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娥見到楚雲霓這一身盛裝從內閣裡走出來的時候,年長的她在宮裡也素來知道規矩,一時也是訝異不已,“公主……”
她也知道這樣不妥,可是,目光在觸及到楚雲霓那清冷篤定的眸子的時候,又覺得沒有是不妥的地方。
“走吧!”楚雲霓淡淡的瞥了一眼這個宮娥,對於她此刻異樣的眼光,楚雲霓不會不知道她心裡的想法。
但是,即便是如此又怎麼樣?
她這個公主在邑國人的心中,早就已經今非昔比了,拜薛韋霆所賜,也拜楚雲昭所賜,她這能夠以獨孤翊宸的妻子的身份示人,這是一種強勢歸來的尊嚴。
風雪深深,宮院也深深,宮娥撐着手上的紙傘,爲一身玲瓏的楚雲霓護駕在前,遮擋着風雪,牽引着她一路朝着逐鹿臺的方向走去。
一路宮道,周邊的宮燈已經全部掌起了,輝煌了一路,映在她腰間的碧玉翡翠上,琳琅滿目,比起當初,還要驕傲上幾分。
宮道兩邊,偶爾有宮娥行走過去,只得低低的垂首在道路的兩邊,等到楚雲霓的身影過處,她們纔敢擡首偷偷的瞄幾眼,竊竊私語。
…………
逐鹿臺之中,燈火闌珊,通天闕。入了夜之後,逐鹿臺之中更是歌舞昇平,一片鼓樂笙簫傳遍這整個宮闈。
在楚雲霓的腳步臨近這逐鹿臺外的時候,她卻停頓了一下,擡眼望去,這個逐鹿臺她在這裡住了許久,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這一座百里高臺,當初在建築的時候,我特地讓工匠將逐鹿二字用來警醒,邑國這一頭鉅鹿,人人逐之,卻沒想到,今天會這歌舞昇平。”楚雲霓淡淡的一笑,斂了斂自己的眉目,依舊一副莊嚴的模樣。
隨着楚雲霓過來的這個宮娥,在聽到楚雲霓的這話的時候,難免詫異的看着楚雲霓,誰都不知道楚雲霓建這一座高臺的目的,卻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的意義存在。
等楚雲霓登丄這逐鹿臺的時候,這裡面舞姬的身影繚繞,在絲竹聲之中衣香鬢影,婀娜多姿。
可是,楚雲霓卻是直直的朝着前方走去,直直的闖入了這一支舞到了一半的陣羣當中去,這些舞姬被楚雲霓所打亂,有些尷尬的站在當處。
宴臺內,楚雲昭一杯酒剛下肚,楚雲霓的忽然進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姐……姐姐……”對上了楚雲霓的眸子的時候,他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了。
“我倒是破壞了這一席好宴。”楚雲霓冷眼的望着這周圍,將這周邊全部都掃視了一遍,這一次只是家宴,並沒有外臣在。
但是……薛韋霆卻並不算外臣,即便他不是姓楚,但是……現在他是整個邑國的功臣。
只不過,這個功臣在見到楚雲霓到來的時候,臉色也不甚好看。
“雲霓,你來了?”獨孤翊宸卻像是沒有那回事似的,兀自從自己的錦座上起來,走到楚雲霓的身邊去,拉起了楚雲霓的手,便拉着朝着他的身邊坐下。
那些舞姬還在那裡僵硬的站着,薛韋霆見都這場景的時候,大手一揮,“全都下去……”
“真是數月不見,光景卻是和以前天差地別,我邑國國主就要登基了,自然有君王的風範,我這個做姐姐的,心裡真是欣慰啊!”楚雲霓坐到坐下,訕訕的說着。
這裡,一派金碧輝煌,和楚雲霓當初住在這的光景全然不一樣。
“姐姐,”楚雲昭卻是一下子有種不知道該怎麼迴應的時候,開口叫道,身邊的關娮在見到楚雲昭這麼尷尬的時候,兀自爲楚雲昭斟了一杯酒。
楚雲昭才端起那酒,“姐姐,無論如何你我都還是骨肉,歷經了一場國破家亡,以前,我知道我錯了,姐姐……”
“這一次,我是和我夫君來參加貴國國君登基典禮的,你如果要談舊事的話,可能這輩子都免談了,至於這一次飲宴,我只是爲了當初母后的遺言纔來,並非爲你。”楚雲霓說着,兀自將自己身邊的那一杯酒給喝下。
這致使得話說到一半的楚雲昭臉色更加的尷尬了起來,他也悻悻然的將手上的杯子給放下,“姐姐,我知道你還恨我,但是,畢竟爲了母后。”
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可是無論怎麼說,在看到楚雲霓的臉色的時候,他也忽然明白了自己和楚雲霓之間的立場。
“我與雲霓也權當是路過,更何況,你既然登基爲帝了,來日和靖國之間,是敵是友,全取決於此刻,但只希望,我們不會是敵人。”獨孤翊宸沒有像楚雲霓那樣,他將一切都埋在心底。
哪怕當初孩子的事情足以撕心裂肺,但是,國事爲重,只要楚雲昭登基了的話,一切就不同了。
楚雲霓沒有心思去聽他們在說些什麼,無非是家國之間的事情,她兀自坐在位子上喝了許多酒,就連獨孤翊宸也勸不住。
直到最後,是關娮自己請命,說帶楚雲霓下逐鹿臺去歇息。
楚雲昭有些悽楚的看着關娮將楚雲霓帶下,獨孤翊宸這一次倒也放心,最起碼楚雲昭不敢對楚雲霓怎麼樣。
倒是在楚雲霓走後,獨孤翊宸一直保持着的和顏悅色的神情,卻忽然一肅,他將手中的酒杯給放下,“既然雲霓走了,有些事,事關家國安穩,我們也該說說。”
說着,獨孤翊宸擡眸望着前面的楚雲昭,“邑國自主,這是雲霓以前的意思,我不會再反對,但是……邑國必須對我靖國臣服,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砰”的一聲,是薛韋霆拳頭重重錘在桌面的聲音,是以楚雲昭都還沒開口情況下,薛韋霆去也就先聲奪人了,“邑國就是邑國,不可能對任何人臣服。”
這是臣子之節,也是邑國氣節。
獨孤翊宸聞言,卻是淡淡的一笑,“薛將軍難道……是還想再重蹈覆轍?難道還想再一次面臨兵臨城下、國破家亡的滋味?”他的神情肅然,這一次非得親自親來邑國,就是想在回靖國之前,拿下邑國。
不費一兵一卒,最起碼,靖國要當永遠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