邊。
她不會認輸的,她付出這麼多。從小到大都是爲了能成爲可以與之匹配的女人而努力。她沒有理由放棄,想到此處,她放鬆下來,索性不再去看他們。
進入病房,秦婉儀看着病牀上曾經叱吒風雲的老人,也不免有些唏噓。對於霍懷山,她敬畏更多。當年她和霍琅之間的感情如一團亂麻,爲此她每天都痛苦不堪。是霍懷山,快刀斬亂麻,給他們的感情來了最後的終結。
這麼多年來,她遠赴他鄉,霍琅又娶嬌妻。也是霍懷山,將霍廷鈞護的滴水不漏,如今甚至將盛元一手交到了他的手中。
只不過,老人現在無知無覺的躺在牀上。豪門本就多爭奪,如果他真要有個什麼萬一。就憑霍琅這種軟綿的性子,某些人指不定會鬧出什麼幺蛾子。
“爸爸……”她低柔的喚出了聲,對於這個久違的稱呼,她一時間沒有意識到要改變。
霍琅聽到她的那一聲呼喚,也有些情不自禁。他走近秦婉儀身邊,對着父親說道:“爸,婉儀回來了。我們一家三口來看您了。”
一家三口?秦婉儀一時間感慨萬千,眼淚也終於流了下來。
霍琅見女人素白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不由一陣心疼。說來也怪,曾經的秦婉儀也不是沒有朝着他哭過,歇斯底里的,梨花帶雨的,他統統都見識過。可當時的自己除了厭煩,別無他感。
但時過經年,他卻一下子再也看不得她的眼淚。
於是,霍琅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去攬過她。
“琅。”
他的動作被門外的一聲嬌呼打斷。衆人回頭去望,見門外站着孫如眉這一家三口。
孫如眉眼見着自己的丈夫一臉心疼的凝視着這個女人。心裡恨的牙癢癢,秦婉儀,化成灰她都會認得。
當年,她本是孤兒院長大的一介孤女,遇上了來做慈善的霍琅。年少多金的霍琅很快吸引了她的注意,爲此她不惜和相戀多年的男友分手。
霍琅從小失去母親,在霍懷山的高壓下生活。他眼前的孫如眉,溫柔善良,滿心滿眼都是他。他的內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慰藉,因此一頭栽了下去。
秦婉儀出生富貴,一向明媚張揚。孫如眉在他們結婚時,也恐懼過會失去霍琅。但很快她就發現,即使大小姐愛慘了霍琅,也不會像她這樣,無底線的依從他,仰望他。
所以,她躲在了男人身後。秦婉儀越張揚,她就越謹慎小心。她就如同菟絲花,牢牢的依附住了霍琅。最終,生下霍廷雲,在秦婉儀日復一日的奔潰中,取得了勝利。
而今,這個她以爲再也不會回來的手下敗將,居然重新回到了蓉城。但是,她當年以退爲進,能夠得到霍琅,現在也能守得住他。
她不再去看其他人,只專心看着霍琅,似乎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霍琅尷尬的放下了手,說道:“你們怎麼來了?”
霍廷雲對秦婉儀一直是印象深刻。當年,作爲所謂的私生子,所受到的所有恥辱和痛苦都和這個女人脫不了關係。
“有些人真是奇怪。明明和他沒有關係,還要上趕着過來,也不知想得到些什麼。”
他的話說的格外的陰陽怪氣,秦婉儀的臉色變得難看了。
孫如眉假意罵了一句兒子,笑意盈盈的對着秦婉儀說道:“姐姐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早說,我可以替你接風。”
沈南心在旁邊看着這場鬧劇,感覺握住自己的手越來越用力,將她的手抓的生疼。
她擡頭看到霍廷鈞緊皺的眉頭,沒來由的心裡不舒服。
於是,她想也沒想,開口說道:“霍先生?這位阿姨是你的姨母嗎?看起來和你母親不像啊。”
此話一出,衆人神態各異。孫如眉的臉也漲的通紅,解釋不是,不解釋也不是。
霍廷鈞充滿了意外的驚喜:“我母親出自蓉城秦家,是名門之後,且是獨女。”
“哦,我明白了。”
沈南心一臉瞭然於心的樣子:“她是你繼母。但是,稱呼你母親爲姐姐,難道是想效仿古人一樣?”
“怎樣?”霍廷鈞一唱一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