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頻落,散在帷幔的邊上,和着那輕紗交雜,有着格外動人的心魄,加上寒食散的作用之下,原本該是一片春宵帳暖的及跡象。
而簪子的尖銳,卻是已經牴觸在了他的動脈處,只消這一下手……伊人的心卻在顫抖,膽量始終不及。
尖銳的觸覺,是龍飛感受不到的痛楚,那麻木不仁的身體在伊人將簪子刺入的時候,他驀地整個人站了起來,簪子尖銳的滑過他的頸部,可是他卻毫無所覺。
“索然無味,滾……”龍飛將手臂一掃,對於眼前的佳人,絲毫沒有了往日的興趣。
伊人還在心跳不已,被龍飛這一忽然站起來的突然,她手裡的簪子也掉落,此刻半躺在這錦榻上,睜大了雙眼看着龍飛頸部被自己簪子劃破的那道血痕。
隱約有血跡,順着龍飛的頸部朝着身後滑落下去,唯一可惜的是,龍飛身中了鬼參之毒,絕不會有任何的知覺。
何況,此刻他還在寒食散的藥效之中,哪怕是真的覺察到了伊人的不對勁,醒來之後,也會當成那只是一場荒唐的夢罷了。
“難道這世上就真的沒有讓我覺得快活的女人了?”龍飛惱怒着,在寒食散的作用下,就連房中的桌子也被他給掀翻了。
伊人詫異的看着這個男人的瘋狂,以前他服食了寒食散也曾經這麼瘋狂過,甚至更荒唐的都還有過,但是,伊人不知道爲何,看着此刻眼前的龍飛,她只覺得他比以往,好像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龍飛豁然轉身,瞪着伊人,“就連你也大不如前,以前的手段都到哪裡去了,還是說,服侍孟贏那傢伙,讓你連對我都沒興趣了,啊?”
被龍飛這麼一吼,伊人頓時嚇了一大跳,或者說,她被龍飛的神情,龍飛的話給嚇到了。他怎麼知道自己和孟贏之間有過瓜葛?
“不,皇子,我……”伊人想要再說什麼,她知道如果在這個時候惹怒了龍飛的話,後果是很嚴重的,他現在吃了寒食散,什麼樣的事情都做得出來的。
“伊人,你真的當我在靖國沒有留下後路嗎?我什麼事情都知道,老皇帝的龍牀你上不了,新皇孟贏的龍牀你可上的利索,要不是你還念舊情跟着楚雲霓回來,我就派人在那裡結果了你……”龍飛拽住了伊人的手腕,怒視着伊人。
伊人聞言,卻是全身的冷汗直冒,“皇子難道,是打算伊人回不來的嗎?”她有些顫抖,忽然之間,也感受到了自己身爲一個棋子的悲哀。
莫名的,她有淚掉落了下來,也開始有些慶幸,孟贏是這麼的鐘情於楚雲霓,纔會派遣她跟隨在楚雲霓的身邊,繼而間接的救了她的性命。
“本皇子想知道的事情,沒有哪一件不知道的……”龍飛一邊說着,一邊虛晃着自己的腳步,一把提起了伊人的身子,讓伊人站在自己的面前。
“怎麼樣,現在肯好好的服侍了嗎?”龍飛說着,卻是狂亂的吻上了伊人。
但是,伊人此刻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可是,龍飛吻着吻着,卻是嚐到了她淚水的苦澀,一下子,他剛剛平復下去的怒氣,又再一次被點燃了。
龍飛朝着邊上一抽,將自己掛在房間內的馬鞭一抽而出,順手朝着伊人的身上鞭打了下去。
一聲空響,鞭子落在了伊人的血肉上,一道凜冽的痕跡登時呈現在那白皙的肩膀上,皮開肉綻。
“皇子,皇子饒命,我要是死了的話,雲霓公主也會傷心的,您不也是很喜歡她嗎?看在她的情面上……”伊人一邊朝着房門口後退着,一邊求情。
她知道,在這個時候自己要是不趕緊找機會逃出這個房間的話,恐怕會被皇子活生生給打死的。
龍飛在一聽到楚雲霓的時候,然後卻是癡癡的一笑,可是,在這迷離的笑意之中,卻是在下一刻又憤怒了起來,“楚雲霓也該死,竟然敢對子打我下毒,我現在這半死不活的模樣,都是拜她所賜,拜她所賜……”
一語說罷,又是一個鞭了過去,隨即又是一腳朝着伊人踢去,伊人整個人被龍飛給踹飛出房門外,一口鮮血噴薄了出來,卻得了自由。
她連滾帶爬,朝着這院子外面跑去,一路上大喊,“公主救我,公主救我啊……”
本來已經平靜下來的夜,被伊人這麼一喊,則又是再度喧囂了起來。各個院子之中的姬妾,房中的燈火則是明瞭又暗。
經過剛纔楚雲霓殺了那姬妾的事情之後,今夜恐怕是天塌了,都沒人敢再出來。
龍飛則是一路追趕着伊人的身影,跟隨着一併朝着楚雲霓的院落中跑去,一路上還癡癡笑笑,癲狂的模樣,寒食散的作用發揮到了極致。
在到了楚雲霓院子前面的時候,有個下人路過,卻也被龍飛拽住,用馬鞭不斷的抽打,最後儼然是將這個下人活活給打死。
伊人見狀,更是尖叫着朝着楚雲霓的院子之中跑去,“公主,公主,皇子控制不住了,公主……”伊人從沒見過皇子這麼憤怒的時候。
即便以前有過服食寒食散而癲狂打人的時候,可是也不曾活活將人給打死,現在在伊人的面前打死了一人,伊人幾乎慶幸自己,是提早一步逃出了房間,否則,自己也是這樣的下場。
楚雲霓聞聲趕了出來,伊人這一聲狼藉正好撲進了楚雲霓的身上,“公主,公主救我啊……”她懇求着,一雙眼中盡然是顫抖與害怕。
龍飛的嘶吼聲音在後面,跑進了這個院子當中來。
楚雲霓聞聲看了過去,但見龍飛一頭散發衝了進來,當看到楚雲霓站在這院中的階梯上的時候,他大聲笑了出來,“小賤人,本皇子找你好久了,你可真會躲藏啊!哈哈哈……”
聞言,楚雲霓眉心一蹙,“滿嘴胡言。”
伊人拉着楚雲霓的手,“公主,他服食了寒食散,現在壓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現在噬血如狂。”伊人一邊水哦這,一邊淚落,一副驚慌的模樣。
楚雲霓將手拉開她身上凌亂的衣裳,那落在肌膚上的鞭子痕跡,赫赫在目,楚雲霓也沒想到,伊人竟然也會遭受這樣的責罰。
“將他拿下。”在龍飛朝着她們衝過來的時候,殷翔先生也從房間裡衝了出來,看到這樣的情景,也是嚇了一跳,“公主小心呀!”
可是,就在殷翔的這句話說完了之後,隱在這周邊的暗衛卻是忽然現身,將癲狂之中的龍飛給阻擋住,幾個回合下來,卻是將龍飛給按捺在這院落當中。
“哈哈,舒坦,舒坦極了……”龍飛還是在癲狂的叫喚着。
這院子的周邊,相繼有人偷偷的躲藏在這周圍偷窺着,見到楚雲霓命人將他押下的那一刻,都是心中駭然,卻無人敢出面阻止。
現在誰都知道,龍飛這德行,只要誰衝上去落在他的手裡,都是死路一條。
楚雲霓看着被自己的暗衛壓制在地上的龍飛,蹲身下去,龍飛卻依舊是衝着楚雲霓狂笑不已。
“他現在全身沸騰不已,如果不讓他將身體內的五石散全部揮散出來,就算他殺光邊城裡所有的人也不爲過。”楚雲霓淡淡的說着。
隨後,楚雲霓起身,朝着自己的殺手吩咐道:“將他全身綁住,我看到這院子後面有一方池子,現在池子水正冰涼着,把他捆綁瞭然後丟池子裡面浸泡一晚上去。”
“這……這怎麼可以?”躲藏在外面的一干人等一聽到楚雲霓這話之後,紛紛都像炸開了鍋似的,堂堂的皇子,怎麼可能讓楚雲霓這麼對待。
“你們如果想要龍飛身上的熱氣散不出去而死的話,就儘量阻止,反正我也不管。”楚雲霓說着,卻是徑自朝着自己房間的方向走了進去。
直到房門口的時候,她停頓了一下腳步,“還不快點,看誰敢阻止,就讓她阻止!”說罷,楚雲霓踏進了房間,將房門關上。
頓時,只剩下龍飛在癲狂大笑的聲音,殺手按照着楚雲霓的話,將龍飛捆綁着丟到那池子之中,浸泡了一夜。
經過這一夜,楚雲霓最起碼在邊城之中的名聲大噪,所有的人都知道,邑國的公主膽敢將跋扈整個邊城的皇子給捆綁着在池子裡浸泡了一夜。
這消息,就連顧蕭聽了,都愣了好久,他再怎麼和龍飛不對盤,也不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對一個皇子這樣。
可是,當天亮的時候,龍飛還浸泡在那冰冷的池水裡面,一夜的揮散,身上寒食散的藥效解得差不多的時候,邊城卻是來了另外一個人。
當那明黃色馬車從城門朝着這府裡行駛來的時候,兩行宮廷禁衛開道,那場面足以讓全邊城的百姓觀望。
但見那馬車從皇子府門前停下來,侍婢拉開馬車的簾子,從馬車之中走出來一個雍容的美婦人,看這年齡倒也不大,只是這裝扮莊嚴得過分,反而顯得老氣。
“皇子呢?”那美婦朝着前來迎接的人問道,擡首看着這座皇子府邸,明顯眼中有着嫌棄的感覺。
“稟,稟皇妃,皇子……皇子正……正……”
那美婦人聞言,眉心卻是一凝,“難道他又鑽在哪個美人窩裡沒醒來?”她說着這話的時候,明顯語氣之中有着妒意和怒火。
她正是胥國的大皇子妃,龍飛之正妻——莊倩然。
但聞得闔府上下,一聲高高的通報之聲,傳遍整個邊城。
“皇妃駕到……”
可是,讓整個邊城的人更期待的是,莊妃駕到,那個膽敢將皇子浸泡在池子裡一夜的邑國公主,這下可吃不了兜着走。
莊妃的潑辣名聲,這可是連胥國皇帝都要懼怕三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