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語軒
車水馬龍的街頭,一個面容有些倦怠的青年男子匆匆走進歌聲繚繞的解語軒,早有伶俐的小夥計迎了上來,很是熱情的道:“柳公子,多日未來了,解語軒的姑娘們都想你了。”
柳公子懶洋洋的笑道:“解語軒中只有莫姑娘想我,纔會讓我心動哦。”
小夥計燦笑的臉上帶着幾分恭敬的點點頭:“莫姑娘肯定時時刻刻都在想着柳公子呀。”
柳公子對小夥計的回答很是滿意,撩起衣袍,散慢的走上二樓,對隨後而來的小夥計道:“怎麼不見愛融姑娘?”
小夥計左右看看才低聲道:“愛融姑娘身體不舒服,很多天都沒來解語軒了。”
“是嗎?聽說趙王爺看中了愛融姑娘,不會是有病是假,躲人才是真吧。”柳公子揶揄道。小夥計尷尬的笑着,抓着頭髮不知如何來回答。
二人邊走邊聊的來到一處房外,小夥計高聲喊道:“莫姑娘,柳公子來啦!”
隨着小夥計的話音,房門已被輕輕拉開,如彩蝶般的莫姑娘已站在了門內。她微揚着臉,明媚的臉上帶着幾分興奮,朱脣輕啓着嬌嗔道:“柳公子,我不派人去請,你就不肯來了嗎?”她似嗔似惱的樣子另她更是風情萬種,柳公子有些受寵如驚的張開雙臂,輕輕摟過莫姑娘,趁機在她滑膩細嫩的臉上輕輕捏了一把,笑道:“莫姑娘姑娘有請,起有不來之理?”他有些驚異的看着她,未料到她竟這般的主動起來,與她往日裡的冷淡相去甚遠。
莫姑娘斜過身體,巧妙的掙出他的懷抱,卻又熱情的拉過他的手向屋中走去。因爲興奮沖淡了柳公子臉上隱藏的倦意,剛走進內屋,兩個男子引起了柳公子的注意,他看了看莫姑娘,目光掃過屋中的中年男子及他身後的少年公子,低聲道:“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莫姑娘嬌嗔的拉過正要轉身離去的他走到那二人面前,指着其中一位中年人道:“這位是杭州的齊老闆和他的朋友,此番來京城做生意,一心想找個好去處,我知道你最擅長這些,不如帶着齊老闆一起去玩玩,所有的花銷用度,都由齊老闆來負責。”她眨着嬌媚的眼睛,俏皮的看着柳公子。柳公子眼中閃過的一絲興奮沒有逃過莫姑娘的眼睛,而他則在她柔媚的眼神中,不由自主的點點頭。
中年人向柳公子拱手道:“在下齊雲天多謝柳公子,此番來京城,只是苦於沒個好去處。今日認識了公子,必定不須此行。”
柳公子向齊雲天淡淡的迴應道:“叫我柳雲龍就好,齊老闆不必客氣。”
莫姑娘又恢復了往日裡的淡漠,輕聲道:“我去備些酒菜,柳公子與齊老闆有緣相識,自然是要喝上幾杯。”
看到莫姑娘走了出去,齊老闆才笑道:“這位莫姑娘是解語軒的頭牌,對客人好像不太熱情呢。”
柳雲龍走到桌邊坐了下來,舒服的翹起二朗腿道:“她要是對每個人都很熱情,倒是做不得頭牌了。”他拿走桌上的一盒香片,放在鼻下嗅了嗅,笑道:“人就是賤,別人越是冷淡,就越是忘不了,整日的想着念着。”
一頓飯過後,齊老闆與柳公子已成爲了無話不談的好友,醉酒之下的齊公子更是答應明日要帶着齊老闆去一個奇妙之處。
不凡居
精美的銅鏡前,可人手握一把製作精巧的象牙梳子,輕輕的梳理着冰兒長長的秀髮,她一雙靈活的大眼睛含着心思卻不知看向了何處。連續幾次將梳子走空,才注意到冰兒正好奇的盯着鏡中的她時,她馬上意識到,不知何時,臉上已是帶着羞澀的笑。看到冰兒清冷的目光,似乎眼前這個如冰一樣的少女也猜透了她的心思,一縷紅韻瞬間飛上了臉頰。
“冰兒姑娘,你有沒有遇到過一個人,對你很好。”可人收回心思,將冰兒漆黑的長髮放在手掌間玩弄着,俏美的臉上卻更加紅豔異常。面對這個不言不語的少女,也許她是自己最好的傾訴對象。在不凡居生活了這麼久,從最初見到公子時的震憾至今,還沒有哪一個男子能走近自己的心扉,而今這個他出現了。
“冰兒。”她還是想從冰兒身上找至些答案,也許如冰一樣透明的她,會明白自己的思戀吧。
冰兒呼息聲很是沉重,淡漠的表情卻如一個乖巧聽話的孩童一般。可人隨着她的目光望向鏡中,又折向了桌子上的兩隻小兔子。冰兒純淨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些什麼,轉瞬即逝讓她無從撲捉。
“冰兒,你是說對你最好的人是我家公子?”可人試探的輕聲問道。
冰兒不自然的快速的眨着眼,將目光投向窗外,目光卻在一瞬間靜止了下來。片刻,一陣喧鬧聲在前方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聽到外面隱隱傳來的吵鬧聲,可人邊自語邊向外面奔去。順着聲音的來源一路走到大廳前,聽到大門外正傳來劇烈的敲門聲,同時伴隨着許多的嘈雜聲,及一個高聲叫喝的聲音:“快開門,快開門。
“
可人緊張拉開大門。蜂涌而入的一羣人讓她吃驚的向後退了數步。十幾個兵丁打扮的人簇擁着一個一身錦袍的中年男子走進院中,男子皮色黝黑,左手握在腰間的刀柄上,臉上一副別惹我的表情。
“秦將軍,就是她!”隨着聲音,一個面容猥瑣的男子奔了過來,正是那個在街上調戲了可人的兩個人中的一人。此時,他正俯在那位秦將軍的耳邊,低聲說着什麼,一雙猥瑣的眼睛在她身上游走着。男子用手擋在嘴邊,俯在泰將軍耳邊,似怕別人聽到他的低語,一雙手上纏滿了白色的紗布吸引了可人的目光,隔着厚厚的紗布,依然能看出他腫大得變了形的手掌
“你們找誰?”可人緊張的問道。公子沒有在家,她真的沒有獨自面對過這樣的事情。一雙美麗的眸子中帶着驚懼與慌亂,緊緊的盯着秦將軍。
“你叫可人?”秦將軍面無表情的問道。可人輕輕的點點頭。“給我拿下。”隨着秦將軍的一聲高喝,幾個兵丁快速的向她撲來。可人下意識的尖叫着提起裙裾向後跑去,隨着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逼近,數雙大手已緊緊的抓住了她的肩膀:“你們要幹什麼?”她驚聲尖叫着,卻被幾個壯漢快速的將她纖弱的手臂扭到了身後,一陣刺痛瞬間襲向全身,腦中同時也如被清空了一般:“公子,救我。”她真的希望公子能從天而降,一如從前一樣,將她保護在羽翼下,讓她不曾遇到任何風雨。
正當她以爲自己必定會被那幾個壯漢扭斷胳膊時,卻感到身邊猛然間一輕,隨着身邊的幾聲慘叫,一個身影已快速的期近,雙掌同手拍向了身側的幾人。
是冰兒,可人驚喜的看着一身雪衣的她:“冰兒,救我。”冰兒冷漠的掃過可人梨花帶雨的臉,沒有血色的臉上因爲虛弱而更加透明,似乎皮膚下的微細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她伸手拉住了可人的手,在觸及到冰兒冰冷手掌的一瞬間,她分明感到冰兒微微的顫抖。
秦將軍等人亦沒有注意到這個面無血色的氣質絕倫的少女是從何而來,只是感覺她如鬼魅一般從天而降,她清秀的臉出塵的氣質配着被微風輕輕吹起的衣裙,如出水清蓮般讓人不敢直視。衆人皆被她清冷淡漠的氣勢所迫,一時竟忘了進攻。
“你沒事吧?”可人小心翼翼的看着冰兒因呼息急促而起浮不定的胸口,和氣息不暢而發青的臉。冰兒冷淡的將手從她手中抽離,並沒理會可人因緊張的握緊了她的手。她的冷漠的令可人有些不快,但身後欺近的幾個人讓她來不及多想,便輕呼道:“冰兒小心。”冰兒快速的拉過可人,將她推到身後。同時雙掌連揮,將欺近的幾個人瞬間逼退,而她自己卻被拍出的掌力震得連連後退了數步,撞在了可人身上才停下了腳步。
“冰兒,你怎麼樣?”可人緊張的扶住她,卻感到冰兒漸漸向下滑去的身體。
“冰兒,你不要嚇我,你怎麼樣啊。”情急之下,淚水已奪眶而出,可人無助的看着冰兒嘴邊滲出的殷紅的鮮血,以及她俞加難看的臉色。冰兒有些失神的眸子毫無焦距的看着前方,半張着的嘴大口的喘息着。雙手下意識的抓緊了可人的衣襟,是那麼的用力,以至於手指節處因爲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着白色。
可人驚恐的看着喘息着的冰兒,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哪裡還會理二人已被兵丁包圍在其中。
我不要她死在這裡,我要救她。想到這裡,可人正要挺身而出,卻感到一隻冷淡的手驀然間握住了她的手,她下意識的回身望去,卻迎上了冰兒鎮定自若的臉,雖然她臉上的痛楚還在,但那堅定的目光一瞬間擊中了可人柔弱的心。她真的不象她的外貌一樣冷漠。
冰兒雖然身體虛弱,但還是將可人拉到身後,再次擋在了她的面前。可人緊緊的握着冰兒的手,希望自己能獲得她的勇氣,同時將自己的鼓勵送給她。
秦將軍轉身向身旁的猥瑣男子侯四低語了幾句,在得到了他的肯定回答後,秦將軍冷聲問道:“你是誰?此事既與姑娘無關,還是不要插手的好,退到一邊,本將軍亦不會追究。”。他亦很好奇,這個身體虛弱卻有些倔犟的少女究竟是何人。
冰兒微微的揚着頭,雙拳緊握,靜如處子般,似乎可以隨時抵預對方的來襲。
“既然姑娘一定要摻予此事,本將軍也不好說什麼。來人,給我一併拿下。”秦將軍對面前的無言少女似乎已失去了耐心,一聲令下,身後瞬間衝出幾個兵丁向冰兒二人襲來。
正當幾個兵丁距二人還有數步之遙時,數道破空之聲傳來,奔在最前面的幾人瞬間嚎叫着跌到在了地上,隨後的幾人馬上停住腳步,怔怔的看着在地上痛苦翻滾的幾人,不知所措的回身看向秦將軍。
而此時,秦將軍的臉上亦十分難看,因爲他竟不知對手在何處
“諸位欺負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姑娘,好象勝之不武吧。”隨着聲音,一個頎長的身影已飄然而落。
衆人亦向
來人望去,這是一個年紀在二十幾歲的青年男子。男子相貌清朗,一雙狹長的眼睛帶着溫文而雅的笑意,一張簿簿的嘴脣,嘴角微微上翹,似乎眼前的一切,對於他只是好玩而已。
男子一身雪色錦袍,纖塵不染卻又華貴而不失清爽,配上他頎長的身材更顯得整個人如儒雅溫和。
在衆人的注視下,男子轉身走到可人與冰兒面前,冰兒失神的眼睛在看到男子溫和友善的目光一瞬間,眼中的堅韌與倔犟瞬間潰散,人也隨即向地面滑去。
“冰兒,冰兒,你怎麼樣?你不要死。不要死。”可人焦急的哭着抱緊了冰兒,她真的好怕就此失去她,雖然冰兒一向冷漠,但今日她卻真實的感受到了她勇敢的一面,她真的不像她的外表一樣冷漠。
“她不會死的。”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可人頭上傳來,她擡起頭,迎上了男子溫和的目光,在男子堅定的目光中,她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閣下是何方高人,可否報上名來?”秦將軍客氣的向來人拱手問道。對於這個舉手間便隔空將人打得滾地不起的神秘男子,在沒有摸清底細前,他決不敢冒然得罪,必竟天子腳下,臥虎藏龍之地,得罪哪一方神聖,他一個小小的將軍也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況今日師出無名。
還未待男子回答,秦將軍身邊的侯四早已按奈不住,高聲叫道:“你是哪來的?敢得罪巡城總兵秦將軍。秦將軍,不必理會他,快些下令針這兩上女子帶走。”
男子從容淡定的笑道:“在下自然是不敢得罪秦將軍,只是不知這位仁兄是何方神聖?”
候四見對方問起自己,便傲然答道:“我是趙王府總管人稱候四便是我。”
男子作恍然大悟狀道:“哦,原來是侯總管,不過就在下所知巡城總兵隸屬禁衛軍,是保衛當今聖上之安全,,沒有侍衛親軍馬步軍都虞候的批文是不能調動禁軍,不知侯總管與秦將軍可有批文?”
“你,你是何人?”秦將軍顫聲說道,聲音中已明顯有了客氣,一張五官分明的臉上已面色大變。
“希望這位將軍給在下一個面子,不要爲難這兩位姑娘。她們纖弱多病,又怎會是犯人呢,我想這裡一定有誤會。”男子不亢不卑的說道。
“你他媽的,以爲你是誰,還給你一個面子。”候四看到男子面色從容,氣宇軒昂,忍不住破口罵起來。
男子聽到他的憤罵,卻不爲所動,隨用手從間取出一個腰牌送到秦將軍眼前,溫和的說道:“請將軍送在下一個薄面。”
秦將軍在看到腰牌的一瞬間,整個人瞬間疆住了,隨即他快速的後通數步,左握刀柄單膝蓋地朗聲道:“屬下叩見公子。”
在衆人目瞪口呆中紛紛效仿秦將軍俯身拜倒在地上,一旁的侯四面色難堪的看着眼前的變故,一時間竟不知如何處置。男子從容的扶起秦將軍,低聲道:“我知道將軍必然也是很爲難,不過還是希望將軍回去奉告趙王爺與都蔚大人,在下願爲這兩位姑娘做擔保。”
“公子請放心,這其中一定有誤會,誤會。”秦將軍面色蒼白,冷汗淋淳的說道,他本是武將出身,今日被趙王爺挾之人情以招來,心中本就很不情願,現在有了這樣的臺階下,當然不會有意見了。
在候四不情願的目光中,秦將軍拉過他匆匆退出了不凡居。
“冰兒,你醒醒。”可人帶着哭腔的聲音傳、入到男子耳中。
他將腰牌收進腰間,走過去將手送到可人面前。可人擡起哭紅的雙眼,疑惑的看着男子,才遲疑着將手送入他的手中。男子輕鬆的拉起她,柔聲道:“她不會有事的,去將大門關上。”男子探手在冰兒的脈門上試了片刻,神色漸漸低沉下來。
“她怎麼樣?會不會死?”返身後回的可人哽咽着問道。
他子還給她一個陽光的微笑,搖搖頭,便向後院奔去。可人忙跟上男子,指引着他直奔冰兒的房間而去。
經過一番手忙腳亂,可人俯在牀邊,緊緊的抓緊冰兒漸漸冰冷的手,淚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來。她似乎看到了冰兒眼中的光澤正一點點的褪去,只留下了空洞與不捨。
她終於忍不住趴在牀邊大哭起來,公子不知去了哪裡,晨晨也不知身在何處,難道真的要她束手無策的看着冰兒死在眼前嗎?她不要,她不要這樣殘忍的事發生。不要。
不知哭了多久,她感覺到身上披上了一件衣服,一隻溫熱的手輕輕的拂遠她的額頭。
她猛然擡起頭,迎上了那雙狹長而溫和的眼睛,是他。“我們怎麼辦,要不要找個郎中來給冰兒看病,我好怕。”她再次傷心的哭了起來。
可人低着頭,感覺到自己削瘦的肩被一雙溫熱的大手扶住,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來:“不要怕,有我在。等着我。”未待她回答,男子已快速的轉身奔了出去。
望着男子消失的背影,她才驚醒,他是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