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燁宸長眸微漾,掃向燕紫寒,他笑了,笑容一如五年之前他是面前人的師弟一般,沒有仇沒有怨,只不過具有名義上的師兄弟,“師兄。”
“呵。”聽到這兩個字的稱呼,燕紫寒還是忍不住譏嘲地笑了,他擡起長腿朝廳內而去,桌案上早擺放了適宜的茶點,他朝旁邊的側位一揮手,示意夙燁宸落座,而他則坐在了主位上,落座後,他偏頭看着客位上的夙燁宸,面容儀態分外動人,“師弟此來,有什麼要事麼。”
明知故問。
夙燁宸不想與他打啞謎,開門見山道,“師兄,蕭傾玥丟了,我來你的侯府是爲了找回蕭傾玥,她是我的未婚之妻。”
哈哈哈!
夙燁宸的話剛落,緊接着換來燕紫寒滅大狂笑。
手中的茶杯一扔,燕紫寒驚訝地看着夙燁宸,一副熱心腸的樣子,大驚小怪道,“師弟丟了未婚妻這是大事呀,要不要師兄給你去找找?不過你剛纔說在我府上是什麼意思,莫非我還是那種欺男霸女的人麼!”
“師兄當然不是。但是聽聞燕紫熙常常幹那欺男霸女的事情,整個莫國皆知燕紫熙喜好女色,並且後院有成堆的侍姬。他把我的玥兒擄來,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你說是不是師兄?”
夙燁宸的話越說越冷,燕紫寒越聽着,臉上那強自虛僞的表情,便越發地趨於無,轉化作陣陣森寒與暴躁,他猛地朝夙燁宸瞪去,齒縫迸出幾個字,“你想做什麼?”
直到這時,夙燁宸才露出一晚上以來真正的笑容,他站起身,來到燕紫寒面前,醇醇提醒,“師兄,你這麼聰明,怎麼能想不到呢?別忘記了,我們是同一個師父教出來的呢!”
夙燁宸的話讓燕紫寒驚疑不定。
實際上燕紫寒早已經摸透了夙燁宸話中的意思,燕紫熙喜歡女人,可他燕紫寒卻不喜歡。想要證明夙燁宸的指控不成立的話,那麼只有澄清自己並不是真正的燕紫熙,這樣一來,才能使人相信,他同樣也沒有霸佔蕭傾玥。
但這樣一來,燕紫寒真正的身份就曝露了。
燕紫熙是燕王,可他燕紫寒卻什麼都不是。
等待着他的只有死
路一條,夙燁宸的歹計真是毒哇!
見燕紫寒莫測不定的神色,夙燁宸溫潤冷笑,想霸着玥兒不放,那可以啊,先把命奉上來。他夙燁宸怎會將自己的女人拱手相讓。燕紫寒想霸佔他的女人,必要考慮下後果才行!
夜風吹蕩着外面的燈籠忽明忽暗,院子內的花朵不時地低矮了身子,在冷風的肆虐下,垂下了高貴的頭顱,雖然如此,依然不免幾朵嬌美的花瓣被掃落而下,掉在地上,染塵成泥,化作花肥。
偌大的正廳之內,靜謐得只聞輕微的呼吸之音。
兩名男子,各執一端,互相對峙,同樣絕美的面容帶着不死不休的爭奪。
最終還是那坐在主位上的男子,狀似敗下陣來一樣,輕輕一嘆,孽然而笑,不再強勢,反而帶了懇切,朝那白衣傾世男子說道,“師弟,你又何必如此心急呢。你想要的妻子,我自然會滿於你。但是這一夜,我們都是要休息的,你不會連這一夜都等不了吧。嗯,我可以給你保證,你的妻子還是完璧之身。只不過……”
燕紫寒這話一打頓,對面的夙燁宸心底便跟着一窒,生疼。
“師弟呀,你的妻子雖然還是你的。但若是人家不認你,你也不能強求吧,你說是不是?”
夙燁宸聽到燕紫寒這句話,只覺得比沒聽到還要痛!
他心中分明,燕紫寒的深意。又是太叔衛,他們在搞那個移法之術。上一次玥兒被他們擄到匈奴王庭,便吃了亂七八糟的東西歸來,多虧他騙得玥兒,入了房間,傾了一夜的功夫,纔將她體內的毒素排盡。
燕紫寒的意思是,他已經喂玥兒吃了那種亂七八糟的藥丹?
清楚看到夙燁宸神思中的不定,燕紫寒瞬間掌控主動權,微笑着反問,“師弟你在擔心什麼呢?你是在擔心你的妻子不肯再認你呢,還是在擔心咱們的小師妹歸來,會找你血仇!”
最後‘血仇’那二字,令夙燁宸聞聲震住,鳳眸染着不可置信與痛憎虧恨,直勾勾地盯向燕紫寒,半晌,他只說道,“師兄,那麼明日再會罷!”
說着不等燕紫寒再言,夙燁宸甩袖,大步離去。
承天小心翼翼地追隨着
公子回了客院,誰知剛到客院,公子一陣風似地摔門進屋,不管眨眼間,從屋內便傳來一陣噼裡乒乓驚天動地的摔砸聲。承天一陣驚心,正要上前查看,院外當即閃過一道黑影,顯然是燕侯派來的監視者。
這樣下去不成。這等於是被燕侯抓住了把柄!承天急急地上去敲門,但敲了兩下,裡面那震耳欲襲的摔砸便消聲彌匿跡了。
夙燁宸站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之內,腳下染血,那曾經被碎片扎到的腳底,此刻復傷,血水溢滿腳下的一小塊地方,他卻像是沒看見一樣,鳳眸怔怔地染着嗜血與殺戮!
“玥兒,玥兒……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他緊緊攥着大掌,低聲喃喃,腦中想到曾經,蕭傾玥問他的話。她問他,若是有朝一日,她徹底離開,身體還在,靈魂卻沒有了,他該怎麼辦。
他沒有回答,他說她在玩笑,他也不肯回答,因爲他知道,他絕不容忍那種事情發生,絕不容忍!
但是現在——
好諷刺啊!
夙燁宸仰起俊面,欲哭無淚,此刻只想長聲大叫,把心中的憤與恨都吐出來。可是他不能,這是在莫國,這是在燕紫寒的地盤上,他知道燕紫寒一定會派人監視他,他知道那監視他的人一定會把他的情況告訴燕紫寒。
“燕、紫、寒!”
夙燁宸咬牙,猛地扭頭,驀地便看到旁邊擺放着的,那惟一剩下的一隻茶杯,呼的一聲被他捉過來,嘎吱一聲,瞬間在掌中碎成齏粉,與鮮血和在一起,變成血糊之狀。
傷口在不斷流着鮮血,沒有疼痛的感覺,只覺得不夠快意!不夠快意!還不夠!
他扭頭,想要去尋找還可以讓他快意的物件,這時候承天從外面撞開門闖了進來,一看到夙燁宸這樣子,他驚得合不攏嘴,趕緊去阻止。
聞聽到客院發生的事情,燕紫寒哈哈大笑,“夙燁宸,你也有被我氣成這樣的時候,快哉,實在是快哉啊!去,給客院再送幾套桌案茶具,摔,隨便他摔!”
下人不知道侯爺與那夙帝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個都夠古怪的,但卻不敢違命,忙又準備了新的一套給送了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