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磚上的血,慢慢的一點點的流動,一滴融合一滴,匯聚成一線,看着這血色的觸目驚心,楚雲霓的心中頓時一剎那的空白,就連此刻眼淚的溫熱,也感受不到。
“你……”獨孤翊宸回首過來的時候,頓時一看到楚雲霓此刻的模樣,原本的憤怒卻像是被一盆冷水澆熄下來的感覺,醍醐灌頂,一時覆滅了。
此刻的楚雲霓,被摔倒在地上,頭上簡單彆着的髮簪也隨之被甩落在地上,傾瀉下來的青絲和血跡融合,有種讓人呼之欲出的憐愛。
“我不是……”有意要傷你的……
可是,獨孤翊宸的話還沒說完,在接觸到楚雲霓此刻擡眸正望着他的神情的時候,那種悲傷的衝動,致使得獨孤翊宸一時之間沉澱了下去。
緩緩的,他轉身回來,蹲下身去,伸出手去將楚雲霓脣邊的血跡給擦乾,“我不是故意的。”他終於將這句話給說完。
“你如果想去送死,那麼此刻我無法阻攔你,但是……”楚雲霓緩緩的伸出手撥開獨孤翊宸的手,帶着冷漠,“風琊是生是死,我也無法確認,靖帝沒殺他,這代表了什麼,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獨孤翊宸聞言,有些錯愕,詫疑的凝視着楚雲霓。
楚雲霓卻是無奈的一笑,強令自己撐了起來,讓在暫時依靠在牀沿邊上,“你這麼衝動,只會將自己推往萬劫不復的境地,我不想你去送死。”
她的話,輕得如同蚊嚶,卻是帶着無盡的擔憂,輕易深濃,“好不容易,你回來了,可是卻依舊還是深陷在這樣的危險當中,要是讓靖帝知道了……”
“我只想確認,風琊的毒,究竟是出自誰人的手。”獨孤翊宸此刻盡是不忍,他也沒想到,楚雲霓竟然如此弱不禁風。
他但將手牽起了楚雲霓的手,卻發現在從她的手臂上緩緩的有血流了下來,獨孤翊宸心下一驚,詫異的看着楚雲霓,“你的身上有傷……”
楚雲霓但只悽然的一笑,獨孤翊宸卻是如夢初醒,他壓根不知道昨晚上在敬世閣前,楚雲霓捱上風琊那一刀的痛楚。
他扳開楚雲霓的身子,那一身淡然素色的衣裳,在這一刻入了獨孤翊宸的眼簾,他怒吼一聲,“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震驚中,他但只將書放在她的腰間處,要將她身上的衣裳解下,查看她此刻的傷勢。
可是,在他將手觸及到她的腰間的時候,楚雲霓卻是一把抓住了獨孤翊宸的手,“答應我,不要衝動,你想要爲你母后查清楚當年的冤情我不阻止你,但是你不能把你的命給搭進去……”
楚雲霓說着,卻是無力的一笑,“我還得靠着你復國呢!”
獨孤翊宸緊擰的眉心,並沒有因爲楚雲霓的這一句訕笑之言而解開,而是擰得更深了。
他從沒想過有一個女子竟然甘願捨身到這種程度,就連在如此重傷的情況下,還是在爲自己着想。
“我獨孤翊宸這輩子都是孤軍奮戰,無論我站到何種地步,都只覺得孑然一身,可是,雲霓,你如果有事的話,縱然是擁有天下,這又有什麼用呢?”他不由自主的說出這一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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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母后當年死了之後,他就不再有過這樣心痛的感覺,但只覺得這一刻,他的心又活了過來的模樣。
他將手摸上她的容顏,“我只求你,以後無論如何,記住你今天爲我的情分,我答應你,我會將邑國還給你,一定……”
將楚雲霓摟在懷中,他這是發自肺腑的話。
當初是他想借着靖國和疆蠱之間,一同把邑國給拿下的,所以纔會和倪澤的大軍一同攻打邑國,可是,到最後,邑國也成爲了靖國的領土。
他本想着等到自己大權在握的時候,邑國也順理成章成爲自己的領土,可是一切,都因爲楚雲霓變了樣,甚至他此刻寧願自己當初沒有參和那一次戰役。
將楚雲霓攔腰抱起,將她輕放在牀上,將她的衣裳盡數落下,那道崩裂了的傷痕此刻鮮血乍然,從後背的肩上一路蜿蜒出一條血路。
如同白玉上一道疤痕,讓人忍不住憐惜。
“你父皇昨晚下令,保住風琊,如果鬼參真是靖帝所有的話,他不可能留着風琊的,可是……我去到敬世閣的時候……”楚雲霓一邊說着,一邊讓獨孤翊宸幫她擦拭着傷口。
可是,疼痛之覺讓她說到一半的話戛然而止,緊擰着娥眉,等待着這一陣痛楚過去。
“風琊不見了,要麼他逃過一劫,要麼……”楚雲霓此刻不敢直視自己心中的猜想,“有人已經把他殺了,到底是誰,我也不知道。”
“他要是死了,線索就斷了。”獨孤翊宸不甘心的說道,“所以,我還是一定要找到他的。”
“如果不是因爲你的話,我倒是寧願他就此死去。”楚雲霓遏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想法,“否則,他不會放過我。”
獨孤翊宸是沒有見到昨夜風琊的情況,那噬血的瘋狂,幾乎要將所有的人都屠盡的肅殺,楚雲霓幾乎是看到膽戰心驚。
何況,屍香魔芋是楚雲霓下的手,風琊會如此發狂,甚至震動整個宮闈,招來殺身之禍,全是因爲自己而起,如果風琊不死的話,那麼風琊絕對會回來找自己。
“我會保護你的!”獨孤翊宸將清理好的傷口撒上藥粉,楚雲霓但又只覺得一陣刺痛,過後卻是一陣冰涼的舒心,才放鬆了下來。
白皙的頸部和玉肩妙曼,獨孤翊宸見之,忍不住憐惜,垂首下去,輕輕的烙下一吻,“你還是出宮回太子府吧,風琊的事情,我自己去解決,你就先幫我把體內寒毒抑制住,我還得再回一趟青冥。”
“那我呢?”楚雲霓有些失望,“你回青冥,難道還將我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靖國嗎?”
這裡,不是她的家國,也沒有她所牽念的人。
獨孤翊宸卻是沉凝了下來,“青冥那邊,皇叔更危險,你就在這裡等我回來,等我……把萬里江山都掌握在手裡的時候……”
說着,他卻是俯下身去,吻住了她的脣舌,不讓她在開口。
只剩下那一句溫存叫喚,“翊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