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她的請求,之前皇貴妃指證慕嫣兒之時,他就不相信是她所爲,只是礙於面子,不得不將她禁足,現在既然蘇澤將一切都弄清楚了,那麼在睿兒醒來之前,由她照顧自是最好不過。
看着病牀上的凌睿南,皇上的眉宇間凝着消散不了的怒氣,自己還沒老,就有人在蠢蠢欲動,搞出了這麼多幺蛾子,若不是睿兒命大,三番五次都遇見貴人逢凶化吉,自己現在早就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想到這裡,他的眼裡閃過一絲戾氣道:“凡是能接觸到睿王使用器具的一應人等,全部杖斃。”
聽得皇上這樣說,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饒是皇貴妃,臉色也駭的發白。這一道命令,可是取了至少二十人的性命,瞧着皇上的表情,猶嫌不夠。
見皇上戾氣這麼重,蘇澤皺起了眉頭,這些人的死亡可以說都和他脫不了關係,可以說是他間接造成了他們的死亡:“還望皇上網開一面,爲病中的睿王積福。”
慕嫣兒跟着道:“皇上,若不是背後有人指使,那些人也不敢狗膽包天的謀害睿王,抓住幕後主使者才重要。”
皇上思索了片刻後道:“把這些人全部送到行刑間,朕不信抓不出這幕後兇手。”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從皇上的牙縫裡面迸出的,可見他的怒意之重。
慕嫣兒和蘇澤對視一眼,知道這已經是他們能力的極限了,任誰粘到謀害繼承人這件事,不死都要脫層皮,只是受點皮肉之苦,已經是皇上很給蘇澤面子了。
見事情都解決了,蘇澤便給皇上行了個禮後自行離去了,臨行前他對慕嫣兒道:“你要的東西,將離已經弄好了,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就過去拿一下。”
慕嫣兒點了點頭,她也很期待原來的手術器械能在這個時代重現,就是不知道鑄劍山莊的水平如何,能不能完完全全的按照圖紙做出來。
蘇澤離去後,皇上多待了一會兒也走了,由於大部分宮人被送到了行刑間,整個承乾殿顯得空空蕩蕩的。
慕嫣兒坐在牀邊撐着下巴打量着牀上的凌睿南,他現在所擁有的,是觸手可及的至高無上的地位,可是同樣的,這個地位也將給他帶來常人難以想象的風險,作爲朋友,她倒寧願他這輩子就做一個閒散王爺,可是爭儲這件事,失敗者從來都不可能安穩度日。
本來凌睿南孱弱的身體,完全可以令他遠離這個紛爭圈,可是皇上卻將他帶了進來,高處不勝寒,她只怕他將來是站的越高,摔的越痛。
想到這裡,慕嫣兒嘆了口氣,又想到蘇澤說出的下毒方式,不得不驚心宮裡的人心計之深,手段之毒辣。雖然沒有這件事具體是誰幹的證據,可是僅看皇貴妃的表情,也知道這些事情和她脫不了關係。
在現在這樣的狀態下,凌睿南的身體狀況反而是他的拖累了,要快些把他治好,他纔會有更多自保的能力,現在他已經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一旦後退,等待着他的只有死亡。待他身體好些的時候,就動手術吧,慕嫣兒這樣想着,早些動手術,蘇澤在這邊也可以多關照些。
這時,一個內侍手捧着錦盒走了進來:“慕五公主,這是將離少主着人給您送來的東西。”
慕嫣兒接過錦盒,不輕的分量讓她立刻就意識到了盒子裡面裝的是她託他打造的手術器械,給了內侍些許打賞後把人打發走後,她打開盒子,裡面的器械是熟悉的模樣,入手的溫潤,甚至刃處的光澤都一模一樣,塵封的記憶之門轟然打開,那些之前的過往,久遠的塵封在心底的一切,都浮現出來……
抱着錦盒,她怎麼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淚,還好承乾殿沒有什麼人,也沒人看見她的狼狽,只有在昏迷中的凌睿南像是感覺到了她的眼淚滴落在他臉上的溫度,無意識的皺起了眉頭。
慕嫣兒輕輕的幫他擦掉了眼淚道:“凌睿南,你一定要早點醒來,養好了身體,我就給你坐手術。”
說話間,內侍送來了蘇澤開的方子,慕嫣兒認真的看了看方子後對那內侍道:“你把這個方子送去給林院判,讓他抓了藥帶到這裡來,記住,抓的藥不要混在一起。另外,準備熬藥的爐子和砂鍋送到這裡來。”這皇宮,危機重重,在沒有值得信任的人來到承乾殿時,守護凌睿南是她的職責,她一步也不能離開。
那內侍出去沒多久,林院判就帶着藥匆匆忙忙的趕了過來,很快,慕嫣兒讓準備的熬藥的器具也送了過來。她並沒有因爲來人是林院判就掉以輕心,將林院判帶來的藥和蘇澤的藥方認真的一樣一樣比對過後,放進了煮藥的砂鍋裡,很快,藥材清苦的香味就飄蕩在了承乾殿裡。
而林院判將藥材送來後,也沒有急着離去,而是一邊幫慕嫣兒扇着火,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起來:“慕五公主,你覺得我們少主怎麼樣?”
“少主?”慕嫣兒愣了一下,隨即又反應過來,林院判口中的少主,說的應該是蘇澤吧:“醫術高超精湛,又有天分,可以說得上是少有的天才,杏林高手。”
聽慕嫣兒把蘇澤誇的天上有地上沒有般優秀,林院判笑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少主幾乎是谷中的所有老人看着長大的,所以在他們心裡,他和自己的孫子沒什麼差別:“少主什麼都好,就是身邊沒個知冷知熱的人,這樣下去,我們這羣老傢伙,將來可沒辦法和老谷主交代。”
慕嫣兒笑了笑道:“蘇聖醫一表人才,家世又好,又有一手精湛的醫術,想嫁給她的姑娘能繞東凌皇城好幾圈呢,林院判你多慮了。”只可惜蘇澤的心裡只有將離,想必這樣的感情,在現在看來也是不被接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