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司奇的面,傾玥聞言只覺得臉頰發燙,看着司奇狠命低垂着頭,儘量裝做沒聽見的樣子,傾玥不禁饒頭,嘆息一聲說道,“那你別動武,否則傷口還是痊癒不了!”
“好。”夙燁宸滿口答應,露出笑顏。
隨着司奇,一同下了樓,穿過街巷,來到一片破落的小庭院。
司奇便停了下來,朝前指指,示意已經到了。
“玥兒,這荊軍醫大有用處,倒可以截住他獲取一些軍營中瘟疫一事,方便你再研製新的藥湯。”夙燁宸在旁說道。
傾玥搖頭,對道,“研製藥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這人不能再留。”
夙燁宸聞言立即挑起眉頭。
“拓跋畫所有的藥材被轉移了地方,背後出主意的便是這荊軍醫。我相信,給拓跋畫換臉這件事情,荊軍醫必然也知道,包括軍營中所發生的事情,他也許全部都瞭如直掌,可是他卻沉默着不說,在背後慢慢操縱。這樣個人,留着實在危險。待拓跋畫的臉治癒之後,這荊軍醫再在背後冒壞水,到時候我們控制拓跋畫,便成了最大問題。爲今之計,只有移開這塊絆腳石!”
傾玥說罷,擡步走了進去。
破落的襤院之內,只有幾根細小的樹枝零星地插在外面,當成柵欄,微微側身,便從稀疏而乾枯的微朽的柵欄間進到院內。
裡面是幾間以木頭壘蓋成的房子,年歲日久,看起來風一吹就好像能夠倒了一樣。
傾玥等人進到院子後,便看到從那暗黑的屋子內,走出來一名穿着軍裝的老者,手中捧着個殘舊的碗,一邊走一邊朝身後笑呵呵地道,“牛兒快,快來吃糖嘍!”
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突地意識到這個自己熟悉無比的小院,闖進了陌生人的氣息。
他猛一擡頭,一眼便對上站在不遠處的蕭傾玥,荊有福本來笑眯眯的老臉,此刻盈滿震訝,不過片刻之間,他面色漸漸地緩下來,眼皮耷拉着,光彩的神情變成了一派垂死前的絕望之色,聲音低低的,有氣無力,“你來了。我知道,你早晚會來的。”
見他如此情形,傾玥走上前兩步,說道,“荊軍醫,你好悠閒!”
“軍營中有你,還有霍太醫,自然用不到我麼!你們都是皇上派來的人,尊貴得緊,哪是我們這些小吏能相比的……”
荊有福吶吶地說着,雙手緊緊地捧着藥碗。
“霍太醫已經被押了起來,軍營之內除了我,便只有你荊軍醫了。”傾玥說着微微勾脣而笑,“我聽聞荊軍醫您沒有在軍營之中,便來尋您。想來赫陽的屍體也在你這兒吧!”
“什麼赫陽,他死了嗎,我怎麼不知道?!”
荊有福聽到傾玥如此說,面上極快地掠過一抹心慌之色,剎那間便恢復如常,滿口否決道。
傾玥走到他面前,兀自尋了一個小杌子坐下來,伸手輕輕地婆娑着自己面前的被歲月侵蝕後的破舊四角矮桌,她掀起眼簾,不急不緩回說道,“自從霍太醫來到邊關軍營之中,一定做了不少使荊軍醫你難堪的事情吧,而最令你無法忍受的便是,霍太醫阻了荊軍醫你的財路。我聽聞,從前你門上的問診病人,可謂排滿街頭,現在卻半個人影都不見。大將軍仁慈,在知道這件事情之後,只賞了你幾大軍棍,並沒有重懲你,但你卻因此而暗恨霍太醫的多事,並侍機報復他——”
“蕭大小姐,你說的什麼,我聽不太懂!”荊有福把藥碗一擱,轉身就要進屋。
“若是沒有荊軍醫你,霍太醫也不會那麼輕易瘋顛,赫陽也不會那麼容易死,拓跋畫換臉之計,也不會像現在這樣一般成功!如今我只問荊軍醫你一句話——赫陽的屍體在哪裡?”
傾玥猛地一拍桌子,自杌子上站起。
荊有福聽了這話,身形一頓,面色難看地轉過臉來,複雜地看着面前這個清秀的丫頭,他難以置信道,“你怎麼,怎麼會知道得這樣清楚?”
傾玥淡漠地勾脣,回道,“我只不過派人裝作道人,使霍太醫的帳內燃蒼朮根兒,可是霍太醫卻在以藥殺死赫陽之後,神志瘋顛,臉頰上隱隱帶着笑容……這隻能說明一點,那蒼朮根被人動了手腳,是你在將蒼朮
皮剝下,包裹在番木虌上,夜夜使霍太醫吸食此物。我們到時,那瓷盤之內尚留着一截蒼朮根,可卻散發着番木虌的味道。試想,在大營之中,誰會如此恨霍太醫呢。除了被他壞了好事的你,我想不出其他人。”
“蕭傾玥,你果真不同凡響!但是,僅僅這一點你就確認是我,未免也太草率了!即使到了大將軍的面前,我也不會認!”荊有福一擼袖子,一改剛纔的萎靡,眼中精芒四射。
“是啊,荊軍醫做事,怎麼可能那樣毛手毛腳。你借刀殺人之後,還得做好下一步,以免被反噬被威脅,所以你偷了赫陽的屍體,跑去跟拓跋畫說營中之事,還要他藏起滿鋪的藥材!其實,你根本不是要讓他藏藥材,你的目的,僅僅是爲了掩蓋自己偷屍的事實。因爲赫陽的屍體只要在你的手中,你便握着我的把柄。私自行秘術,取太醫高徒麪皮換臉,告到皇上那裡,輕則斬首,重則抄家滅族。呵呵,皇上如今對大夫們要求甚爲嚴格,若此事果真被揭發,我便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你說是不是荊軍醫。這件事情,你真是隻羸不虧啊!”
傾玥越說,荊有福面色越發地慘白晦暗,說到最後,他那精芒遍佈的雙眼,只剩下陣陣寒顫,指着傾玥寒道,“你到底想怎麼樣?!”
“很簡單!”傾玥歪頭莞爾一笑,說道,“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我還真不想被砍頭,既然現在你的陰謀被我發現了,那麼我該好好想想,怎麼能順利地滅了你的口。”
“你若是在這裡殺了我,大將軍一定會追究!蕭傾玥你以爲,你把這些話向大將軍說了,他會相信你嗎?不會!他只會追究你亂殺無辜,只會對你軍法處置!”
荊有福話才說罷,傾玥冷笑一記,對道,“既然不能在這裡殺了你,那麼借大將軍之手名正言順取你命,也可!司奇!”
司奇應命,飛身而上,一掌抓住荊有福,拖着就朝外拎!
“爺爺——”
正在這個時候,從那小屋裡面,突然跑過來一個奶娃娃,小孩梳着朝天髮髻,穿得很是破舊,可卻極爲精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