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連綿中,冰兒緩身走在路邊,雨水打她如瓷器般細膩白晰的臉上,另她毫無血色的臉上更顯憔悴。走在漫無邊跡的曠野中,不知哪裡纔是自己的歸處。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越來越加迷茫而遙遠,舊傷復發後,血失過多的她早已虛弱不堪。
淒冷的風雨中讓她有些瑟瑟發抖。她下意識的抱緊自己的雙臂,輕輕的拉緊身上的衣裙。正當她不知自己還能堅持到何時時,一把油紙傘已悄然遮住了頭上漂落了雨滴。冰兒擡起頭,迷離的眸子望向面前的男子,卻見他眉目精緻,眼帶溫柔正是救了自己的容一劍。她停下腳步,眼中的冰冷已有幾分融化。
容一劍對她溫暖的一笑,將手聽傘全部移到她的頭上。冰兒卻不再開口,只是低頭着看着衣襟上的血跡被雨水暈染得更加絢爛如花。
冰兒低下頭,避開容一劍的目光,繼續向前走去。經過二天多的接觸,對於她的惜言如金,他似乎已經習慣了冷漠,他撐着傘緩身跟在她身後。
冰兒走走停停,似在觀察着什麼,卻又在記憶中搜不到任何的回憶,不禁瞬間頭痛欲裂起來,她輕聲的咳着,輕微的一絲振動牽扯到傷口處皆另她痛楚異常。她用纖嫩的手捂住傷口,努力的讓自己保持清醒,卻無奈的發現眼前的一切都在細雨中越來越搖遠。
容一劍發現了她神情中的異樣,忙欺近扶住她,卻感到了她手上傳來的火熱溫度,以及她嫣紅若李的朱脣。看到她強迫自己再次努力站起來,容一劍有些不容的看着她,心下卻不由得暗自感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子,身體如此羸弱卻又如何執着與倔犟。
“姑娘,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容一劍忍不住首度開口。
冰兒置若罔聞的低下頭,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容一劍只是從容的站在她面前,即不給她任何的壓力也不讓她有緊張感。過了許久,她才仰起頭,看向高出她許多的他,擡手在空中快速了寫了一個字。
容一劍輕輕的點點頭,篤定的說道:“在下知道姑娘想找到丟失的信件。”在冰兒奇異的目光中,他輕攬過她快速向前掠去。
因爲身體未愈,冰兒離開城市後並沒有走得太遠。所以不多時,容一劍便帶着她來到了曾經落腳的路邊茶屋,遠遠看到雨霧濛濛中的茅草屋,她眼中的興奮沒有躲過他。容一劍也很替她高興:“姑娘,你的信就在這裡?”片刻二人已站在了茅草屋外。
冰兒緩慢的搖搖頭,起身走過茅屋,再次向前走去。容一劍尾隨着她又走了許久,纔來到了她被人追殺的樹下。冰兒看到那株有些熟悉的樹林,興奮的快步奔了過去,卻由於興奮引得傷口處刺痛難忍,她想收住腳步卻又不及。只能痛楚的捂住胸口,緩緩的跪坐在了泥水中。
“姑娘。”容一劍快速的掠了過去,卻見看少女因痛楚而緊皺的眉頭,以及她緋紅的臉頰。他很想關切的問候她,卻又不想讓她覺得不自在。他真的很難想像,一個身負重傷的女子,還要走在連綿的雨中,是什麼力量在支撐着她。
冰兒有些絕望的看着他,目光卻又緩緩的落在了空空的地面上。數滴清淚夾
雜着雨水在臉上緩緩滴落。
冰兒默默的跪在雨中,容一劍爲她撐着傘過了許久,她似乎有些難以堅持,身體微微的顫抖着。片刻,她才象是自語般的低聲說着什麼,雖然站在她身邊,容一劍還是不能聽清她口中的喃喃自語。片刻,她站起身,似乎去意已決,輕輕的喘息着慢慢向前走去。
當容一劍再次將傘送到她面前時,冰兒只是緩慢的搖搖頭,看向他的目光中已滿是絕決。容一劍只得停下腳步,看着她漸漸消失在雨霧中。
不知走了多久,感覺到身後不再有人跟來,冰兒才無力的跌坐在了地上,粗重的喘息另她的傷口處越來越痛,似乎身體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會讓痛苦增加一分。她喘息得越來越重,感覺到自己似乎正在慢慢陷入黑暗中。直到一抹紅色闖進了她的視線,纔將她從那片黑暗中拉了回來。
她擡起頭,迷離的眸子看着眼前有些熟悉的面孔。一隻溫熱的水輕輕撫過她的臉頰,將她貼在額前的亂髮拂到耳後,那隻手復又返回,且重重的在她的臉上劃過。
刺痛將冰兒混濁的大腦瞬間驚醒,眼前人的眉目也逐漸清晰起來。
一個柔媚的聲音傳來:“冰兒,記起我是誰來了嗎?”眼前的少女嬌俏的笑着,神情中滿是不屑之態。
冰兒怔怔的看着她,眼中中的冰冷更甚。少女緩身站起,將手中的油紙花傘移到自己的頭上:“我知道你失蹤後,很擔心你孃的安危,也很想快些回到公子身邊。今日,我來是奉公子口諭,告知你暫且回到卓不凡身邊。何時回來,公子會另行通知。”
她的話還在耳畔迴盪時,少女已經嫋娜的撐着花紙傘慢慢離去,片刻便消失在了雨霧中。冰兒心中所有的糾結似乎皆已不再,但內心中卻又不知如何來面對未來所有的不確定。
她支撐着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再次向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身上的麻木感已擴散到四肢,身體上的所有動作都是機械性的運動着。直到前方的雨霧中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亭子。遠遠的望去,亭中似乎有人影在晃動着。她在心中告誡着自己,一定要堅持到亭子旁。
有了目標,所有的痛楚似乎都有了堅持下的理由,當她跌跌撞撞的走近亭子時,早有一個身影向她迎了過來,那人隨手一甩,動作灑脫的打開手中的紙傘,將傘送到了她的上空。冰兒努力的看着眼前的人,似有些熟悉,卻又是那般的陌生,直到那人輕聲的喚道:“冰兒。”聲音明朗而清晰,正是卓不凡。
終於找到他了,也許他們不會爲難孃親了。心裡的堤防瞬間瓦解後,所有的疲倦與滿身的痛楚痛竟如潮水般向她涌來。在失去意識前的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而那懷抱卻又是自己一直深深期盼着的,可以讓她沒有任何恐懼與負擔的依偎在其中。
晨晨爬在牀上,身下壓着一本書籍睡得正香時,房外傳來的敲門聲將她驀然間驚醒。她擡起頭,看了看被自己壓得有些曲扭的書頁,心中很是心疼。她一邊將書籍平攤在牀上整理着,一邊向門口處大聲說道:“進來吧。”
房門被輕輕推開,可人提着一個食盒走
了進來,她巧笑靚兮的看着晨晨:“晨姑娘,早飯和午飯都沒有出去,是不是不舒服。”
晨晨有些不好意思的從牀上跳下來,吐了吐舌頭,因爲迷戀武氏遺書,竟然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了:“謝謝你,小可人。你可真貼心,難怪你家公子這麼喜歡你。”她對自己拍馬有些汗顏。
可人似乎對於她的肯定很受用,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子上,輕聲掩口笑了起來:“照顧公子,是可人的份內事,我家公子一向對人很和善的。”
聽到可人的講述,晨晨不禁有些好奇卓不凡的身世,便問道:“你家公子的家人呢,怎麼不凡居只有你們幾個人?”
可人笑得有些勉強:“幾年前,我來到不凡居時,公子就是一個人。”
想起昨夜與他的談話,一絲落莫襲上心頭,但她還是想知道更的關於他的消息:“你家公子有什麼愛好嗎?比如說,他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
可人俏皮的歪着頭,想了片刻,才說道:“我家公子喜歡白衣,而且總是穿得纖塵不染,他喜歡舞劍,但是已經有幾年不再舞了。他還喜歡喝酒,卻從來沒喝醉過。他還喜歡……。”她欲言又止,羞澀的笑了起來。
晨晨被她挑起了好奇心,忙追問道:“他還喜歡什麼?快說來聽聽。”
“公子還喜歡看美女,他書房中有幾幅美女圖,公子總是說,還是畫上的姑娘好,無論他什麼時候回來,她們都無怨無悔的等着他。”
晨晨有些懊惱的吐了口氣:“你家公子有什麼不喜歡的事情嗎?”
可人明媚的大眼睛眨了眨,搖搖頭:“我不知道公子不喜歡什麼,因爲他從來都沒有說過。最初來到不凡居時,公子每日除了讀書便是舞劍。後來他不再讀書了,開始變得很忙很忙,也不再舞劍了。”可人輕輕的抿着脣,似乎欲言又止。
可人的變化沒有逃過晨晨的眼睛,她好奇的問道:“然後呢?你家公子有沒有心上人?”
可人淺笑着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公子從沒有說過,我也盼着不凡居能有個女主人。”
晨晨見可人一派天真爛漫,問不出想要的答案,便走到桌邊,欣開托盤上的蓋子,看着食盒中精緻的小菜,感嘆道:“好香哦。”
可人將食盒中的飯菜一一擺放在桌上後,纔對她說道:“晨姑娘,我要到前面去看看,公子回來可能會找不到我。”
“你家公子不在不凡居嗎?晨晨邊吃邊問道。
“公子早起就出去了。“可人邊說邊向外走去。只留下邊吃邊嘀咕着的晨晨,下着雨也往外面跑,離開逍遙侯府也有幾天了,怎麼也應該給雪夫人回個信纔好,她們找不到我,還不知道要怎麼着急呢。等卓不凡回來,一定要囑咐他給雪夫人捎個消息。
還有,象卓不凡這樣優秀的人卻沒有家人,真是奇怪。難道他是雙親早亡,這樣的概率應該不會大呀,他才二十幾歲,雙親也不過五十歲左右。
“晨晨姑娘,快到前廳去救人。“一個焦灼的聲音驀然闖進耳中,將她的思緒拉回到現實中。隨着話音,可人已快速的闖了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