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上風遠,楚雲霓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此處,一片蕭然淡漠,卻是帶着冷冽的清寒,就此站立在顧蕭的不遠處,出乎了顧蕭的意料之外。
他眯着眼,帶着警戒,“你什麼時候到這裡來的?“”而且,楚雲霓剛纔所說的話,卻也是引起了顧蕭的注意,“你剛纔說你是誰?”
“楚雲霓。”
“楚雲霓!”顧蕭卻是大聲叫喚了出來,明顯,他的言語之中有着震驚的感覺,“邑國的長公主?”他顯然是還有不置信的感覺。
但是,又看這個女子站在月下,此刻望過去,正好月色清冷打在她的顏面上,這種風情依舊是有着讓任何一個男人心動的砰然。
傳聞中的那個長公主,有着傾城的國色,如今再仔細的打量着她的容色,以及他在城門口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種驚豔決絕的感覺,他的心中也沒有了其他的懷疑。
這種感覺,是一般青樓花魁,小家碧玉所不能比擬的。
“據我所知,你已經和靖國的前太子成婚,前太子已死,你應該守在靖國纔對,到這裡來做什麼?”顧蕭將手朝着身邊的人一揮,讓那個士兵下去。
他也對這個楚雲霓心中懷有戒備,他不知道她到底來邊城有什麼目的。
“既然你也知道前太子已死,就不存在什麼太子妃了,我還是邑國的長公主。還有,我是你家皇子請來的客人,不是哪家妓院的花魁,希望你搞清楚這一點。”楚雲霓一邊說着,一邊訕訕的朝着顧蕭的方向走去。
她的話語中顯然帶着刺,剛纔她也聽到了顧蕭和那士兵的話,“龍飛身中的那一箭,雖然有懷疑,但是現在我也算是確定了,刺殺皇子的人就是你顧蕭!”
聞言,顧蕭的臉色忽然一肅,驟然有殺氣,但將身形快速的朝着楚雲霓一躍而去,虎爪驟然朝着楚雲霓的脖子上掐去,沒有絲毫的憐香惜玉之覺。
楚雲霓卻是連後退也沒有,但只將這身依舊站在當處,在顧蕭的手剛觸碰到她的頸部肌膚的那一刻,楚雲霓卻是在城門上的時候,那辦法如法炮製。
顧蕭依舊是那麼高的警覺,在楚雲霓袖間揮灑而出的藥粉紛紛揚揚的飄散起來的那一刻,顧蕭卻是再次後退,楚雲霓的手段依舊無法傷到他分毫。
“同樣的失誤,犯一次可以原諒,犯第二次就是你蠢鈍了。”顧蕭得意的說着,看着楚雲霓的時候,有着輕看的模樣,“在城門口的時候,這手段對我沒用,你覺得現在我還能上一次當嗎?”
“確實,同樣的錯誤要是連犯兩次的話,就真的是我蠢鈍了,可是,你確定我用的還是今天的手段嗎?”楚雲霓饒有意味的問道。
顧蕭聽完楚雲霓的這話之後,卻是忽然臉色變了,虎爪伸去的姿勢依舊凜冽生風,可是,他才豁然覺得全身不能動彈。
“妖女,你做了什麼?”顧蕭大吼了一聲,有種被楚雲霓制住的惱羞成怒。
楚雲霓輕拍了拍自己的手,有莫名的得意。“我的銀針例無虛發,人身上的經絡哪一處不可利用,只要利用得好,哪怕你在沙場上再怎麼的勇猛,也絕不是我的對手。”
聽着楚雲霓的話,顧蕭的神情忽然沉吟了下來,聲音沉沉的,問:“你懂醫術?”
“不敢。”楚雲霓笑着,一邊朝着顧蕭側身邊上的那片丘上走去,在一塊被風吹得泛白的大石頭上坐下,看着這周圍夜色沉沉,四周寂寂,她也放鬆下來了戒備。
“我也不想傷害你,只是有些話,想找你問清楚,龍飛那紈絝皇子,那裡得不到我要的消息。”楚雲霓坐在他的身側邊上,嚴肅的問。
“哼。”顧蕭冷哼了一聲,在楚雲霓問出了這話的時候,神情依舊冰冷,卻也似乎並不打算回答楚雲霓的話。
楚雲霓見顧蕭這樣,也是低頭輕輕的一笑,“其實,你沒必要去刺殺龍飛那傢伙,他都不知道還有幾天可活,還不如,你將精力全部放在仗事上,我可以幫你。”
顧蕭聞言,如同是聽到了多麼好笑的話題一樣,竟然是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幫我,就憑你,楚雲霓你未免也太小看我顧蕭了,哪怕我現在真的將龍飛的人頭提到胥都去,皇上也不會治我的罪。”
“你是不怕龍飛,可是你打不下倪澤,更別提我那個皇叔了。”楚雲霓一針見血的說。
果然,這句話一出來,顧蕭的臉色又再度難看了起來,還想再開口說的時候。
楚雲霓卻是再度開口,“倪澤在靖國和上官景軒齊名,你的邊城如果真的丟在他的手上,你覺得你還有傲的資本嗎?”楚雲霓認真的問道,“我想,就算你沒將龍飛的首級提會胥都,胥國皇帝也不會放過你。”
“哼。”顧蕭依舊還是這麼一副張狂冰冷的模樣。
“龍飛中了什麼毒?”顧蕭雖然不屑,可是,他卻還是沒有漏掉這一點。
楚雲霓瞥了龍飛一眼,嘴角一撇,有種顧蕭掉入了自己埋下的坑那感覺,“鬼參之毒,到現在都無人可解,你如果想要將精力放在他的身上,無異於浪費時間。”
她說着,卻是伸出手從自己的袖子之中將那顆珍珠給拿了出來,“你看看這是什麼?”
顧蕭看了一眼那顆珍珠,豁然一驚,“怎麼,他的珍珠……怎麼可能在你的手上?”那珍珠代表什麼,整個胥國的人都清楚,一個皇子能不能有繼承皇位的資格,都在這顆珍珠上。
可是,現在這顆珍珠卻是落在了楚雲霓的手裡,這豈能讓顧蕭不訝異?
“龍飛死不死,根本沒什麼影響,充其量他只不過是一隻紙老虎,你沒必要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龍飛暫時對楚雲霓來說還有用處,她不想顧蕭現在將龍飛置於死地。
“我要這顆珍珠。”顧蕭在聽完楚雲霓的這話之後,卻是忽然這麼一說。
楚雲霓忽然神情一喜,“這麼說來,顧將軍不是敵人。”說着,她將那顆珍珠給收起來,繼而緩緩的起身,朝着顧蕭的身邊走去,從他身上將那銀針給拔了下來,顧蕭整個人忽然恢復了自由。
就在顧蕭恢復了自由之身的時候,他還是依舊剛纔的招式,朝着楚雲霓的頸部再度擒去。
這一刻,楚雲霓沒有再出手,卻也是依舊沒有後退,任憑着顧蕭的手擒住自己,只淡淡的笑。
顧蕭看着楚雲霓如此淡然而對的模樣,顧蕭的手從剛纔的豁然出手,最後卻是將手緩緩的鬆開,這個女人的鎮定,讓顧蕭這個大男人也有些詫異。
“龍飛和你是什麼關係?”他淡淡的問。“爲什麼他的東西會在你的手上?”
楚雲霓將眼光朝着青冥的方向望了過去,“沒什麼關係,純粹相互利用罷了,至於找你,我甚至覺得,你比龍飛可靠得多。”楚雲霓側首轉過去,“龍飛不成氣候,你不需要多放心思在他的身上。”
“那你呢?”顧蕭再問,“你千里迢迢的到邊城來,而且青冥的皇叔又是你的親叔叔,你覺得,我會輕易相信你嗎?”
顧蕭不傻,對於皇叔曾經的過往,他駐守邊城這麼久,還是清楚的,楚雲霓是邑國的長公主,哪怕現在的楚皇叔已經身在青冥,可是不能保證,他們還是同氣連枝的。
“楚皇叔是楚皇叔,我是我,他現在是青冥的人,不是我邑國的人。”楚雲霓瞥了他一眼,“想必你也清楚,我的弟弟楚雲昭在青冥之中,我這次來邊城,就是爲了他。”
“所以,你原本是想讓皇子幫你,可是你沒想到他這麼不堪?”顧蕭不屑的說道,對於龍飛,他是不抱任何的好感。
楚雲霓頷首,“你只要好好打好這場仗,我的目標是雲昭,事成之後,這顆珍珠我送給你,你要怎麼處置龍飛還需要再費心神嗎?”楚雲霓走近了顧蕭的身邊,“我知道胥國誰當皇帝,也決定着你的前途,無論誰繼位,都比龍飛要好吧?”
顧蕭冷眼看着楚雲霓,隨後神情卻是慢慢的變得緩和了起來。
“我不負責救你弟弟,但是守護邊城是我的職責。”顧蕭算是退了一步,最起碼,對楚雲霓此次的來意已經清楚了,像楚雲霓所說的那樣,他們可以不當敵人。
說着,不遠處的山邊上,卻是忽而有低低沉沉的壎聲想了起來,嗚嗚咽咽,悽悽慼慼的,彷彿是某種心痛的感覺,從不遠處的山林中傳了過來。
“那邊有人?”楚雲霓忽然也警戒了起來,這塞外邊漠的,夜半有這樣的聲音傳來,始終有些駭人的悚然之覺。
誰知道,顧蕭輕瞥了一眼那個方向,這壎的聲音飄忽不定,他倒是習以爲常,“這土壎的聲音,自從半年前就開始有了,聲音像是從這山頭傳來,可是我曾派人漫山遍野的搜尋,卻也找不到人的蹤影。”
這事情,曾經一度讓人人心惶惶,可是現在時間一久了,又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卻也習以爲常了。
楚雲霓沉吟着,卻是心中有些惴惴不安,這壎所吹奏出來的曲調,分明是……邑國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