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燈依舊拿在楚雲霓的手上,這光暈照拂在兩人的臉面上,此刻一個鎮定異常,一個卻是僵住不能言語,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只剩下這夜來香邊上,被銀針刺死的那條蛇。
有風拂過,撩起了楚雲霓的那淡淡水色的衣裳,也同樣撩撥起來了伊人那火一般的顏色,如此鮮明的對比,難道真的註定勢不兩立?
隨之,伊人卻是豁然的朝着楚雲霓跪了下去,“公主……”對於她來說,孟贏是心頭的一塊病,治不好的相思之病。
然而,楚雲霓卻是一劑良藥。
伊人心中的苦楚,也只有楚雲霓知道,“公主,我求你,不要和孟贏成爲敵人,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兩人站在敵對的場面上,我,我……”
伊人悽楚不能言,最後只能夠跪在楚雲霓的邊上,緊緊的抓着楚雲霓的衣裙哭泣着。
楚雲霓手拿着宮燈,沒幹過這等粗使火,手也酸了,心也乏了。她緩緩的將這盞手中拿了良久的宮燈放在腳邊。
宮燈沒一會兒就滅了,周圍頓時陷入了一片昏暗當中去,楚雲霓的聲音便是帶着無度的清寒。
她說道:“伊人,我和獨孤翊宸是爲夫妻,爲了這一座邑城江山都尚且成爲了敵人,不死不休的地步,何況一個孟贏,如果真的征戰了起來的話,絕對是你死我活。”
說着,楚雲霓頓了下來,垂下了眸子,看着此刻跪在自己眼前的伊人,“所以,我今晚提前來找你,我只要你一句話,如果我和孟贏成爲了敵人,你會怎麼做?”
“如果,我站在孟贏那一方的話,公主您……是不是就會將我殺了?”伊人也擡眸起來,正對着楚雲霓問道。
這邊的這盞宮燈滅了,周圍頓時陷入一片昏暗當中,但只剩下遠處依稀折射過來的宮燈光暈,照映着此刻兩個女子的臉面,都是這樣的傾城絕色,可是終究,卻要這樣相對。
楚雲霓搖了搖頭,伸出手去慢慢的解開了伊人的手,轉過身去,道:“我不會殺了你,我會將你送回到孟贏的身邊。”
她的眼光露出了狠戾的顏色,“你應該明白我的性格,我不會留一個隱患在身邊,無論是誰。”
伊人聞言,眼淚從腮邊滑落了下來,即便哭着,可是她還是勾脣笑了起來,悽楚之中帶着感激的面容,“我知道,這已經是公主對我最大的寬容了,換作別人的話,非死不可的。”
楚雲霓聞言,也是閉上了眼睛,她和伊人之間,道不清,說不明。只知道兩人一路,是扶持着走過來的,楚雲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隨即,楚雲霓也是欣慰的笑了一笑,“伊人,我也謝謝你能夠這麼坦誠,不至於留在我的身邊,即便是你跟我說你會站在我這一邊,無論你的心是真是假,我也不可能再相信你的。”
伊人聞言,頷首道:“我明白,現在邑國裡面沒有國君,你就已經是站在國君的角度上看事情了,一個帝王,不可能輕信任何一個人。”
而伊人剛纔的話,即便沒有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了,可是,楚雲霓也明白,這就是伊人的抉擇,從一開始楚雲霓就猜到了伊人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只是,她想要伊人的一句話罷了,她對孟贏的感情,只有楚雲霓明白,既然烽火無情,那麼楚雲霓也決定成全。
在楚雲霓的心中,到底還是很感激伊人能夠這麼諒解,她頷了頷首,“既然如此,等孟贏到來的時候,我就讓人送你回去吧!”
楚雲霓相信,以伊人在靖國的身份,孟贏即便不喜歡她,也不會虧待她的。
這一次,伊人無法拒絕,即便她想要留在楚雲霓的身邊,伊人也知道是絕對不可能的,楚雲霓不會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的。
眼見着楚雲霓轉身擡步走去的身影,伊人卻是忽然開口了,“公主,你現在四面環敵,左有青冥的獨孤太子,右有帶兵前來的靖國皇帝,你孤身一個人……怎麼辦?”
她也擔心楚雲霓,這麼大的一個擔子,原本以爲從樑子驍的手中奪過邑城就萬事皆休,可是,誰承想還有這麼多的事情,楚雲霓孤身一個弱女子,該怎麼辦面對?
楚雲霓聞言,卻是無奈的搖着頭,目光凝重的看着前方,“伊人,無論最後邑城淪落在他們兩人之中誰的手裡,只要失了邑城,我寧可一把火……和邑城一起死。”
她的話,讓伊人豁然震撼住了,依舊是跪在這錦簇花團的邊上,怔忡不能言語。
只見楚雲霓的身影蕭瑟,朝着騰龍閣的方向走出去,片刻之後,身影就消失在了伊人的眼中,她的眸子當中含着淚,心中有着難以的割捨。
“真的,你們要成爲仇人了嗎?”伊人的心也有些微微的寒了起來,“孟贏,你不是……很愛她的嗎?怎麼會……”
…………
荒草邊上,漠漠的風無情的吹動着這些人高的雜草,不斷的搖擺着身姿。
但見那荒草叢之中,有探子快馬的蹤跡,如同是輕舟破開水面的一般,快馬從那荒草叢中朝着青冥營帳之中奔跑進去,剗開了一道痕跡,只是,不久之後,又被狂風將這道痕跡給刮亂。
探子到了營帳跟前下馬,快速的朝着營帳裡面跑去,探子無需稟報,徑自闖進了主帳當中。
主帳裡面,殷翔正在爲獨孤翊宸試着新藥,一見探子回來,獨孤翊宸也不禁神色凝重了起來,“探得怎麼樣了?”
“上官儀已到邑地。”探子利落回答,“只帶貼身侍衛。”
殷翔聞言,揮了揮手,示意那探子退下,回頭問道獨孤翊宸,“殿下,難道靖國……不準備插手?”
這次這麼大的事情,竟然只來了一個上官儀,卻沒有見到靖國前來的大軍,這一點讓殷翔很是奇怪,邑國富庶,而且好不容易納入了靖國的版圖之中,難道孟贏會甘心情願不要?
“算一算,靖國如果真的要大動干戈來討伐的話,兵馬最少還需要三五天,我們再等等,近來務必小心,防止靖國出其不意。”獨孤翊宸卻是有另外一番見解。
連上官儀都出動了,說明靖國在意這次邑國的事,而且是非常的在意,否則以上官儀的身份,絕對不會親自打頭陣過來的。
既然如此,那麼靖國絕對會大動干戈。
殷翔被獨孤翊宸這麼一說,也是豁然明瞭了起來,連連稱是。
可是,眼見獨孤翊宸卻是要出營帳之外了,他朝着外面走去,命令士兵牽來一匹快馬,兀自翻身上馬,這讓殷翔十分的不解。
殷翔出營帳外面,擋在獨孤翊宸的面前,“殿下,您這是要做什麼?”
獨孤翊宸的眼光朝着驛道的方向望了過去,“既然上官儀這麼不怕死,竟然敢脫離靖國軍隊現行到這裡來,我就先送他一程,免得到時候,這隻老狐狸壞我好事。”
說罷,獨孤翊宸重踢馬肚,竟然是是帶着幾個輕騎兵,徑自策馬朝着上官儀所在的那間驛館的方向奔騰而去。
殷翔聽得錯愕,也方纔明白下來,“殿下……這是要去殺上官儀啊!”
但見夜馬飛奔,獨孤翊宸一心想要奪得邑城,又想要楚雲霓長留在自己的身邊,在這麼重要的時刻,如果靖國那邊再插手過來的話。
難保靖國不會從中作梗,到時候趁機奪取,倒不如在靖國的主要兵力還沒到達的時候,先殺了上官儀,靖國必定元氣大傷,再無暇理會邑國這邊的事情了。
飛馬在這空曠的夜色當中,鐵蹄噠噠的聲音,在這周圍響得徹底,狂風吹起他的這一身白袍獵獵,在夜色之中,獨孤翊宸遠遠的看着那一個驛館。
“停。”獨孤翊宸一聲令下,命令身後的輕騎兵駐馬,他饒有意思的看着前方驛站邊上高高掛着燈籠的景象,忽然一笑,說道:“上官儀,就讓我這無能的太子送你一件禮物吧!”
說罷,獨孤翊宸伸出手從馬鞍的邊上抽出一支羽箭,搭在弓弦的上面,目標朝着那驛館的前面射了過去。
一箭射去,不偏不倚的正好射在一個守夜的士兵頭上,當場倒下斃命,其餘的士兵見狀,忽然大亂了起來,紛紛拔刀出鞘。
“殺……”廝殺的聲音從遠處驛道上傳了過來,獨孤翊宸親自帶人前來,使得這間原本陷入了寧靜當中的驛站,頓時炸開了鍋一般。
這突如其來的刺殺,讓這裡面的驛承官不住驚慌失色,高聲的大喊着,“保護……保護好丞相大人和皇后娘娘……”
這一聲高喊,原本安靜的整個驛站,此刻更是一陣慌亂的模樣,任憑着外面的廝殺聲音,越發的朝着這裡面奔涌過來。
邑城高聲的喊着,就在他聲音大聲喊出來的時候,上官玥璃也被宮娥扶了出來,一副驚慌的模樣,“楚雲霓這賤人,下手居然比我還快。”
上官玥璃還以爲,今晚的刺殺,是楚雲霓搞的鬼,卻不知道,在外面親自帶兵過來的,是獨孤翊宸。
“皇后娘……”驛承見上官玥璃被驚出來了,一聲大叫喚了出來,可是,這驛承的一句“皇后娘娘”還沒說完,但只見得從驛站的外面,一支羽箭穿了過來。
正好……從後面穿過了驛承的腦門,一句話沒說完,便嗚呼哀哉了,將上官玥璃驚得夠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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