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子,分明是感動至極。
傾玥看到這樣的老夫人,想到之前那個被自己毀掉的摺扇,那上面的提詞,以及男女對詩。她暗暗嘆息一聲,蕭玉丹比着那隻摺扇做的,現在送給老夫人,使老夫人想到了經年過往。
看老夫人那感動的樣子,也許……當年老夫人是真的與那位提詞中的男子,有過真正的愛情吧!
唉,可惜,往事不能回首。
如今蕭府這一大家子,那一些事情再提,又有何用呢?
沒誰能想到老夫人此時的心境,只是傾玥覺得自己能夠理解一二,也知道現在這種場合,流淚並不太好。
於是規勸道,“祖母,今日是好日子,您莫要哭了,這會嚇壞四妹的!”
老夫人好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擦擦淚,伸手握住了傾玥的手緊了緊,彷彿是平息內心的情緒,便說道,“是啊是啊,是老身太多愁善感了,丹兒的這摺扇,我收下了。”
蕭玉丹見老夫人收下自己好容易做的東西,頓時山呼一聲,高興地跳了起來。
其餘的蕭雅芙以及陸姨娘等人,相繼送了繡品,俱是繡工不俗,被老夫人特意免了限足令。
陸姨娘的錯處被免,蕭雅芙亦是恢復了自由。
老夫人一次壽宴,皆大歡喜,賓客盡歡。
很快晚宴被送上來,衆人進屋,流水般的席座早已經佈置整齊,老夫人居於座首上位,下面則是分置兩席,女客們便在此用飯,相應的有諸多丫鬟侍候着。
林廚娘攜着衆多僕婦往席間擺最後一道湯菜,到了傾玥這一桌時,對傾玥微微福身,以眼神示意,並且伸手將傾玥面前的那湯盅給拿了回來,又換了一套新的湯蠱。
“咦,傾玥妹妹這是何意,爲何你的湯蠱要換成新的呢?”久未發言的薛書曉指指傾玥面前新換的餐具,敏感地問道。
她這話一說出來,四下準備用飯的女賓們,頓時紛紛往這裡看,見果然不出薛書曉所說,蕭傾玥竟然換了一套新的。
頓時疑惑的目光如潮水般涌來。
林廚娘跟着手一緊,緊張地想要解釋。
傾玥白她一眼,風雨不驚地把剛纔林廚娘換下的那套湯蠱取過來,托起來,放到半空中
,使人們看得清楚。
“薛姐姐你太緊張了。只是這湯蠱多了個缺口,所以細心的嬤嬤便爲我換了。”
傾玥莞爾地捧起自己面前新換的湯蠱,朝薛書曉面前一送,“要麼薛姐姐用這副新的吧。我用舊的就好。”
滿室內的席宴之上,俱都是新置的餐具,無一有半分瑕疵,可是獨獨傾玥這一副,多了個缺口。
老夫人遠遠地看到了,有心想責備下面的僕人不經事,可當着多麼多賓客的面,她也沒多出言,免得讓人笑話了去。
只不過薛書曉卻是臉頰脹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好話,“傾玥妹妹莫見怪,我這人平日裡面細緻慣了的,有個感覺不太好,便會身子不逾的。剛纔是我冒失了,還請傾玥妹妹莫生氣。”
見薛書曉說到這份上了,傾玥只是淡淡一笑,這事就算過去了。
林廚娘拾掇着那缺了口的湯蠱退下去,臨行前朝傾玥看了一眼,最後消失在漸漸濃稠的墨夜之中。
傾玥安心喝湯用飯。
不時地抿一口茶水,朝一直往這邊瞧看的蕭羽菲落去。
從剛纔有缺口的蠱湯,到自己用飯,這蕭羽菲就沒停下往這看的眼神。
傾玥焉能不知道她打得算盤。
就連前面侍候老夫人的董氏,都朝傾玥這裡盯來。
看起來這兩母女,在寒梅圖上的算盤沒有打響,現在又想在膳食上下點料麼?
正在傾玥,蕭羽菲笑眯眯地建議道,“總是用飯,多沒意思,我請了苗疆的異舞師,給大家表現一些好玩的東西,邊吃邊看如何?”
“苗疆的?”有人驚呼,首先便想到蠱毒之類的,下意識地朝自己的飯食中看去。
憐王妃毫不在乎,凜凜冷笑,“苗疆的來客倒也是稀奇。既然她想獻技,便讓她上來吧,免得浪費了人才!”
身爲皇族怎麼可能僅僅因爲一個名字就被嚇倒了。憐王妃纔不怕那些苗疆的異事,相反,她還求知不得呢,就看看蕭家的二小姐能給她帶來怎樣的驚喜吧!
老夫人意外地看向蕭羽菲,她沒料到蕭羽菲會突然提出這個要求,而且還是當着如此賓客的面,這件事情恐怕不太妥當吧。
她朝傾玥看去,眼中露出尋問
之色。
傾玥看到老夫人送來的,那滿目的探尋之色,她緩緩點了點頭,漫不經意地出言道,“二妹妹舞技過人,對苗疆能人異士又多有偏涉,想必都是受到大哥的影響吧。祖母,今日是您的壽宴,您看呢?”
這問題本來拋到她這邊的,轉眼間又給扔了回去。
老夫人輕咳一聲,掩去尷尬之色,淡淡地開口,目光則是若有似無地掠向蕭羽菲,心底其實是沒有多少喜歡的,但她並沒有阻止,“既然菲丫頭想玩,那便玩玩罷,只是莫要過了火。”
“是,祖母。”
蕭羽菲朝老夫人方向福福身,淡淡回道。
之後她低垂下眼眸,,粉色的脣瓣輕輕抿起,並不說話,雙臂卻緩緩伸出,在半空中的手掌輕輕一合,空氣中響徹兩聲叩擊掌力的聲音。
瞬間整個宴席的屋內,鴉雀無聲。
緊挨着傾玥席座的薛書曉抖簌了下身子,朝傾玥靠了過來,小臉悚白,像是受到了驚嚇一般,悄聲說道,“傾玥妹妹,你的二妹平日全是這般的呢,怎麼做起事來,如此地嚇人呢?這苗疆的誣莫非跟鬼魅一般,飄着進來麼?”
她話音一落,舉屋皆是照如通明之下,忽然間那一溜齊的燭火忽閃了一下,薛書曉那柔柔的身子本來是靠在傾玥身邊的,這一閃發黑之際,她打了個寒噤,乾脆整個投進了傾玥的懷裡。
“二妹,莫要虛張聲勢。注意分寸,今日並非家宴,而是老夫人的壽宴。”
傾玥扶起薛書曉,揚聲對蕭羽菲告道。
爲了對付她,蕭羽菲這是要豁出去了,不惜在衆目睽睽之下犯難。她可知道,在這種時候做事,萬一出了問題,將不僅僅是她自己一個人的錯,還會連累到整個蕭府。
說着傾玥朝董氏看去,滿目的責備之意。
蕭羽菲年輕氣盛也就罷了,這董氏也渾渾噩噩的,莫非真的敢打包票,自己會在她們的暗算之下落敗?
太叔衛說過,就算蕭傾玥體內的蠱蟲被剜了出來,殘留在體內的餘毒,依然流在五臟六腑之中。
董氏被蕭羽菲以及蕭志聯合規勸了整整一日,最後纔不得已答應這一對兒女的要求——讓太叔衛在女宴之上露面表演,其實是對付蕭傾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